Geelong位於澳大利亞墨爾本的西南方向約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是維州僅次於墨爾本的第二大城鎮,經濟多以工業和旅遊爲主。
下了高速路就抵達了吉朗的市區,小車穿過市中心沿着寬闊的巴爾文河一路向東,便是此行的目的地Pointlonsdalebeach,新鮮的海風帶着淡淡潮溼透窗而入,像是少女的手輕輕撩撥着面頰,紀彥覺得鼻子有些發癢,於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誰罵我。”紀彥揩了揩鼻頭,嘟囔了一句。
“這你還用問?“優優飛舞着眉毛擠兌道。
“那可指不定了,文龍這小子或許正滿肚子的幽怨無處發泄。”紀彥撇了撇嘴。
“你的阿Q精神令人欣慰。”優優從後視鏡裡看着遠方海岸線,繼續調侃道。
紀彥不置可否,事實上他並不覺得這是阿Q精神,從主觀意識上自己也並不是一個精神上的勝利者,恰相反他一直認爲自己就是經常把事情想得過於透徹而見底,反而會因爲悲觀而釋然。
可是,悲觀它就只是悲傷、悲情、悲怨、悲憫...把所有消極的情緒揉成顆小毒丸子一口吞下,又如何纔會釋然?
每個人都看電影,快樂的喜劇往往笑過之後很快忘記,但令人潸然淚下的落幕卻往往能夠沉澱到心裡那口十米深的井裡去,並不是因爲感慨劇情的悲苦和太不圓滿,而是從悲觀裡激發了對於生命的思考和重塑,並從中汲取到養分。
因爲思考,纔會自省;因爲自省,所以釋然。
一塊鐵錠子反覆鍛打方能百鍊成鋼。
車裡隨機播放到一首熟悉的歌,紀彥苦笑着翹起嘴角,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塊糙糲的鐵錠子,被命運這隻無形的大手掄着大錘哐哐哐的敲打着。
“你這表情笑得跟哭似的,這首歌...難道是你的傷心曲?”優優眼角餘光瞥到紀彥,八卦之心又開始躁動起來。
此時歌聲纏綿在空氣裡聲聲入耳的唱着:“怎麼會愛上了他並決定跟他回家,放棄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無所謂,紙短情長啊訴不完當時年少,我的故事都是關於你呀...”
紀彥沒有回答優優,只是用手掌拍着大腿,附和着歌聲也咿咿呀呀唱了起來:”我的故事都是關於你呀,真的都是關於你呀,不管願不願意都是關於你呀...“
“得得得,快打住。你歌唱的怎麼樣,你心裡沒的點數撒?”優優白眼翻出天際,急忙喊停。
小車在B110公路上行駛了又二十分鐘終於抵達了PointLonsdaleBeach,車纔開進停車場就已經看到十幾人抱成一團,正聚着聊天好不歡快,每個人頭頂上都戴着一頂紅色的棒球帽。
“看到他們了嗎,都是我媽在華人社區裡組織的短途旅行團,那帽子也是我媽給統一訂做的,她管這叫胭脂紅,我覺得更像夕陽紅。”優優將檔位掛至P檔,提起手剎拔下鑰匙,動作一氣呵成。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雖然現在午陽當空,但青山依依綠水茂茂,倒是應景。”紀彥下車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景色,讚歎道。
“分明是藍水呀,你這文青氣太酸。”優優換上人字拖,擠兌道。
優優媽媽在人羣中發現了她的車,走過來一拍她的肩膀說道:“丫頭啊你可算來了,我們正巧準備先去看看燈塔,快去跟叔叔阿姨們打個招呼。”
“伯母好,我也跟着過來了。”紀彥在一旁給優優媽媽笑着打了個招呼。
“是小紀啊,正好來趟澳洲也應該到處逛逛,等會兒讓優優給你多拍幾張照。”優優媽媽之前去過house,對紀彥並不陌生。
“好嘞,我們先跟着您走,就勞伯母費心了。”紀彥微微躬身,表示對長輩的尊敬。
“千萬不要客氣,別看伯母今年五十多了,但心態上覺得自己還是很年輕的,咱跟年輕人一樣交流就行。”優優媽媽的紅帽子logo在太陽下熠熠發光。
“你的媽媽心態真的是蠻好的啊...”紀彥跟在他們大部隊的後面,對優優說道。
“那是的,我媽心態跟個小姑娘似的,我經常跟她姐妹相稱。”優優不無自豪的回答道。
從停車場一側的小山丘拾級而上,幾分鐘就能到達一處斷崖,斷崖上高聳着一座白色等塔。燈塔建立於1902年,它不僅是此處的遊覽景點,也是澳大利亞最後一座有人值守的燈塔,一百多年來從未停止過工作,給無數的船隻指明瞭航線。
時至今日燈塔的燈光系統早就不需要人工照料,值班人員的主要任務是控制這片水域進出灣口的船舶。所有進出海灣的大型船舶都必須首先和這個信號站聯繫,獲得准許後纔可以進入或者駛出,不僅僅是法規所限,更因爲因爲這附近的水域是世界上最爲兇險的航路之一,航行過程中的安全所需。
許多人舉起相機拍照,優優也忙着給中老年社區團在燈塔下拍集體照,阿叔阿嬸們見了優優,自然免不了拉着她一通家長裡短的熱聊,紀彥百無聊賴的站在燈塔下向上望去,燈塔在陽光投下的陰影裡顯得高大。
燈塔約摸有七層樓的高度,聳立的斷崖其實就是一個小土坡,距離海面目測也不過是十餘米,基座是二層八角形的建築結構,圓實粗壯的白色塔身,頂端部分的瞭望臺漆成了黑色,黑白相間相映成趣。
走到燈塔前面的半圓區域向下瞧去,斷崖下方巨大的岩石在海風和海浪的沖刷下風化,形成一片嶙峋的怪石羣,堅硬的礁石也形成了一個個空洞和斷層,排列成一個個不成規則的深坑,腥鹹的海浪噴着白沫撞擊在上面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你想上燈塔去看一下嗎?他們要上去。”優優把怔怔出神的紀彥喚醒,問道。
“不過要爬好高啊,我們不如去下面逛逛。”優優媽媽目光向這兒看來,優優連忙給紀彥擠了個顏色,紀彥順着意思心領神會的說道:
“伯母,我跟優優到下面海灘上去逛逛吧,就不爬燈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