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是前臺嗎?”蒙擊拿起電話,“過刊報紙有沒有,給我拿今年1月份到現在爲止、所有關於飛行競速賽的報道。對,啊?已經回收掉了?儘量吧,有多少給我送多少。”
直到這時,蒙擊才稍稍喘口氣。
新東都政府軍還不錯,給自己安排了南洋悅樂酒店的豪華泳池天空套房。這裡以土生華人文化爲主題。戰時曾經作爲防空導彈陣地,幸而無事,現在已經基本恢復原樣。室內陳設還保留着濃郁的“娘惹”風格,也就是大明國移民後裔的文化傳統。屋內佈置有嵌珠雕花的紅木傢俱、映山紅杜鵑屏風、赭石凌框紋樣地磚。
雖然看上去真的很中國風,可對於蒙擊這樣生在新時代的人,總覺得這好像是外國人眼中的中國風。尤其是瓷器和掛畫的造型,不知怎的有種英倫維多利亞味兒。
細看屏風,好像要講個什麼故事。這時蒙擊忽聽到門鈴響起,便道:“進!”
電子自動鎖嘶地彈開,門聲吱呀緊接環佩叮噹,走進來一位嬌瘦清麗的少女,黃膚烏髮,扎着髮髻。上穿鈷藍色傳統卡巴雅,繡金邊舞蝶,向下漸變爲荷塘花紋。材料如蟬翼般幾乎完全透明,皓白胸衣和金色的胴體清晰可見。下着黑黃兩色百花圖案巴迪沙籠裙,腳穿鑲珠高跟涼鞋。
蒙擊一看她穿得拘謹,知道是酒店服務員來了,便問:“我要的舊報紙送來了嗎?”
“對不住。”女服務員說話時微笑帶着酒窩,非常可愛伶俐,就是普通話有些潮汕口音,“客人,你是跟前臺講的嗎?”
“是的,我剛剛在電話說的。”
“就給你送來,請等待一下。”接着,她又說道,“我是來講給你,晚宴已經準備好了,現在請過去。”
“哦,好。”蒙擊便起身抽門卡出房,跟着這位小娘惹穿門過廊乘電梯,來到二樓的宴會大廳。
此時的宴會廳熱鬧非凡,官員富甲或坐或立,間有不少着軍服戴大蓋帽的,四處成山成團,旁邊還有不少攝影記者在來回遊擊。
防空隊訓練處的劉處長一看蒙擊來了,趕緊上前招呼,緊接着記者們也都圍了上來
。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介紹。
就在這時屏風後突然喧譁鼎沸,緊接着前呼後擁進來一人,個子不高但步履穩健迅疾,看年齡約有四十多歲,寸發塌眉,長臉圓下巴,嘴角不喜自帶笑。左眼正而銳利,右眼偏斜間透着幾分兇狠。猛一看去如笑面虎,令人不寒而慄。
劉處長趕緊領着蒙擊來到那人面前,向對方開口介紹:“這位便是單人獨騎突襲‘天守丸’號,保護下馬萊里亞政府軍殘部的英雄蒙擊,勇猛無畏,可謂一身是膽!”
說完,他又側身對蒙擊說道:“這位就是我們新東都政府軍三軍總長,陳立明,陳總長。”
蒙擊問候道:“陳總長,你好。”雖說他在國內也算是大院裡長大,但是不怎麼上排場。
陳總長停步站立,後仰脖頸眯眼斜視,先是直勾勾盯着蒙擊的雙眼,一言不發。嘴角**,彷彿皮笑肉不笑。
蒙擊被他盯得有點發毛,不知對方這是什麼意思,因此也未開口。謹慎微笑,相對而視。
而後,陳總長又上下打量一番蒙擊,眉頭攢着感覺略有慍怒。
忽然,他衝前一步擡右手抓住蒙擊的胳膊,朗聲笑了起來:“好!好一個誅天英雄!英姿不凡,確實漂亮,真是有大將神彩。啊,哈哈哈。”一邊說着,兩邊眉毛上下翻挑。
蒙擊沒想到陳總長的手勁兒不小,胳膊感覺被禿鷹鉗住一般。可聽對方說“誅天英雄”,弄得他有些摸不着頭腦。恐怕是說他誅滅天守丸號防空艦?可事實並非那麼簡單,他雖然獨撲天守丸救出馬萊里亞政府軍倒是不假,但重創天守丸的是“百日鬼”。
正要分辨,沒想到身旁的劉處長拉了拉自己,說道:“陳總長賜號予你,還不謝謝。我們政府軍可沒幾人有這個待遇。”
“呃,”蒙擊犯了難,他不受這無功之號,不過也不好把場面弄僵,便說道,“謝謝陳總長的擡愛。”但並沒有用這個名號自稱。
劉處長上前一步:“先進裡間,各位快請進裡間。”
進屋後又是一番寒暄致意,然後分賓主落座。很快桌子就被擺滿了,都是包括辣椒螃蟹在內的當地名菜。接着劉處長代陳總長向蒙擊敬酒以示接風洗塵自不必說。全程蒙擊一直在活動脖子,他老覺得領帶有些緊,勒得不舒服。
席間,陳總長開口了:“蒙先生,我聽人說……你在天守鎮把尾張組的人給狠狠教訓了一番,果真如此嗎?”
蒙擊看着陳總長,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嚴肅,眉頭緊皺。心想湯育堅的警告果然沒錯,陳總長必然和尾張組有所勾結,這才把自己請來打算甕中捉鱉。只不過,四周那麼多媒體記者,諒對方不敢拿他怎麼樣。蒙擊鷹視其目,嘴角掛着自信的笑:“沒錯,確實如此。”
“唔……”陳總長點了點頭,“好,好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
蒙擊一看陳總長站着,於是也前傾身體準備起身。
“坐,你請坐。”陳總長按手示意,然後離桌踱了兩步,接着說,“尾張組這羣小混混,整天無惡不作,真是叫人頭疼。戰後這安寧日子得來不容易,那是我們三軍將士付出了鮮血的代價才換來。可是他們,販毒綁架私開會所,簡直無法無天。這些,本應該由馬萊里亞政府軍管轄,可是尾張組離我們更近,這些活動是在影響着我們新東都。”
說到這裡,陳總長嘆了口氣,又道:“唉,本來……我也只是讓防空隊擴大一下識別圈,費力多巡邏一些,同時震懾一下尾張組。沒想到啊……沒想到,我的這個決定反倒讓馬萊里亞那邊不高興,而這尾張組更是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語畢,他搖了搖頭。
講到這裡,桌上諸位無不搖頭嘆氣,以相附和。
陳總長說到這裡,蒙擊一愣,他沒想到對方會這樣說。難道自己的兄弟湯育堅不瞭解情況?難道,陳總長也想打擊尾張組,只不過轄區相隔不好出手;又或者,這陳總長是在逢場作戲?可是費那麼大工夫到底有什麼必要?
蒙擊沒想出什麼頭緒,也就暫時不語。
這時,陳總長走到了蒙擊身邊,面帶敞然之笑:“現在,蒙先生把尾張組這羣流氓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真是大快人心啊!”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劉處長在旁邊也站了起來,跟着鼓起掌來:“沒錯,也給我們新東都出了一口惡氣!”
蒙擊趕緊站立,以禮相還:“過獎了,過獎了。”可他心裡不知道陳總長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現在話說得好聽,可是自己兄弟既然已經說了對方不懷好意,自己當然也不能不防。不過,現在那麼多人和媒體記者在場,對方沒翻臉,自己也沒必要失禮。
“是……我們新東都,目前正值戰後的發展時期……現在呢,正是用人之際。”陳總長頓了頓,“我呢,向來欽佩有能力、肯擔當的人。當我聽說,天守鎮有一位姓蒙的英雄,單人獨騎馳騁縱橫,不僅鎮住了尾張組,還挫了傭兵團伙的銳氣,幫助馬萊里亞政府軍殘部逃出生天,便趕緊叫人一定要把蒙先生請來……”他一咳,清清嗓子,“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相邀,請蒙先生千萬不要推辭。”
蒙擊一想,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便說道:“陳總長儘管說,我盡力而爲。”
這個時候,陳總長一揮手:“請坐。”看蒙擊坐下,自己也轉身踱步回了座位,示意防空隊訓練處劉處長接着說。
劉處長也坐了下來,握着蒙擊的手說道:“我們新東都目前正在進行戰後重建,百廢待興。目前,有兩個因素影響着這裡的安寧和正常生產。第一就是尾張組,但經過天守鎮一戰,已經元氣大傷,相信短期內翻不了什麼浪……”他一邊說着,也同時一邊看看陳總長的表情。
“嗯,我知道。”蒙擊點點頭,等劉處長接着說。
“但是呢,尾張組畢竟影響的主要是社會治安
。然而,還有另一股勢力是真正威脅到我們的地區安全……”劉處長拍了拍蒙擊的手掌,“那就是,以‘頭狼’爲首的傭兵團伙。”
“哦喔?他們?”蒙擊有些疑惑,“不瞞諸位,我也是一名傭兵。我們都是持有同袍會會員卡的合法僱傭兵。”
劉處長擺了擺手:“蒙先生,您是大英雄,不能這麼比。”說完,他語調有所降低,“我們防空隊近期遭遇了好幾次的傭兵穿插偵察,相信他們有所圖謀。根據情報部那邊的蒐集和分析,‘頭狼’近期可能會攻擊新東都,他正在進行戰前偵察準備。但是,指使他的幕後黑手,我們還不知道是誰。”
聽到這裡,蒙擊吃了一驚。在他看來,頭狼比爾確實在傭兵圈子裡有着相當高的地位和聲望。可要說他準備攻打新東都,這讓人難以置信。
“我們現在對此可謂一籌莫展。”訓練處劉處長道,“因此,特意把您請來,就是看中您這身好技藝,以及對傭兵飛行員的瞭解……希望,您能來給我們指點指點。”說完,劉處長回頭看了看陳總長。
陳總長也對蒙擊微笑着點了點頭。
於是劉處長接着說道:“我們打算請您來,帶一支全新的部隊。”
“什麼?”這可有點出乎蒙擊的預料,“讓我帶支部隊?”
“沒錯,”劉處長笑道,“‘傭兵入侵者’假想敵部隊。”
“傭兵入侵者?”一聽這名字,蒙擊猜出七八分了。
“是的,‘傭兵入侵者’假想敵部隊。”劉處長點了點頭,“我們將爲您配齊完整建制,給您提供基地和後勤保障,希望您能培養出一支原汁原味的‘傭兵團伙’,作爲模擬假想敵來訓練我們政府軍防空隊的官兵。刀不磨不快,兵不練不精。只要有蒙先生在,相信我們就能夠充分積累和‘頭狼’那幫人的作戰經驗,保護好我們自己的地方。”
蒙擊一皺眉頭:“我本人也是傭兵,怎麼能帶領政府軍的部隊?”
“是啊……”陳總長開口了,“我也爲蒙先生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這個‘傭兵入侵者’假想敵部隊,是我們和馬萊里亞政府軍的雷師長共同擬定的計劃……”
一提到雷師長,蒙擊便想到湯育堅在其手下任職,這整件事情變得複雜起來。雖然湯育堅警告過自己,要多加防範;可是人家話已至此,倘若不答應,又怕兄弟湯育堅在雷師長麾下爲難。
蒙擊現在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門外進來了一位穿着娘惹透視裝的女服務員,道:“有找蒙先生的電話,對方講是急事。”
陳總長沒答話。
蒙擊便說:“誰打來的?幫我記一下號碼,我一會兒給打回去。”
“是一位姓金的小姐,她講要你立即去接。”女服務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