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鐘。”
一塊指示板顯示着時間數字,黑底白光,在夜晚格外晃眼。
一位賽場女郎拿着這塊指示板,從跑道上走過。她身上只穿着一件黑白格飾紋杏黃色泳裝式緊身衣,衣服上有完整漂亮的衣領和領結,但腰腹部則完全是泳裝的設計,把這位女郎的腹股溝和髖骨輪廓,以及修長的雙腿完整地**了出來。
有的人可能無法注意到這塊發光指示板,賽場女郎就是爲了吸引他們的目光。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開始30分鐘倒計時。
大鵬仔走到靈堂外,對蒙擊說道:“尾張組這次肯定要給我們搗亂。我只怕出了意外,他們要轉而掉頭對付師叔你。所以……我們要是沒回來,師叔就別掛記了,儘快離開這裡。”
蒙擊看了看遠處尾張組的f-v競技機,咬了咬牙:“他們既然闖了進來,也只能硬碰硬。只是,就這樣逼到五叔的靈堂跟前,未免欺人太甚。”
“沒辦法,”大鵬仔嘆口氣,“只能說是我百密一疏,讓他們鑽了空子。”
“嗯?”
“我們合義社與尾張組發生過幾次正面衝突,在警方那裡掛了號,集會權利被暫時中止。結果,這次飛行想按照正常的祭悼活動申請是不可能了。”大鵬仔搖了搖頭,“我也是心急,所以就想打個擦邊球,按照競賽飛行來申請,項目是爬升。可剛一通過,操,狗日這尾張組就加了進來,還威脅阻止別的機隊加入,現在搞成這副鬧劇——說是祭悼,卻來了外人;說是競賽,竟然只有兩個賽隊。操!”
“師兄,別那麼說。”程二上前一步,“尾張組故意找咱麻煩,躲是躲不開的。”
“我明白了。”蒙擊點點頭,他雙手叉腰,環視四周,“尾張組這是存心找事兒來了。”
“是。”程二摟着大鵬仔說道。
此時,蒙擊那鷹隼般的雙目緊緊盯着尾張組的飛機:“怪不得,我還在想他們的f-v雖然比咱們這邊的殲-8f領先一代;但要說高空高速能力,和咱們比,連門兒都沒有啊。”他頓了頓,轉過身來,“大鵬仔……”
“師叔,您有什麼要吩咐?”大鵬仔在蒙擊身後應道。
“咱家的合義社還有飛機嗎?師叔我要送你們一程。”
聽蒙擊那麼說,大鵬仔和程二互相面面而覷。
大鵬仔先說道:“有是有,可是這次我們上報的賽機就是兩架殲-8f,現在離比賽不到30分鐘,恐怕不能加機了……”
“不!”程二忽然插話道,“蒙師叔,您能送我們兄弟一程真是感激不盡。我們還申請了一架伴隨拍攝機,本是用來記錄這次攀高插傘飛行的攝影飛機,您如果不嫌棄……”
“唉欸!怎麼能讓師叔駕駛那破玩意兒。”大鵬仔很不客氣地打斷了程二。
“可如今沒有別的辦法。參賽的飛機機號和駕駛員名字已經報上去了。”程二道。
蒙擊擺了擺手,“我看看,什麼飛機?只要能飛就行,我不在乎。”
程二走到蒙擊面前向外一指:“喏,在我們殲-8f身旁、停機坪的那架,飛行員是我們合義社的兄弟。如果臨時換駕駛,我想沒什麼問題。就是看師叔是不是瞧得上。”
蒙擊眯眼向遠處一望:“以色列造的‘幼獅’?”他知道這種飛機確實有點老舊,恐怕無法保證飛行安全。但只要彈射座椅還能用,蒙擊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師叔,我們先過去看看吧。”大鵬仔有些顧慮,便帶着蒙擊和珂洛伊上車。
一路風馳電掣。
大鵬仔他們的合義社停機坪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正在進行賽前清場。附近只有工作人員在來回忙碌,等到了倒計時5分鐘的時候,就誰也不能碰飛機了。
蒙擊跳下車,看着面前這架伴隨拍攝機,他明白大鵬仔的顧慮了,這架飛機可不是一般的老舊。眼前停放着的是一架以色列製造的“幼獅”c2偵察型,幾乎是四十年前生產的。
這一匹真正的老馬。
爲了在機鼻錐安裝沉重的照相偵察設備,它的頭又長又耷拉;渾身蒙皮在長時間的速壓衝擊下,深深凹陷着,由隔框根根支起,讓這架飛機顯得瘦骨嶙峋。機身各處遍佈刮擦痕,這是長期進行高速飛行留下的印記。飛機以超音速和空氣摩擦,就如同被皮鞭抽打,表面蒙皮塗漆被這無形的鞭子抽出一條一條的劃痕,疤痂累累。
起落架減震液壓柱彷彿已經經不住這副老骨頭,深深吃進了套筒中,彷彿它一旦趴下,就再也站不起來。機頭側面滲漏的污漬淌出長長的油跡,就好像是它勞苦的淚痕。
蒙擊看着這架飛機,彷彿能聽到這匹老馬的喘息。
他蹲了下來,才明白這如同喘息一樣的金屬振動碰撞聲從哪裡來。這架“幼獅”飛機在腹部強行加裝了sepr-844型火箭助推發動機,飛機動力艙因此正在微微抖動。
這種火箭發動機是法國制“幻影”戰鬥機專用,而“幼獅”戰鬥機是以色列竊取法國圖紙而研製,本來是無法安裝sepr-844火箭發動機的。想要安裝,就要把腹部割開,然後將固定架直接鉚接在承重樑上。
不僅如此,飛機兩翼下還額外釘進去了8個瓶式火箭助推器。
環視安裝位置,感覺工藝粗糙,慘不忍睹。
蒙擊伸出手,摸了摸這匹老馬被割開又縫上了的肚皮。這時,一股澎湃的感覺從機身涌來,順着蒙擊的手臂一直衝到了心中。他笑了起來,能感覺到這匹老馬的心臟仍然活力充沛。
蒙擊站起身,看到大鵬仔和程二都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便說道:“這是一匹好馬,它是我的了。”
大鵬仔師兄弟二人一聽,眉開眼笑。畢竟他倆還是孩子,能有師叔送一程,自然高興。
程二扭頭跑到一邊,朝着合義社的工作區喊道:“大膽周!大膽周快過來。”
蒙擊正奇怪這大膽周又是什麼人,只見程二帶來個穿着常規代償飛行服的胖子跑了過來。那胖子腫臉眯縫眼,可能爲了遮蓋這副肉乎乎的胖臉,所以留着長髮,遮臉擋額的。只見他跟着程二跑過來朝蒙擊鞠了個躬:“師叔好。”
程二向蒙擊介紹道:“這是我們小弟,大膽周。本來這架伴隨跟拍機是由他駕駛,因爲這飛機太老了,除了大膽周,沒人敢飛。不過現在師叔親自上陣,我們也放心了。”接着,程二又對大膽周說:“快!把飛行服脫下來,和頭盔一起交給師叔。”
“哦。”大膽周說完,便開始卸下身上的代償裝備。
蒙擊接過程二雙手遞過來的裝備說道:“好了好了,有代償褲和頭盔就行,其他不用了。”
“啊?”大鵬仔一驚,“師叔,您穿西裝上飛機?”
“怎麼樣?帥嗎?”蒙擊套上了代償褲,這是一種類似氣脹氣袋的套褲,在飛機作高過載機動時能夠把腿部血液擠回頭部,避免大腦缺血,“有代償褲就行了。”
珂洛伊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看到蒙擊一身西服革履卻穿着代償褲,乍看上去有點像情趣內衣。代償褲基本只作用於大腿和小腿,因此腿部包得緊緊的,可襠部卻完**露着,把蒙擊下身壯實的軀體勾勒了出來。
看到珂洛伊偷笑,蒙擊咚咚地衝她走了過來。
“幹嘛?”珂洛伊吐吐舌頭,一眨眼。
“帶手機了嗎?”蒙擊問道。
“欸?”珂洛伊蹙眉斜眼,笑着看蒙擊,“你要打電話?”
“不,讓你賺筆錢。”
“哦?真的啊?”她咬着嘴脣睜大眼睛,高興地叫出了聲。
蒙擊向機場旁邊一指:“看到那邊的體育博彩廣告牌了嗎?我打賭他們肯定有今天晚上升限賽的投注標的,搞不好大鵬仔的合義社賠率還更高。記住,壓大鵬仔的合義社勝出。”說完,蒙擊朝珂洛伊擠擠眼一笑,然後朝那架老舊卻動力充沛的“幼獅”c2飛機走去。
珂洛伊聽到這個消息立刻興奮起來,可她剛拿出手機準備登錄博彩投注網站時,看蒙擊已經走了,趕緊喊:“哎!你的賬號還沒告訴我。”
蒙擊遠遠地回頭衝她招了招手,笑着喊道:“自己掏腰包!難道信不過我嗎?”
“要是輸了!你可得賠我!”珂洛伊也喊着,“絕對不許輸!絕對!不許輸!”
蒙擊點點頭,然後接過大鵬仔送上來的頭盔,戴在頭上,然後順梯子爬進了“幼獅”戰鬥機的座艙中。上下一掃儀表,其實是老型號飛機反而更好,儀表和功能設備基本按照標準設計,萬變不離其宗,反而更容易上手。
他唯獨覺得儀表盤左上方有個新安裝的綠色開關盤挺稀奇,以前沒有見過。
這時,大鵬仔也順着梯子爬了上來,跟蒙擊說道:“師叔,其他的我想不必說,您駕馭這個型號肯定沒問題。(http://.)。這飛機唯獨有一點不同,就是我們在這裡的改裝,”他指着剛纔蒙擊看到的開關盤,“這幾個就是助推火箭的開啓和拋棄功能開關面板。”
接着,他又一一講述火箭助推器的操作順序、照相設備面板的功能。
“好了,好了。”蒙擊繫上安全帶,“上面不都用膠條貼着中文標示嘛。”
“嗯,師叔,還有這份飛行計劃給您。”大鵬仔遞過來幾張紙。
蒙擊接過來道:“多餘,我跟着你們飛機就行,誰敢給你們搗亂我踩誰!”
“謝師叔。”大鵬仔穿着一身笨重的高空飛行服,在梯架上一個深鞠躬,差點沒撞在座艙邊框上。
“哈,得啦,你也趕快上飛機吧。”蒙擊揮揮手,“等勝利歸來,咱叔侄好好喝個痛快!”
“師叔,我還沒成年。”大鵬仔靦腆地一笑。
“去你的,裝什麼純潔!”蒙擊笑道。
“唉!好嘞!”大鵬仔跳下飛機,摟着程二便朝前面的兩架殲-8f“長鬚鯨”戰鬥機走去。
賽場女郎也走了上來,手裡舉着的指示牌顯示:“15分鐘。”
就在這時,蒙擊聽到自己手機響了,估計是珂洛伊非要自己的賬號才肯下注吧,真是個煩人的女士。
蒙擊艱難地直起身,伸手塞進被安全帶勒着的胸前口袋,拔出手機一看來電號碼,心中暗道:嘿,操。怎麼會是他!看來這趕死的人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