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崖底,因爲有了青鸞而變的容易起來。
這也是冷夜心第二次見到青鸞的本體,青色鳳凰,比當初的黑鳳還要大上一圈,她和洛寒胤一同坐在青鸞背上卻一點也不覺得擁擠。
清晨的風帶着草木清香和陽光溫暖的味道吹拂着她的面頰,長髮飛舞間,她轉眸朝漸漸遠離的崖底望去。再見了泫漓——
此時陽光燦爛,風光正好,那個“美妙”的朋友,從此會留在她的心中。
青鸞如破空之箭衝出了崖底,一口氣停在了京都城樓不遠處。在前方,便有許多行人,鳳凰太過驚世駭俗,他們只能選擇步行。
從雙腳落地的一瞬間,冷夜心的手就被洛寒胤緊緊攥住。
她怒視着他,想要掙脫,後者卻是不鹹不淡道:“好不容易救回了你,至少讓我安心的牽着你,就一會。”這句話讓冷夜心禁不住呼吸一滯,她輕輕咬脣,沒有說話,也沒再反抗。
青鸞仍舊一身玄色長衫,靜靜的跟在他們後邊,不言不語,表情生硬,儼然是最合格的保鏢。
一路上,洛寒胤似乎有意放緩腳步一般,緊緊的握着冷夜心的手,行走在京都繁華的街道上,那種感覺讓冷夜心生出一種又回到從前的錯覺感。
她冷硬的眼神柔化了些許,心底也生出了一絲動搖。
可這樣的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當他們再次踏入王府大門時,一切都結束了。
疏影立在大門口,蒼白的面色透着幾許焦躁不安。當她看到洛寒胤出現時,立刻眼淚汪汪的衝了過去,撲進他的懷裡。
當洛寒胤鬆開冷夜心的手轉而抱住疏影的時候,冷夜心笑了,那是冰冷而自嘲的笑。她沒有多做停留,幾許朝王府內走去。
“王爺,側妃在大門口等了您一夜呢,都急病了。”婢女在一旁委屈的說着,冷夜心聽在耳中,腦海中浮現了洛寒胤坐在篝火旁心事重重的模樣。
原來如此!
這樣才叫做真正的愛情吧!那個時候,他心裡想的人,是疏影!她爲何如此可笑,明知他的心已不在她的身上,她卻還是會爲了他偶爾露出的一絲柔情動搖心智!
深吸一口氣,她加快腳步,沒有回頭去看那相擁二人面上的柔情蜜意。
洛寒胤擁着疏影,輕輕拍着她的背,目光卻是看着冷夜心離去的背影,眼底的情緒教人讀不懂。
回到菡萏軒,冷夜心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疲憊的進了屋。聲音驚動了鏤月,她忙迎了上來,含淚道:“王妃,您可算回來了,奴婢等了您一晚上。”
冷夜心看着她,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輕聲道:“包袱不見了,辜負了你一番心意。”
鏤月搖頭,看着冷夜心身上的傷,蹙眉道:“怎麼纔去了一日,就傷成了這個樣子,奴婢去給您取藥,您等等。”
將冷夜心扶到一旁坐下,鏤月便急急的衝了出去。
冷夜心的確累極了,靠着柔軟的椅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仍然是昨日的記憶。深吸一口氣,她閉上了眼,打算乘着鏤月沒回來的空檔小憩一陣。
可是鏤月很快就跑了回來,手中拿着一個精緻的白玉盒子。
“王妃,藥拿來了,是白玉生肌膏,奴婢替您上藥吧。”鏤月說着就打開盒子。
冷夜心睜開眼,看了那盒子一眼,狐疑道:“藥是哪裡來的?”
鏤月解釋道:“奴婢剛出了菡萏軒便遇上了晚晴,這藥是她給的,說是王爺特地差她給您送來的。”晚晴?這名字耳生的很。
冷夜心又道:“這個晚晴是哪個院子的?王爺的貼身侍婢嗎?”
鏤月搖了搖頭,想了一下道:“奴婢記得晚晴是王爺差去憐月閣伺候疏影側妃的,憐月閣——”說着,她不覺也生出了一股怪異的感覺。
憐月閣的人怎會送藥到菡萏軒!
冷夜心擡手:“把藥給我。”
鏤月連忙把手中的藥遞了過去。冷夜心拿到面前凝視了一陣,而後讓鏤月取了一根簪子,用尖的一端挑了一點,用水化開,淋到房門外那盆月季上,只眨眼的功夫,便見那月季迅速枯萎腐化。
鏤月看的大驚失色,整個人都在顫抖。
“王妃,這藥——”鏤月臉色發灰,顯然很是害怕。
冷夜心只淡淡看了一眼那盆月季,緩聲道:“我纔剛回來不到半個時辰,她便按捺不住了。”說完,她緩緩起身,到牀榻坐下,讓鏤月取了她從冷府帶來的包袱,裡面還有一些冷太君賞的未用完的白玉生肌膏還有一瓶洛雲謫送的養顏丹。
抹了藥,又服了一顆養顏丹,冷夜心吩咐鏤月不要將這件事傳出去,便開始修煉恢復傷勢。
鏤月不解,卻不敢違背,只小心翼翼的將那盒假的白玉生肌膏收起來,想着他日或許能成爲證據。
冷夜心的擔心是正確的,疏影一計不成定然會有第二計,她現在可不敢小看這了這個女人,給她留下破綻,所以決定趕緊恢復傷勢,這樣才能及時應對不知何時會來的危險。
而與此同時,憐月閣內,疏影一臉憔悴的坐在鏡前,洛寒胤立在她的身後,從鏡中凝視着她的臉,帶着淡淡的寵溺。
他輕輕替她梳髮,動作輕柔,像是在呵護最珍貴的寶貝。
疏影看着洛寒胤,眼底閃爍着莫名的光,她垂着頭,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只輕聲道:“王爺昨夜去了哪裡?怎麼也不告訴疏影一聲,教疏影好擔心——”
洛寒胤輕輕一笑,攬住她的肩,低聲道:“所以擔心的在大門口站了一夜,連生病了也不顧。”
疏影轉過身來,將頭靠在他的胸口,柔柔道:“日後王爺要走,可不可以帶上疏影,若是不方便,也讓人知會一聲,免得——”
她話語間已經透出了酸味,洛寒胤自然是知道她這是在吃醋。因爲她等了一夜,見到的是他牽着冷夜心的手走進王府。
嘴角輕輕往上翹,他淡然道:“既然疏影這樣說了,本王自然——聽從。”
疏影咬着脣,粉拳輕輕捶打了一下他的肩,嬌嗔道:“那王爺可以告訴疏影,昨晚去了什麼地方嗎?爲何王妃姐姐會受傷?”
洛寒胤眸光微閃,笑着道:“沒事,遇上了幾個不開眼的宵小之輩,你不必擔心。”
聽得這樣的回答,疏影眉頭淺蹙,自然明白洛寒胤這番話的敷衍之意!她有些不甘心,繼續問道:“何方宵小敢對王爺和王妃下手?這事可不能這般不了了之。王爺是在何處遇襲,定要派侍衛好好巡查一番纔是。”
洛寒胤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聞着她身上好聞的香味,笑着道:“你這般關心本王,本王很是欣慰,別擔心,這些事本王自會處理。來,讓本王替你梳髮——”
疏影知道洛寒胤這是在有意迴避,輕輕一笑,從他懷中掙脫,拿過木梳,含笑道:“這些事讓婢女做便好,王爺也累了,先去歇歇吧。”
洛寒胤點了點頭,有些疲累的揉揉眉心,無奈道:“那本王晚些時候再來陪你,先去書房了。”
疏影笑着點頭,起身目送他離開。
待得他走後,她面上的笑容轉瞬消失,整個人也少了適才那溫柔的氣度,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這時候晚晴從外間匆匆走了進來,低聲說了幾句。
疏影懶懶擺手低聲道:“拿了銀子就走吧,以後你自由了。”
晚晴眼前一亮,忙不迭磕頭謝恩,歡天喜地的去了。看着她的背影,疏影冷冷一笑,繼而坐在銅鏡前,自顧自梳着長髮。
是夜,天剛擦黑,王府角門處,嬌小的身影貼牆而行,她背上揹着包袱,躡手躡腳的打開了角門,鑽了出去。只片刻功夫,一道淡淡白煙飄過,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也從角門中跟了出去。
角門不遠處的假山上浮出一張燒餅臉,它狐疑的看着角門方向,自言自語道:“怪事,怎麼聞到了一股怪怪的騷味——”
王府不遠處,小巷中,晚晴快步行走。她將背上的包袱取下抱在懷中,眼底有些濃濃的喜色,她專挑一些陰暗的小巷子穿行,還不時的回頭去看,擔心是否有人暗中跟隨。
她卻是沒有注意到,一道淡淡的白霧在她頭頂凝聚成型,在她尚未發覺的時候,那白霧中伸出一隻利爪,從她的背心狠狠的刺了進去。
鮮血迸射而出,晚晴保持着站立的姿勢,面上的血色逐漸褪盡,她怔怔的立着,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甚至沒有感覺到疼便已經失去了生機。
而那隻利爪從她的身體中掏出了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之後,便消失不見。
而這時候,菡萏軒內,冷夜心從入定中醒來,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心驚肉跳的感覺。屋內幽暗寂靜,只有淡淡月光從窗戶縫隙中撒進。
就在她疑惑不已的時候,屋子裡突然飄起了一層白霧。
她心中警惕大起,悄無聲息翻身下牀,隱匿在牀畔隱蔽的角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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