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溫暖而刺目,微風拂過面頰,撩開額角的碎髮,冷夜心不由得眯了眸。言愨鵡琻
北星沉側眸看着她,一身合身的宮裝,一張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容貌,哪裡還能看出是那個風華絕代的冷夜心,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宮婢而已。
他給她喂服了三分之一的解‘藥’,讓她勉強可以走動,卻依然沒辦法使用靈力。而且臉上也被‘蒙’了一層人皮面具,現在的冷夜心,即便是洛寒胤立在她的面前也認不出她來。
北星沉爲了以防萬一,甚至還點了冷夜心的啞‘穴’。
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冷笑,北星沉緩聲道:“你不是對你們之間的感情很有信心嗎?今日,我便帶你去看一場好戲,如何?”
說完,他邁步朝前走。
冷夜心立在原地,沒有跟上去。北星沉也不急,徐徐道:“來與不來,你自己決定。”
聽聞此言,冷夜心暗暗咬牙,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跟了上去。她的確想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看看洛寒胤如今如何了,還有孫妙音到底如何在他身邊,最讓她掛心的是無憂——
想到‘女’兒,她便有了勇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她雙‘腿’痠軟,每一步都十分費勁,沒走出多遠,便額頭見汗。北星沉見狀,笑容更甚,暗地裡加快了腳步。
待得北星沉停下腳步時,二人已經走到了御‘花’園內。
踩着積雪,冷夜心滿頭大汗,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紅。她努力的立着,深深的呼吸。北星沉沒有說話,偏眸看了她一眼,揮手佈置了一個結界,淡淡道:“好好看看吧。”
冷夜心咬着‘脣’,順着他的視線朝前看去。
這一看,她便忍不住紅了眼眶。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臉上帶着和從前一般無二的溫柔微笑,而他的雙眸注視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孫妙音!
她‘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眉目如畫,竟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看到這一幕時,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才能勉強讓自己立穩。
當真如此嗎?
那個‘女’人,她一眼便能看出是孫妙音,因爲她的眼神早已經出賣了她的身份。緊緊攥緊了拳,冷夜心想要說話,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北星沉雙手抱‘胸’,饒有興致的看着她,欣賞着她眼中的震驚和悲痛,嘴角浮着淡淡的笑。
當冷夜心的目光落在孫妙音懷中的無憂時,便再也移不開了。無憂,她的孩子!
眼淚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她的視線漸漸變的模糊,卻是倔強的不讓眼淚流下。她不願讓北星沉看到自己的懦弱。她就這麼立着,靜靜的看着,卻承受着有生以來最痛苦的折磨。
“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代替自己的位置,陪着最愛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心底是什麼滋味?”北星沉戲謔一笑,玩味的說道。
冷夜心微微一顫,緊緊抿着‘脣’。
這時候,洛寒胤正溫柔的喂孫妙音用糕點,那神態與動作,就像是在呵護自己的至寶,冷夜心只覺得萬箭穿心般的疼,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從未將他遺忘過半分,從未。
那鑽心的疼,一遍遍的刺‘激’着她的神經,她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邁不動半分。
“寒胤,你嚐嚐這桂‘花’糕味道如何?”孫妙音這時候拿了一小塊桂‘花’糕餵給洛寒胤,洛寒胤微微一笑,咬了一口,點頭道:“很甜。”
孫妙音面‘色’微紅,抿‘脣’淺笑,肆意的享受着他的溫柔。
無憂手中攥着小木人玩的開心,咯咯的笑個不停,聽得這笑聲,冷夜心真想衝上去將她抱在懷中,可惜,她只能當一個看客。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看着這些恩愛的場景已經漸漸麻木腦袋空白之時,青鸞忽然來了,而後洛寒胤便與他一道離開了。涼亭內,只有孫妙音抱着無憂。
或許是洛寒胤不在的緣故,孫妙音臉上溫柔的笑意消失的乾乾淨淨,低眸看了一眼無憂,頗爲嫌惡的將她手中的木人奪過,一把扔在地上,口中不耐道:“髒兮兮的,別髒了我的衣裳。”
無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孫妙音不耐煩的低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我一天到晚伺候你還不得好。”她是在洛寒胤的面前裝的累了。
她深愛着洛寒胤,卻不得不裝作別的‘女’人接近她,甚至還要對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做出一副疼愛有加的模樣,這無非是在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經。
她瘋狂的嫉妒着,卻又不得不忍耐着,直到獨自一人的時候纔敢表‘露’出真實的想法。
無憂哭的撕心裂肺的,似乎是別孫妙音給嚇壞了。冷夜心在結界內看着這一幕,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淚水展示了衣襟,她雙手緊緊的握着,無聲的啜泣。
北星沉見狀,笑着道:“心疼是嗎?現在心疼是不是太早了些?”
冷夜心猛然轉頭看向北星沉,那眼神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北星沉低低淺笑,看向孫妙音的方向,徐徐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說過,只要放不下情愛,你便會生不如死。”
“洛寒胤也一樣。”
“他早晚——會因爲情愛——而死無葬身之地。”說完,他邪惡的笑了。
冷夜心紅着眼怒視着北星沉,只恨不得將他虛僞的臉撕個粉碎。
回密室的路上,冷夜心一直無法平靜下來。她走的很慢,北星沉也閒庭信步,外人看起來,只當冷夜心是普通的宮婢,根本不會懷疑其他。
就在即將回到星辰閣時,冷夜心忽然看到了一隻灰‘色’的山雀,眸光微凝,她輕輕眨了眨眼。
回到密室,北星沉解開了她的啞‘穴’,冷夜心立時怒道:“北星沉,你必定不得好死。”
“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一定。”
北星沉沉沉一笑,淡淡道:“很可惜,沒有那一天了。”
冷夜心緊緊咬‘脣’,眼中盡是瘋狂的殺機,看她如此模樣,北星沉反而笑的更加開懷,他淡淡掃了冷夜心一眼,緩聲道:“今日不過是個開始,我還會帶你看更多的好戲。”
“你一定會——大開眼界的。”
說完,他邁步離開了密室。在密室‘門’關上之後,冷夜心掙扎着起身,仔細打量着密室來。很快,她便發現了一扇緊閉的鐵窗。
快步上前,她伸手去推,卻是使不上一點力氣。
她渾身顫抖,恨意與殺機洶涌而出,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硬是將那鐵窗推開了一絲縫隙。淡淡的微光從外間透了進來,她忙低聲道:“鳳兒,鳳兒——”
只聽的撲打翅膀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隻灰‘色’的山雀出現在了鐵窗外。
“主人。”金鳳脆脆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擔憂。
冷夜心頗爲欣慰,幸好那一日,她見事不妙,視線讓金鳳逃走,而金鳳普通的山雀外表也沒被他們注意,才能順利的逃走。
冷夜心深吸一口氣,壓低嗓音急聲道:“無憂在凌天殿,我沒辦法照顧她,你去替我好好看着她,千萬要護她的周全。”
金鳳擔憂的望着冷夜心,低聲鳴叫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
冷夜心含淚點頭,沉聲道:“注意隱藏自己,千萬別被人發現,你等我,我很快就能逃出來,很快。”
金鳳眼中紫光流轉,似有隱隱淚光,而後點點頭,低鳴一聲,轉身飛走了。看着金鳳離去,冷夜心又費勁的將鐵窗合好,坐回到了‘牀’榻上。
只要有金鳳暗中保護,無憂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只要一想到孫妙音對無憂的態度,她就又是心疼又是憤恨!枉自己將她當做最好的朋友,真心以待,卻落得了今日這個下場。
人心不足蛇吞象,孫妙音,你究竟還想得到什麼?
冷夜心暗暗攥拳,而後狠心一閉眼,不再去想洛寒胤與無憂,只默默地運轉素‘女’經,希望能慢慢的腐蝕掉體內的毒‘性’。
自打那一日之後,北星沉日日都帶着冷夜心在天宮裡轉悠,日日帶她去看洛寒胤與孫妙音恩愛的戲碼。冷夜心也漸漸的從最初的憤恨與痛苦中走了出來,同時也暗中記住了去凌天殿的路線。
她依然無法使用靈力,可是體力卻是恢復了很多,只不過,她總是裝作虛弱的模樣,不讓北星沉起疑心。而金鳳每日也會來到密室鐵窗前,告訴冷夜心無憂的狀況。
如此一來,冷夜心也就放下了心來,開始安心的修煉。
一個月,她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重新練出了一絲靈力,然後用這一絲微弱的靈力慢慢的油走全身,一點點的瓦解體內的毒。
雖然很慢,但是她的身體已經在一日日的慢慢恢復。
當然,她做的很隱蔽,一直沒被任何人發現。
期間,莫紷也來過幾次,每一次都會用盡各種‘陰’毒的手段來折磨冷夜心,冷夜心表面隱忍着,心底卻是將這樁樁件件都記在心中,告訴自己,待得逃出一日,必定要讓他們統統付出代價。
所謂置諸死地而後生,便是冷夜心如今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