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你非得逼我承認……愛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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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道:“姑娘不屬於此地,早晚都會回去的。”
我追問,“那到底是什麼時候能夠回去?”
國師輕嘆,“壽命終結之時,靈魂便會離體。”
若我沒理解錯的話,國師的意思是我活不長久啊!難怪在這個世界如此多災多難,原來是天地在排斥我。只是,聽着怎麼那麼玄乎呢!不過,靈魂穿越的事情都發生了,再發生更玄妙的事我也大約能夠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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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將一瓶名爲“續骨生肌膏”的藥交給景玉,景玉道了謝,領着我離開莊園。
下山便輕鬆許多了,我跟在景玉身後,還有心情環顧四周的風景。
山峰半隱於乳白色的雲層間,青峰挺立入雲霄,風從山頂吹下來,甚是清涼。
“國師與你說了些什麼?”景玉忽然問我。
我跨過一級石階,道:“也沒什麼,只說我命不久矣。”我頗是感嘆,“哎呀,你這樣的人都活得好好兒的,我卻要紅顏薄命,真是天妒……”
“你說什麼?”
景玉竟忽然轉過身,雙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目光是我所不懂的情緒,似乎透着震驚與痛苦的神色。
我道:“你的手弄疼我了。”
景玉語調沒有一絲起伏,面色森寒,“把你方纔的話重複一遍。”
我翻了個白眼,“我說你的手能放開不?我的肩膀被你弄疼了。”
景玉低吼,“不是這個!”
我被他吼得身體微微顫抖了下,突然……這麼兇做什麼?
景玉見我似乎被他嚇到,語氣緩了些許,卻仍透着寒意,“你說的命不久矣是怎麼回事?”
他在關心我!我從他的神情和眼神察覺到這一點,下意識覺得他真的會爲我的死而痛苦,因爲他的語氣雖兇巴巴的,我卻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恐慌。
他曾說過國師預言了沈家的背叛,那麼,他對國師的話定然深信不疑。
我想了想,直直地望向他,“沒錯,國師是這樣說的。”
景玉的瞳仁微微收縮,震驚的情緒很明顯,他轉而握住我的右手,向原路返回,道:“我帶你去問清楚。”
本是希望他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放我離開,沒料到他竟要去找國師,我慌得一把拉住他的手,他蹙眉。
我道:“景……公子,國師只是說有可能命不久矣,沒說一定會的啦!”
景玉眸色幽深地凝視我。
我又道:“他說我命中有一大劫,若度過了便可長命,若度不過,便是命不久矣了。”
景玉道:“什麼劫?”
我信口胡謅,“天機不可泄露嘛,若什麼都告訴我了,我也不必度什麼劫了。既然叫做大劫,那一定是讓人防不勝防的劫難啊!”
景玉忽然伸手將我拉入懷中,大手按在我的頭上,讓我更貼近他的身體,沉聲道:“你不會死。”
我沒怎麼用力便推開了他,道:“不死的那是妖精。”
景玉的臉色驀然有些黑。
我卻撲哧一聲笑了,盯着他,“你很怕我死掉?你在關心我?”
景玉淡淡道:“沒有。”
我道:“我都看出來了,你別想騙我。”
景玉卻上前一步,呼吸近在咫尺,他雙眸含有威懾力地望向我,一字字落地有聲,“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不解他話中的含義,卻覺得他的氣勢頗爲迫人,忍不住想後退,他卻伸手攬住了我的腰。
我仰頭看他,“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方纔的樣子本來就是在關心我啊!”
景玉似笑非笑地凝視我,“你以前不是不信我愛你嗎?”
他話題轉得太快,我愣了下,方道:“我現在也沒有信啊!”
景玉道:“我若不愛你,爲何要關心你?”
這、這算是在告白嗎?雖然被告白過很多次,可這一次的他卻真實得讓我不願面對。
我低下頭,“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景玉卻伸出手指擡起我的下顎,他薄脣勾出一抹邪惡的笑容,“不是你自己非逼着我承認嗎?”
我別開臉,有些難堪地推開他,然而這次連力氣都未用上,他便主動了放開了我。
我莫名感覺他好像把我看成了玻璃娃娃,稍微用力便會破碎似的。
我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若說報復,他也不至於再一次把自己搭上,而且,他方纔的那些舉止言語都可以表明——他是真的愛我。
只是,他的愛來得太晚,我明明就……已經不愛他了啊!
我輕輕嘆了口氣。
頭上卻被人輕輕敲了下,一點也不疼,我卻仍有些惱地擡頭看他。
景玉神色不耐,斜睨我一眼,“發什麼呆,你莫非把我方纔的話當真了?你不是一直堅定地相信我是在演戲麼?”他微微垂下長睫,“你便這樣認爲好了,一點都沒錯。”
真的……沒有錯嗎?我望着他,沒有說話。
景玉長眉微挑,“你……打算在這裡站到什麼時候?朕可沒時間等你,蠢死了!”
他說完便轉身下山。
我發覺每當他刻意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時,便會用上“朕”這個自稱,彷彿是在暗示我,身爲天下之主的尊貴帝王是不會看上區區一個侍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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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來江南的事情大概已經辦完了,他回到王府後便吩咐蘇佑臣明早啓程回京。我們淋過雨的衣服雖然幹了,看起來卻仍有幾分狼狽。蘇佑臣便問了句,“公子,昨天下暴雨,你們沒出什麼事吧?”
他這一提,景玉便看了我一眼,道:“你去請位大夫過來。”
蘇佑臣擔憂,“公子,你身體怎麼了?”
景玉道:“朕無礙。”
蘇佑臣似鬆了口氣,轉而看向我,卻明顯不似先前對景玉的擔憂了,“芊芊姑娘,你怎麼了?”
他分明最初是我的臣子,如今如此關心景玉,反倒不怎麼在意我,我有些氣悶,道:“沒事。”
景玉大約猜到我在想什麼,揮手讓蘇佑臣下去了。他卻探身過來,朝我伸出手。
我忙躲開,警惕道:“你做什麼?”
景玉蹙眉,“待會兒大夫來了需重新上藥,朕先替你把紗布拆了。”
我逞強道:“我自己可以的。”
景玉道:“你看得見麼?”
我摸了下左側脖頸的紗布,道:“那……麻煩你了。”
景玉輕輕哼了聲,沒有說話,將我的紗布拆下後,指着榻上的一襲淡青色衣裙道:“你先換上,朕去吩咐人送飯菜過來。”
我盯着他身上的紅衣,那衣裳被我穿過後弄得皺巴巴的,忍不住道:“你不先換一下衣服?”
景玉道:“你的意思是要朕與你一起換?”
看來他是要去別的地方換衣服,我忙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景玉淡淡看我一眼,提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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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幾顆稀疏的星掛在天際。
庭院裡,設下了宴席,沈君臨的幕僚皆已在席上談笑。景玉仍坐在主位,本以爲他會以侍女爲由讓我站着,誰知,他竟派人給我在他身旁加了個位置。
沈君臨聽聞景玉明日回京的消息,便設下了這個送別宴,我卻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是個……鴻門宴?
衆人看我的目光儼然已把我當成了景玉的女人,那目光透着厭惡,我無奈地看了面色淡然的景玉,他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嘛!像沈君臨這夥人就非常厭惡景玉,甚至是憎恨的地步了。
宴會雖沒有談笑風生,卻也是平平安安地過來了,鴻門宴純粹是我想多了,沈君臨連個眼神都沒給景玉,只是在宴席結束時,對景玉道了句,“景公子,一路順風。”
沈君臨說這話時也不覺得違心麼?他可是最希望景玉在路上死掉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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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佑臣與景玉有事商量,我便獨自一人回房。
一柄劍卻橫空而來,閃着如水的光芒,定定地停在了我的喉間。
我吃驚地望過去。
沈君臨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他凝望我,面容冷酷,厲聲道:“芊芊姑娘,本王說過的話,你全當成了耳旁風麼?”
我道:“王爺這是想做什麼?你說過只要我對景玉下藥便放過我的,現在是想出爾反爾?”
沈君臨冷笑,“你竟敢戲弄本王!”
我默了下,“……請問王爺爲何這樣說?”
沈君臨冷聲道:“你的確下藥了,但你卻壞了本王的計劃,這與沒有下藥有何區別?”
不說計劃還好,一提起來,我亦生出滿腔憤慨,瞪着他,“你還好意思說計劃?景玉曾經打過尹夕顏的主意,要讓你戴綠帽子,你不知道嗎?你倒好,上趕着將自己的妻子送給別人!真是愚蠢,難怪你鬥不過景玉!”
沈君臨的眸色鋒銳,厲聲道:“把話說清楚!什麼綠帽子?”
我冷笑道:“景玉根本不在乎江南百姓怎麼看他,他所想要做的只是羞辱你罷了,你還主動送上門給他羞辱,這還不夠愚蠢嗎?早知如此,當初我便不該將尹夕顏……”
說到這裡,我猛然停下,差點就暴露身份。
沈君臨道:“羞辱本王?景玉只是與本王爭奪權勢罷了,有何動機讓他不惜毀壞名聲亦要羞辱本王?”
我道:“因爲他是景國的太子,他發誓要報復沈家的人。”
沈家的江山到底是被我給斷送了,我好歹佔了沈寶兒的身體,能幫一點忙也是好的,只希望沈君臨此後能如願奪回江山吧。
沈君臨怔住,“這種事,你怎麼會知道?”
我道:“景玉告訴我的。”
沈君臨冷笑,“看來他對你很是chong愛啊,本王若殺了你,他該是會有多憤怒?”
我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他便已運力刺出一劍,我瞥見他冷厲的神情。
臥槽,國師的話真準啊,他剛預言命不久矣,今晚就應驗了?
這是……烏鴉嘴吧?
腰間忽然一緊,我低頭一看,發現腰間纏繞了一條長長的白綾,我在空中飛過一圈,落入了一個微涼的懷抱,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端,我忽然眼眶一熱。
“小舅,是你麼?”
身後傳來口吻平淡的聲音,“是我。”
我還未轉身,便聽到他又道:“王爺,你爲何要殺她?”
沈君臨已追過來,他看見慕容楓時,眼裡閃過震驚,“慕容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慕容楓淡淡道:“王爺還未回答我的話。”
沈君臨蹙眉看着我,“原因涉及本王的家事,不便告知慕容公子。”
慕容楓道:“芊芊頑皮,若有得罪王爺的地方,我替她賠禮。”
我忍不住道:“小舅,我沒有錯,是沈君臨太蠢鬥不過景玉,所以遷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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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臨眸光銳利地瞥了我一眼,彷彿在壓抑着不悅,對慕容楓道:“賠禮就不必了,慕容公子要護她,本王自然會給你這個面子。”
沈君臨對慕容楓的態度很客氣,甚至還邀他在府中住下,慕容楓婉拒後,便抱着我用輕功飛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