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看他冒火的眼神忙舉舉手,剛剛他在心肝面前維護T|很有厚道。而且在她看來,他們現在的情形很像現代離婚的父母,共同面對共有的孩子。想想自己,當初努力在蒽芷面前維護了胤禛的形象,只是因爲怕,因爲怕孩子真的給胤禛臉色看,胤禛會把責任推給自己,相較與胤禛今天做的,自己明顯的顯得有些功利了。
兩年了,她負氣出走,從此要與胤禛形同陌路,她從沒有心情坐下來跟胤禛好好的談談,即使胤禛想談她也不肯,她一味的逃開了。從不肯去想他們問題在哪,拼命的說‘我就是不要了,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於是他們之間的偏差越來越大,也許兩年的冷靜期過去了,再說回來兩月了,可能有了一個出去再回來的過程,有了距離,再深入其中,她開始反思起來。因爲這個,蘇荔終於下定決心,要好好的跟胤禛談談。
胤禛看看她,再看看周圍,她難不成想在這大院子裡跟自己談?這陰影之中誰知道有多少眼睛等着看?
“就在那邊的亭子吧!大家都看得到,而且也不會有人敢偷聽。”蘇荔看他看環境,忙指指剛剛院中間的假山亭子說道。真的跟胤禛找個密室談一兩個時辰,她也就不用在後院待了,怎麼也脫不開瓜田李下之嫌了。當然得找個公開的,讓人看得到,卻不敢湊近了偷聽的地方談了。
‘都看得見,不敢偷聽!’胤禛苦笑起來,什麼時候起蘇荔做事這麼小心了?自己的後院在蘇荔眼中成什麼了?雖然不滿,但他還是沒做聲,揹着手慢慢的走了過去,蘇荔拿了個燈籠跟在後面。掛上燈,遠遠的就能看到他們對面而坐。小明心送上熱茶和點心,順手把搭在手臂上的披風給蘇荔披上,才退了下去。
好久沒跟胤禛面對面的坐下了,她一時間還想不出該怎麼開口。只好四處看看,以前常跟胤禛飯後在這兒散步,現在看看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離開了兩年,再進來覺得一切都不同了。”初春了,在這夜裡倒還很涼,蘇荔雖說是腿好多了,但還是收緊身上的披風,把自己裹嚴實了。
“哪有不同,是你自己不同了。”胤禛白了她一眼,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想想也給蘇荔滿上。胤禛倒不着急了,蘇荔肯坐下來談就是好現像了。
蘇荔想想點點頭,是啊,總會說誰變了,誰怎麼着了,其實都是自己的心態變了,因爲自己變了,卻不自覺還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也對!進府時的我就是個夫再嫁,卻沒想到再嫁還能嫁到皇家,那時我誠惶誠恐,加上老爺子不待見,能活着就不錯了,喘口氣都要小心翼翼,怕礙了別人的眼。再看看現在,自己都不待見了,太張揚、太潑辣了。”蘇荔認真、坦然的說道。
這是回府兩個多月來的反思,人只有閒下來纔會想事,把過往的種種在腦中翻來覆去的思慮,突然發現自己不是變膽大了,而是傻膽大了。像鴕鳥一樣,以爲把頭埋在土裡就沒人看見了。說什麼總不過是個‘死’字,天天把死字掛在嘴上,其實還是怕死。
回了府。前後兩月。雍親王府死了五個人。除了那位被胤禛‘揚刀立威’地老媽子外。其它四人怎麼死地都只是劃上了一個無言地句號。福宜是皇孫如何?只能報病亡。那三位被說成顧念舊主。不忍相離。被厚藏了。看看他們。蘇荔明白了。原來死真地很容易。無聲無息讓人抓不到任何地把柄。自己憑什麼保護兒子、女兒?可是讓她低聲下氣地向胤禛示好。她卻拉不下臉。她一直在尋找機會。而今天似乎是好時機。
胤禛深深地看着她。她第一次把‘夫再嫁’說得這麼平靜。這麼坦然。不再介意了。因爲不介意了。於是她自己也可以再提了。這代表什麼?胤禛有些摸不着頭腦。
但還是配合地笑了笑。
“原先地你只想找個院子混吃等死。富裕地活到地老天荒。那時地你真地可愛。”胤禛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決定放下戒心。好好和蘇荔談談。她好容易坦然地想跟自己聊聊。此時氛圍又如此之好。似乎也找回些從前地感覺了。
“烏雅老太太把我送到皇家一是賠罪。二也是覺得我是個安分地。找個小院子。有運氣生個兒子養老。沒運氣也能安安生生地混吃等死。那時我
着。而且運氣也不錯。我有了兒子、女兒。其實如果E子裡管管孩子、做點吃食。我們應該會一直過得不錯。”
“後來變了,爲什麼?”胤禛點點頭,曾經的種種歷歷在目,那時的蘇荔多麼依賴自己,而此時,蘇荔卻和自己平起平座在一起對等的交談。
“姐姐把我帶進了外書房,我想逃開,你卻拉住了我。那是你第一次疑我!”蘇荔苦笑了一下,輕嘆一口氣,“我從不想參與你外面的事,你是男人,你一直做得很好,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再說你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啊?不管你,你生氣;管你了,你會疑,其實咱們最終走到這一步就是那時埋下的禍根。”
“你怪我?”胤禛瞪着她,他記得,那是一廢太子之前,就在外書房,那天蘇荔精準的把握了老爺子的脈門,那天對胤禛來說對蘇荔兒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可現在蘇荔卻把他們之間的芥蒂一下子推到那時,也覺得不平起來。
“不!我自己也有問題,如果那天我堅持躲開,或者說當什麼也沒聽見會好些。我一直很羨慕耿姐姐,我喜歡她的生存狀態,安穩的過自己的日子,不會有人找她的麻煩。永遠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安全。但其實我做不了她,我性子太烈。”蘇荔直言不諱。
“爲什麼不乾脆說你自己有野心?你要爲寶寶爭出身,你想與我分庭抗禮?這些年你做這麼多事,不是一直在向我表明,你即使不靠我,你也能過得很好?”
“四爺,那時我還沒生孩子!”蘇荔有些無力,但也很快點點頭,她同意一部分胤禛的觀點,“說什麼不靠你,我也能過得很好,那是騙人騙已的鬼話。我其實一直明白,如果不是頂着個雍親王側福晉的名頭,我什麼也做不了,說大點,可能都死了一百次了。大家給我面子,其實是給你面子,給我身邊的寶寶面子。你說得沒錯,這兩年我是努力的在爲寶寶掙出身,但不是出於野心,還是因爲腦袋。你我指不上了,只能指着兒子,寶寶地位越牢靠,我和心肝就越安全。”
“爲什麼指不上我?我虧待你們了?”胤禛又跳了起來,雖然知道蘇荔能說出這番話來就是真的在向自己坦誠相待,可是還是鬱悶。她剛剛自己說了,沒有自己,她死了一百次了,現在又來怨恨自己指望不上,女人的邏輯真可怕。
“可是你也沒保住我們?有事時,你一直想讓我退讓,讓我忍耐,人家往我身上潑髒水,你做了什麼?連聲咳嗽也沒!算了,都過去了,現在說再沒意思了。”蘇荔搖搖手,壓住了火氣,原來時間不能治癒一切。但理智讓她保持清醒,她今天要和胤禛達成共識,不能在相互的爭執中浪費機會。
胤禛看着蘇荔,原來她還有火氣,這就是她憤怒的原因,於是她頭也不回的走了,並且說了絕情的話。‘胤禛與狗不得入內!’這就是她的恨?胤禛真的無語起來,這個女人的腦子怎麼長的,明明很聰明,心思也夠慎密,爲什麼這時又轉不過彎來?什麼叫保護?沉默就是保護,說她是豬腦子都污辱了豬。可是看着蘇荔那強忍的怒氣的臉,胤禛還是解釋了。
“有些話不能說、不能聽、不能有反應的!笨蛋!”胤禛說完了,卻還是忍不住扔給她兩隻又大又白的眼珠子。還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是笨蛋,而年氏愚蠢!”說完下巴沖天,似乎在向天說,‘唉!我什麼命啊?’
蘇荔看着胤禛這惱怒的樣子,反倒忍俊不禁。有多久沒看到胤禛這禛只想聽他說出來,現在他說了,她便覺得壓在心裡兩年的怨氣一下子被放了出來,心裡無比的舒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夜風都不再寒冷,反覺得在寒夜裡包得暖暖的吹風也不錯。
“你不是隻是想讓我罵你一頓吧!”胤禛看蘇荔沒反應,神態竟比剛纔更輕鬆自在,不禁有些納悶起來。
“我又不是賤骨頭!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不親口說,那些就是我爲了粉飾太平,是在爲你找藉口,所以你不說,我就當你不在乎,當你偏心了!”蘇荔辯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