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區孤兒院如果強拆,保潔公司沒有任何理由出面。
三太太作爲工程施工方,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秦天震,此刻孤兒院陷入了孤立之中。
夜楓只是知道孤兒院有可能會拆,但沒有想到這第一場雪剛下,秦天震這麼快就動手了。他在辦公室裡來回走動着,再次徵求高隊長的意見:“就算是保潔公司不可以出面,我也秋歌是可以回去看看的,畢竟我們是孤兒院出來的。”
“當然可以去!不過我不放心你們,尤其是秋歌!”
“我們去轉移孤兒,不會給他們衝突!”夜楓據理力爭。
老馬眼睛一睜下了決心:“管不了這麼多,把秋歌和夜仙兒還有阿驛都叫起來。這個事情必須控制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老馬話音剛落,夜楓推門而出,走到宿舍裡一把提起秋歌:“快點起牀,有緊急任務。”
秋歌揉了一下眼睛,看夜楓臉色不對一下彈了起來。孟班長聽說有緊急任務,突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兩個人沒有任何遲疑,動着麻利地跳下牀穿衣服。
他又跑到隔壁宿舍嘣嘣敲門:“仙兒,快點起來,馬上到辦公室!”
“什麼事啊?”聲音慵懶。
“孤兒院被拆了,趕緊的!”
裡面傳來夜仙兒的動靜,夜楓這才跑到倉庫裡,把阿驛從書桌上帶了出來。
五個人站在辦公室門口,高隊長一臉冷峻地掃視着大家:“現在孤兒院被強拆了,所有人必須按照我的要求行動。誰要是敢違反組織紀律,就永遠不要回到保潔公司。”
高隊長說得很嚴厲,本來躁動的夜楓和秋歌都安靜了許多。阿驛還是第一次正式出任務,伸長了脖子一臉茫然。
夜仙兒想起自己的手指劍還在宿舍,舉手問道:“隊長,要不要帶武器?”
“帶什麼武器,又不是讓你們去打架。”
“哦!”夜仙兒放下了手
“阿驛,你等會去八號別墅。一是讓程華他們看住韓傑,不能讓他出現在拆遷現場,毒龍幫的人如果看到他肯定會動手。二是跟三太太商量,能不能找個地方安頓一下孤兒院的孩子,到時候我們會出房租。”
“好的啊!”阿驛點頭。
“那你現在就走,老孟你送一下他。回來的時候待在孤兒院外面,隨時警惕夜楓他們亂來。我的原則只有一個,今天任何人不許動手。”
孟班長手心裡都是汗,本來以爲今天這麼大的陣仗會打架。聽高隊長這麼說,他眉頭舒展了一下:“阿驛,咱們騎車去。”
高隊長看到他們兩個人出門了,這才慢騰騰地看着夜仙兒:“沒有幾個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就當自己從孤兒院出來的。現在去看看什麼情況,儘量勸說梅院長,趕緊把孤兒轉移出去。”
“那好吧…”夜仙兒看秋歌他們沒有動,猶豫不決地看着高隊長:“我也先走?”
“去吧!你記住自己的身份,在孤兒院待過幾個月,剛出來找工作的…”高隊長不知道夜仙兒能不能理解。但她現在出面是最合適的,沒有幾個人會懷疑。
夜仙兒見高隊長沒有放夜楓走,遲疑地退了幾步,一個轉身跑出公司的大門。
夜楓知道高隊長是故意磨他的性子,只好吐了一口氣放鬆身體。秋歌的臉都憋紅了,看夜楓沒有動,他也就只好戳在旁邊。
“你們兩個等等再去吧,大家一窩蜂過去不好。”
“隊長,我們不會亂來的,你就讓我們先過去看看情況。”夜楓冷冷地回答。
“你說這話鬼信,那次你出去不是驚天動地。今天既然我在這裡,就容不得你胡來。”
高隊長並沒有放他們走的意思,反而盯着兩個人。
院子裡白雪菲菲,夜楓無奈地閉上眼睛。薑還是老的辣,高隊長這一招太陰險了。兩個人被鎖定在院子裡,光天化日逃脫不了。
“楓哥,要不要我出手?”小秋見夜楓神情黯淡。
“胡鬧,你怎麼有這種想法?簡直就是無組織無紀律!”夜楓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高隊長,被秋歌的大膽想法震驚了。
高隊長耳朵微微一動,臉上抽了一下,回過頭犀利地瞪着秋歌:“你看你們,連我都容不下,到了孤兒院還不得大開殺戒!”
秋歌臉唰地一下紅了:“我…我…”
“我什麼我,站好!”高隊長猛喝。
而此刻夜仙兒已經到了孤兒院,西直公路上被圍觀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十幾臺挖掘機慢騰騰地吐着黑煙。
夜仙兒墊着腳尖看不到裡面,只好低着頭往裡面擠。外面看熱鬧的都是貧民窟的,很多人對於挖掘機的興趣,遠遠超過對拆遷的好奇。苦哈哈的末世小民,除了三輪車和自行車,很少見過機械化作業。這一次秦天震調動十幾輛挖掘機,這場面足以吸引周圍十里的看客。
夜仙兒好不容易擠進去,一擡頭眼前是明晃晃的刺刀。警察署的軍警親自警戒,將外圍看熱鬧的人攔住了。她避開寒光,焦急地望着公路下。
場地裡毒龍幫的打手手裡提着棍棒,已經清理了大半的住戶。這一次拆遷的範圍比較廣,除了三大貨場,還有附近的貧民窟幾百家窩棚。孤兒院也在拆遷的範圍之內。沿着公路這一條線,差不多拆除一公里。孤兒院在公路一側,而三大貨場在公路兩側。
貧民窟的人好說,捲起一捆棉絮,提上鍋碗瓢盆外加一個水壺,基本上就是全部的家當。看到凶神惡煞的毒龍幫打手,還有軍警手裡明晃晃的刺刀。這些扛活的人連屁都不敢放,抱着孩子帶着家當,全部從貧民窟裡走出來。不少人眼裡噙着淚水,還有小孩的哭聲。
秦天震穿着一件大風衣,在挖掘機上面站着。“都他媽快點啊,我這機器十幾萬塊一個小時。你們在這裡給我瞎耽誤什麼功夫?”
孤兒院裡面沒有動靜,鐵門一直緊鎖着。門口的打手開始搖晃鐵門,眼看着門柱嘩啦啦的響,很快就要被推到了。
夜仙兒繞開面前的軍警,看着鐵門的方向衝了出去。
“哎哎哎,那個女的是什麼人,怎麼還往裡面鑽?”
秦天震的喊聲驚動了打手,幾個人回過頭來攔住夜仙兒大吼:“幹什麼呢,沒看見要拆遷了嗎?”
“我是孤兒院的,我要進去!”夜仙兒瞪着一雙大眼睛,絲毫不懼打手手裡的鐵棍。
“孤兒院又怎麼了,全部給我滾出來。”
“我的東西還在裡面,裡面還有一羣孩子呢。”夜仙兒見打手不肯讓路,衝着公路邊的人喊道:“這孤兒院還有三十幾個孩子呢,你們是準備全部活埋了嗎?就算你們要拆遷,也要把人放出來吧。就算是沒有人性,還要顧天理吧。”
人羣中的人開始躁動起來,不少人跟着起鬨:“這他媽還是人嗎,本來就是一羣沒爹沒孃的,還要受這樣的欺負。”
“傷心病狂,就不怕遭報應嗎?”
“這些傢伙本來就不是人揍的,什麼壞事幹不出來。”
“讓他們去死吧!”
隨着人羣中的議論變成謾罵,被拆遷的貧民中有人爆發了。喊叫聲和辱罵聲不絕於耳,很多人趁着這個機會惡狠狠地發泄一下,把秦天震的十八代祖宗都搬出來了。
秦天震臉色鐵青,指着夜仙兒:“把她給我拖走,要是再亂闖老子對你不客氣。挖掘機幹什麼呢,趕緊把圍牆給我扒了。不出來給我進去拖,一分鐘都不要耽誤。”
毒龍幫幫主秦志冬走過去就是一耳光,推搡着夜仙兒往後退:“我看你他媽是想死,再敢嗚嗚咋咋我抽死你!”
夜仙兒平白無故地捱了一巴掌,委屈地掉出了眼淚。
她摸了摸自己的髮卡,突然想起高隊長說的話,抹着眼淚往後退了幾步。對着孤兒院的圍牆大聲喊:“賈叔,梅姨,你們快出來吧。”
“不要再躲在裡面了,等會房子要塌了!”
“快點帶人出來啊!”
挖掘機一分鐘都沒有耽誤,突然一下加大了馬力。圍牆轟隆一聲倒塌,孤兒院的鐵門咣噹一聲倒在地上。就在夜仙兒焦急萬分的時候,挖掘機“嗚!”的一聲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