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拿到證物之後將車停在了陳府面前,門口的軍警看到他來上班打開了鐵門。
他的家並不在這裡,每天晚上只留下十幾個軍警看押犯人,自己都是早出晚歸兩頭跑。
“朱隊長來過了嗎?”楊鑫並沒有下車。
“還沒呢,這麼早他們怎麼可能會過來?”
“那行,你去叫楊輝他們下來,咱們要去出現場!”楊隊長坐在車上沒有下來。楊輝是他最好的兄弟,這種事情只能交給自己人。
很快楊輝就帶着兩個軍警下來了,他拉開車門擠到司機臺:“大哥,咱們這幫獄警出什麼現場,讓朱隊長自己去不就行了?”
“你懂個屁,幹完這一票,咱們就是刑警了!”他將座椅下的袋子提出來:“哥幾個,現在有事情要你們去做。是兄弟的話就不要問爲什麼,照着我說的去做就行。”
楊輝接過袋子來:“大哥,你說什麼呢?一個戰壕裡滾出來的,怎麼就不是兄弟了?”他扯出裡面一雙皮鞋來:“用不着這可客氣啊,有事情你吩咐就是了!”
後面兩個人也都笑了。
“有鑫哥你一句話,咱們赴湯蹈火啊!”
“赴湯蹈火?叫你殺人去不去?”楊鑫用袋子裡掏出兩個彈殼,伸手遞給了後面的人。
“去啊,不去是癟犢子!”後面的人接了過去。
“不給你們扯了。”楊鑫繼續掏着裡面的東西:“這些都是我找來的證物,你們幾個分頭行動。把它放到作案現場,然後僞裝成現場遺留物,再收集回來。這雙皮鞋也是,在案發現場留下幾個腳印之後,想辦法把它處理掉。”
“大哥,你這是要僞造證據嗎?”拿着彈殼的人看了一眼子彈殼,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這是爲什麼啊?”楊輝有點捨不得這雙軍官皮鞋。
“說好了不要問,對任何人都不要說。”他將所有的證物都遞給了後面的人,這些事情對於軍警來說小意思。將幾個人帶到案發地之後,後座的兩個人都被放下來了。臨走的時候楊鑫將記錄表遞給了他們:“什麼地方來的,現場的情況,都要一五一十的記錄。”
兩個人下車之後,楊輝還在打聽:“大哥,你這到底是要幫朱隊長還是要陷害他?”
“當然是幫他,早點把案子破了咱們都輕鬆。”
吉普車朝着前面一棟樓走過去,這裡是黃彬岳父的房子。附近幾個民工蹲在樹底下,見到楊鑫下來爭先恐後上前。
“長官,有沒有活幹啊?”
“長官,讓我去,我力氣大!”
“長官我可以洗衣做飯,工錢一天只要兩百!”一個老頭子也來湊熱鬧。
楊鑫指了指旁邊的房子:“這一家人去哪裡了,你們知不知道?”
幾個人見楊鑫不要工人只是打聽消息,沒好氣地坐回到樹下。老阿公沒有離開:“這裡的人前天晚上早就搬家了,你打聽這個幹什麼?”
“搬家了?你確定是搬家了?”楊鑫顯得詫異。
“是啊,大晚上的搬家了。好像是一個當兵的來,騎着三輪車大包小包的把屋裡都搬空了。”老阿公繪聲繪色的講述自己“看到”的情形。
楊鑫從兜裡摸出一張百元鈔票:“行,你給我講講,這個當兵的長什麼模樣?”
“大高個,差不多一米八。年齡不大,二十七八的樣子,濃眉大眼高鼻樑.....”
楊鑫邊聽邊用鉛筆在紙上描畫,不時的問着一些細節。周圍的人見警官辦案,也都湊了上來,大家七嘴八舌的很快就說出個所以然。
“我們幾個當時剛乾完活回來,大概是九點多的樣子。雖然離得有點遠,但這個人在門口站了半天。”年輕的工人言之鑿鑿:“當時我還納悶,這當兵的大半夜騎個三輪車要幹什麼。看到屋裡的人往外面搬東西,我們也不敢靠得太近....”
“你看看是這個人嗎?”楊鑫用鉛筆畫了一幅畫像。
“對!雖然沒有看清眼睛,但面相差不多,”證人用手指了指。
“那麻煩你籤個字!”楊鑫把筆遞了過去。工人顯得有點爲難,看到楊鑫手裡的一百塊鈔票,用手指頭按了一個手印。又在楊輝兩個人的威逼利誘下,寫下了自己臨時的住處。
“知道朝那個方向走的嗎?”楊隊長收了印泥。
“那個方向,應該是北一區的方向去了,具體哪裡我不知道。”
簡單地做了一個記錄,楊隊長又帶着楊輝打開了房門,到樓上樓下搜索了一番。
離開房間兩人又上車去了北一區。整個過程楊輝看在眼裡,總覺得有點蹊蹺。一切來得太順利了,就好像有人專門安排好的。這當然是秦江安排好的,一路上都有人提供線索,最後一直到了北五區。
楊隊長只有了半天的時間,便在案發現場的草地裡找到了軍用皮鞋的鞋印。又在五太太父母的房屋周圍發現了黃彬活動的痕跡,以及屋裡的腳印、手指印、喝茶用的水杯。屋裡的行李收拾過,就連家裡的鑰匙也帶走了。
最後他將證詞全部整理好,基本上理清楚了黃彬活動的線路。頭天晚上殺了陳釗,第二天晚上帶走了自己的岳父母,就連逃跑的路線也弄得一清二楚。
他將一大堆證詞放到了朱隊長的辦公桌上:“老朱,我可不是僞造證據啊,這些人都是可以出庭作證的。”
朱隊長站了起來撥弄着一大堆證物,衣服釦子裡面還有積雪和淤泥:“你是怎麼發現的,爲什麼陳隊長先前沒有找到?”
“這下雪之後證物都埋起來了,我可是在雪地裡刨了一整天。”他顯得很疲憊,將髒兮兮地手套摘了下來:“看來咱們也不用多費心了,現場的子彈殼拿去一化驗就知道了,看起來是軍官專用配槍。尤其是這個指紋,隨便到軍隊裡找個文件比對一下就出來了。”
“搬家的事情還不能說明問題,關鍵是要有現場的證據。”
“那咱們再湊一湊?”楊隊長顯得很隨意:“這些人本來就是反偵察的專家,要把案子坐實還是比較難得。”
朱隊長並沒有反對,看楊隊長如此自信,似乎意識到什麼。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好,辛苦你了老楊。這次破案你當數首功,以後有事我還得多多依賴你。”
“功勞你就不要扯上我,這都是你經手的案子。等你當上署長,我還要仰仗你呢。”楊鑫連忙推脫。他確實不想當署長。抓賊抓土匪他義無反顧,但要對鬧事的工人和貧民動手,他是做不來這樣的署長。
見他這麼謙虛,朱隊長心裡非常舒暢:“我要是能當署長,這個警務隊長一定是你的。陳隊長還做警務隊長,到時候就調一個監獄隊長過來,你也用不着天天守着牢房。”
“那就多謝了!”楊鑫裝作喜出望外的樣子,規規矩矩立正敬禮。
朱隊長露出滿意地笑容,將桌子上的證物和證詞整理起來:“那我就先去總長那裡彙報了,這裡的人你看着辦!”
“再關幾天吧!我建議你最好讓總長過來看看,咱們奔波了這麼多天成果顯然。我這個監獄隊長,也算是盡職盡責。”楊鑫手裡有了權力,變得收放自如。既然放人的權力在自己手上,便可以好好拿捏一下秦天震。
“你小子!”朱隊長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我明白!”
楊鑫站在窗口邊,看着樓下朱隊長上了吉普車這纔回到辦公桌上。給夜楓發了一個電報之後,他纔將自己抽屜下的金條拿了出來。
原來的箱子被他扔掉了,重新找來一個精美的盒子,將裡面珍藏多年的一瓶紅酒拿了出來。這個玩意絕對是軍中的稀罕物,從來都是互相送來送去,沒有人真的喝得起。
金條被擺在酒盒子底部,上面用包裝紙遮蓋着,上面再放上了紅酒,兩邊用泡沫固定。從外面來看,這就是一盒原裝的紅酒。
做好這一切之後,他便等着警務總長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