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魔獸已經落地。
面前威猛的老魏，手臂上的衣服再次被撕裂。
布條在微風中盪漾，上面赫然掛着血珠。血珠掉落在泥土之中，冒起一股紅色的煙霧氣息。
夜楓回頭看了看秋歌，發現秋歌眼球已經充滿血色。他正盯着不遠處的魔獸，神色嚴肅而又專注。
他揉了揉秋歌的腦袋，“不要緊張，放鬆點！”
秋歌一緊張，就如同發狂的野獸，眼珠裡全是血紅色光芒。
夜楓放眼望過去，發現魔獸身上中了兩刀，都在後腿的位置。血跡順着毛髮流淌，將周圍的毛髮浸溼，黏糊糊的粘在皮膚之上。
它已經失去了耐心，團團轉着想要逃跑。
也許是看到老魏受傷，魔獸沒有從其他突圍方向，依舊將腦袋對準老魏。
“隊長，我不玩了！”
老魏將刀柄攥在手心，眼睛緊緊地盯着魔獸，雙腳屈膝同時彎腰，做出要進攻的姿勢。
“不行，再玩兩把！”面前的隊長回頭看了一眼秋楓，語調變得戲謔起來，“這裡有觀衆呢，你老魏不想揚名立萬啊！”
夜楓這才發現，這個隊長胸前彆着一個徽章。
徽章一閃而過，閃着銀白色的光芒，圖案沒有來得及看清楚。
老魏氣呼呼地站直身體，將兩隻手垂了下來，“隊長，你是要玩死我啊，我老魏哪裡得罪你了！”
“我哪敢啊，你老魏不是號稱天下第一刀嗎？就一刀多沒有意思，你最少來個十刀八刀！”
“........”
老魏無語。
隊長的語調充滿調侃和揶揄，和他剛開始的神態判若兩人。另外兩個黑衣人忍不住笑了一聲，現場的畫風立馬變了。幾個人肆無忌憚地調笑，絲毫不顧及面前的魔獸。
夜楓頓時鬆了一口氣，秋歌的身體也不自覺地放鬆了。剛纔的氣氛實在過於壓抑，夜楓緊張得骨頭都酸了。他扭了扭脖子，將手搭在秋歌的肩膀上，兩個人充當着看客。
老魏倒提着獵刀，衝着魔獸招了招手。
“來啊，等什麼呢！”
魔獸雙目赤紅，四條腿在地面上撲騰，加快速度吼叫着彈了起來。
老魏乾脆不躲，眼珠裡血紅色光芒一閃，握刀的拳頭對着半空一拳轟出去。
“我去你孃的！”
咚！
一聲悶響傳來，這一拳正中魔獸胸膛。
魔獸被一拳打中，側身翻倒在地面，敏捷地再次撲過去。
咚！咚！
兩邊都快若閃電，沉悶的撞擊聲不斷響起。
魔獸在地面上被刨起幾道溝壑，衝擊的頻率越來越快，步伐顯得凌亂而又慌張。
老魏來回地跳躍，出拳速度越來越快。
夜楓沒有想到，看似笨拙的老魏如此狂暴。他的每一拳都有五百斤以上的力氣，遠遠超過了普通人的極限。
眼看魔獸處於弱勢，夜楓這才發現，它腿上肌肉在顫抖着。剛纔看似平常的兩刀，割斷了魔獸的大動脈。
現在即使老魏不用動手，魔獸流乾了血液就會癱瘓在地上。
魔獸躍起的高度越來越低，好幾次都準備從老魏胯下拱過去。它彎曲着四肢，耷拉着腦袋，狼奔豕突地左右突圍。
老魏被攻擊了下盤，變得手忙腳亂。他裂開兩胯連連後退，雙腳不停地跳躍飛踹。樣子狼狽不堪，笨拙而又滑稽。
“丟人啊！” 隊長伸手扶了扶額頭。
“老魏，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他的同伴也開始揶揄。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另一個同伴點頭附和。
老魏顯然受了刺激，對着魔獸擡腿就是一腳。
咚！
他這一腳踢在魔獸嘴筒子上，魔獸淒厲地叫了一聲，在泥土上翻了一個跟斗。
老魏抓住機會側身躍起，胳膊肘對着魔獸腦袋頂了下來。
他死死地摁住魔獸腦袋，右手的獵刀順勢插入魔獸脖腔，左手一掌拍在刀柄之上。
噗呲一聲，長刀入皮穿骨。
空氣中血腥味撲鼻而來，夜楓胃裡酸氣翻涌，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嗷~~”
魔獸立刻就沒了力氣，嘶吼一聲放棄掙扎，只有後腿在地面亂蹬。
老魏的獵刀繞着它脖子反向橫切，一刀割斷了喉管。魔獸抽搐的身體顫抖着，幅度越來越小。
他提起獵刀在獸毛上蹭了蹭，瀟灑地站起來走到一邊。他從衣服裡面摸出一顆膠囊放在手心裡，右手輕輕一拍，膠囊飛入嘴裡。
兩個同伴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寶刀已老！封刀吧你！”
“七星斬魔刀，從此絕技江湖哦！”
“唰！”老魏亮出獵刀，在空中攪動了兩下，誇張而悲愴地吼道，“從此人間無老魏！”配合着一個切腹的動作，老魏“啊”了一聲跌跌撞撞走開。
夜楓眼睛一亮，七星斬魔刀？這一招叫七星斬妖刀法？
一招出手，刀尖劃出弧線，抖出七個閃擊點。這不是自己常用的一種刀法嗎？
這些人是誰？
他還在納悶，幾個人已經開始收拾地面。
兩個同伴走上前來，將魔獸的後腿拽住，如同拖麻袋一樣拖着，提起來抖了抖。
五六百斤的魔獸，在他們手裡稀鬆平常。
隊長回過頭來，瞳孔上閃過一絲明亮的寒光。朝着不遠處的別墅區瞄了幾眼，回頭朝着夜楓說道，“小兄弟，我們先走了，晚上注意安全！”
夜楓嘴角勾起一道弧線，兩個人靜靜地看着離去的魔獸獵人。
他突然想起那個勳章，可惜還沒有機會看清楚。四個人已經走出去兩百多米，朝着貧民窟的方向走了。
隊長背對着他們，伸出手來在空中搖了搖。
夜楓不自覺地擡起手來。
一道人影飛掠而去，一個閃身就到了公路邊。
“........”
他懸在空中的手半天沒有放下來。
尷尬，
震驚。
“小秋，這是跟蹤我們的人吧！”
秋歌看着五個背影，嘆了一口氣，“楓哥，我不想去當兵了，我想做獵人！”
秋楓將棉絮墊在身後的石牆上，拉着他坐下，“當兵也不是不好，關鍵看你自己。院長生氣，是因爲每個月都要給軍隊交租金。”
聯邦最風光的職業，自然是參軍和做生意。
軍閥控制着土地，連貧民區搭個窩棚都要交租金，當兵的權利很大。
商人更是不用說，他們掌握着能源物質和經濟動脈。有寬敞明亮的豪宅，有蔬菜基地的健康蔬菜，奴僕保鏢一大堆。
貧民就不同了，除了身上的力氣，什麼都沒有。
夜楓盯着不遠處的別墅，“當兵，恐怕我這個身板沒人會要！你去還差不多，可是你腦子不行啊！”
“你不去我就不去，要不我們去搬運工？”
秋歌有的是力氣，用不完的力氣。
夜楓搖搖頭，“我最初的夢想是做個醫生，現在看來現實強過夢想。”
醫生，需要知識文化，需要很久的培訓過程。他不停地學習文化，就是希望有一天有這個機會，絕不是爲了去幹苦力。
秋歌肚子咕嚕叫了一聲，他靈機一動，“要不我們去做種田工？”
夜楓笑了，秋歌始終是個現實主義者。
“你以爲種田工，就能讓你敞開肚皮吃飯？那是給別人打工，種田工錢很低的！”
“那就找個工資高的！”小秋打了一個哈欠。
現在已經是下半夜，
“工資高的太危險，到輻射區轉運物質，死亡率很高。我們還很年輕啊，用不着冒着生命危險去做事。”
夜楓撿了一根樹枝在手裡，“小秋，你先睡吧，今天晚上我守夜。要是遇到怪獸就麻煩了！”
秋歌耷拉着腦袋哼了一聲，哈喇子順着下巴流了出來。
這傢伙很快睡着了。
夜楓用力將木棍插在泥土上，把手伸進棉絮裡面，從裡面掏出一沓破報紙。
他抽出一張就着燈光，“醫學博士，破解基因密碼……”
這是一個關於基因突變和基因重組的文章，夜楓看了幾百遍，還是沒有弄透徹。
“咔！”清脆的開鎖聲音打破凌晨的寂靜。
夜楓耳朵微微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