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在東邊的郊區，和東區別墅只有兩三裡的距離。
東區別墅附近的空地上已經在開發樓盤，幾百個工人掄着大錘在工地上拆樓。以前的廢墟樓盤都是用鋼筋水泥的，靠這樣硬砸進度很慢。
幾十輛三輪車和平板車，拉着從四面八方蒐集的廢磚頭和木材。又將敲下來的水泥渣滓裝車，拉到離城區很遠的地方去。再把廢舊鋼筋和爛鐵皮打包，等廢舊物資場的老闆派人來運。
夜楓避開建築工地，帶着夜仙兒往成華街道去。
“喂，臭小子，你真的要做一輩子殺手？”
夜仙兒顯然還沒有適應過來，捂着胸口好一陣難受：“這幫人都是什麼人，你怎麼請動他們的？”
“這個跟你一時說不清楚，反正都是朋友.....”
夜楓能怎麼解釋，說自己是保潔公司的？當初他是被賈叔忽悠過去，而真正讓他留下來是因爲生日賀卡的事情，到現在已經完全認同組織。
這是他的命，可不是夜仙兒的命。
送夜仙兒去孤兒院，這傢伙肯定會經常出來重操舊業。孤兒院的雜糧饅頭和蘿蔔湯，肯定是留不住花花世界的夜仙兒。
送她去三太太哪裡？誰知道會不會偷拿人家東西，或者說根本做不了僕人。
“就跟我們一樣的嗎？”夜仙兒試探着問道。
“對，就是我們這樣的，很純粹的關係....”夜楓覺得環球保潔關係很純粹，他和秋歌也很純粹。
夜仙兒眼裡有些失落：“可惜大飛幫滅亡了，我現在一個人反而無所適從，可是我不想跟你們做殺手，更不想碰屍體....”
她撅着嘴巴對大飛幫的滅亡沒有任何高興。
“不會吧，你是被壓迫慣了嗎？”夜楓想不到他對大飛幫居然有歸屬感。
“可好歹也是我的組織，有壓力纔有動力嘛....”
夜楓同情地看着她，亂世之中一個人是很孤獨的。就算是大飛幫這樣的蝦米幫，也會讓人產生一種歸屬感。
尤其是從小就是孤兒的，哪怕是一條狗都可以成爲知己。
他決定重新幫夜仙兒找到目標：“我們不是殺手，要不是爲了救你，我是不可能殺人的.....”
夜楓卡殼了，夜仙兒對屍體很抗拒，保潔公司又沒有編制。
但這句話夜仙兒很受用，她停下腳步奇怪地看着夜楓：“不是殺手公司是什麼，難道也是小偷幫？那要不我加入你們？”
“也不是小偷幫....”
“那是什麼幫，砍刀幫？棍劍幫？你說的袁隊長是啥，你們幫主嗎？”
夜楓腦子裡飛速轉動，很快想到一個主意：“你敢不敢跟着我三天，三天後你就明白了，.....”
“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不敢的！”
“這三天我做什麼，你要聽我的，不允許亂來....”
夜仙兒到現在還是沒有得到答案，不過她頭點得跟雞嘬米一樣。
“好，第一件事，帶我去大飛幫的老巢，我們去抄家！”
夜仙兒爽快地在前面帶路，所謂的大飛幫不過是幾個地痞流氓。
他們的老巢在街道里面的排屋裡，和阿驛他們的房子一樣。夜楓看到下班的人還沒有回來，扯了扯自己的帽子遮住眼睛。兩個人順着樓梯上了五樓。
他將棍劍抽了出來，示意夜仙兒開門。
夜仙兒一臉懵逼的伸出手，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
剛纔忘了從屍體上取鑰匙，夜仙兒不擅長開鎖，他都是在大街上掏兜的。
“讓開吧！”
夜楓走到門鎖旁邊，耳朵側着靠在門板上，輕輕地轉動了一下。這種木門鎖非常簡單，可要打開也很費勁。
大致聽清楚了裡面的動靜之後，夜楓用棍劍扎進鎖舌旁邊木框。順着舌頭的方向用力一戳，棍劍將鎖舌抵了回去，用手一掰就把門打開了。
屋裡幾張雙層鐵架牀擠得滿滿當當，各種臭襪子和內衣內褲丟得滿牀都是。牀下面塞滿了各種瓶瓶罐罐，還有滿地的垃圾。
靠窗邊的桌子上，盤子裡的剩飯剩菜已經發黴，綠瑩瑩地長着白毛。
屋裡一股濃濃的汗臭味撲面而來，夜楓覺得比屍體的味道還難受。
“簡直就是老鼠窩，一幫臭腳漢....”
他捂着鼻子用棍劍挑開棉被，這比他在孤兒院的條件還惡劣。主要是這些人不講衛生，被子都好幾年沒有洗過的樣子。
夜仙兒沒有進去，只是站在樓梯口往下看。一連挑了四五牀被子，從枕頭底下收了幾千塊錢。
他不相信這些人這麼窮，又在牀底下扒拉着，除了臭鞋子什麼都沒有。
當他拉開抽屜的時候，裡面的一個破賬本引起了注意。這是用舊報紙縫起來的，有巴掌寬厚厚一疊，上面歪歪斜斜地寫着一些名字和數字。
上面清晰的急着每次收到的錢，好像還有大筆出賬記錄。翻了十幾頁才發現夜仙兒的名字，上一次還是二月份交過兩萬塊。
他拿着本子走到屋外：“這上面怎麼這麼多人，你幫我看看怎麼回事？”
夜仙兒接過本子掃了一眼，她認識的字不多，幾個阿拉伯數字還是認識的。“這應該是附近的小偷吧，今天到場的都是欠錢的......”
她對於自己欠錢的事情有點窘迫，當初她可是吹牛自己四歲出道。
“居然有這麼多小偷？”夜楓數了一下有四五十個，按照這樣的規模，大飛幫每個月要收兩百萬：“那這一筆五十萬是什麼意思？大飛幫每個月還要上供嗎？”
“好像是這樣，他們也要交保護費，交給誰我就不知道了。”
“看來這是個龐大的組織，這些人你都認識嗎？”
“不認識，只有少數幾個見過，這是規矩.....”
見夜仙兒這麼說，夜楓再次進到房間裡，就算是每個月交保護費，也肯定是有餘錢的。
他用棍劍在房間裡到處戳了戳，罈罈罐罐的也敲了一下。就連垃圾桶和泡菜罈子都翻了一遍，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雜物間的天花板上。
早期的房子都是設計了室內洗手間和廚房的，到最後全部都做了雜物間。社會並沒有像人們早期預想的發展，反而資源越來越匱乏。
他用竹棍捅了捅，掀開了吊頂的鋁塑板，上面的錢噼裡啪啦掉了一地。都是成捆的現金，不光有毛票還有百元大鈔。夜楓顧不得天花板的灰塵，將所有吊頂全部戳開了。
“夜仙兒，快進來！”
夜楓興奮不已，找來一條牀單紮起來，將錢全部往裡面丟。來不及細數，足足裝了兩大包，差不多有一兩百萬的樣子。
換成雜糧米足夠孤兒院吃一年，一萬斤雜糧米對孤兒院來說是天文數字。
夜仙兒跑到屋裡，看着滿地的錢傻眼了，她裝錢的速度比夜楓還快：“拿了錢趕緊走人，要是讓人發現了就麻煩。”
平日裡在大街上能夠摸個皮夾子，裡面有兩三萬的大佬少之又少。
今天這麼多錢估計她幾年也偷不到，夜仙兒有點興奮：“我早就知道做幫主不一般，你說要不我們也成立個小偷幫？”
夜楓將一捆錢遞給她，自己肩上也扛了一捆。
他走到廚房裡將水桶提了出來，對着地上的腳印衝了一下。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用手碰牆壁，唯一的信息就是自己的腳印。
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遺留的痕跡之後，兩個人這纔出門下了樓梯。爲了給現場更大的破壞，他連門都沒有關，反而在屋裡地上撒了十幾張毛票。
對於他的做法夜仙兒很是欽佩：“想不到你是個老手，你說我們要是多撬幾家，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買房了？”
買房夜楓根本沒有想過，就這一套小房間沒有幾千萬是買不到的。
“毫無意義，人還是要乾點踏實正經的事情.....”
他看着夜仙兒越走越偏，覺得自己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