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搬走的屍體，夜楓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不過他很快想起，這應該是前幾天死在路上的匪幫屍體。
他看了看秋歌，硬着頭皮問道，“馬叔，你們這裡需要工人嗎？”
老馬陰沉的臉立刻轉爲晴天，“要，正好缺兩個人，我們到屋裡說。”
他邊走邊笑容可鞠地開始介紹：“我們這裡是保潔公司，免不了要清理各種垃圾。這屍體丟在路面上不雅觀，所以我們帶回來處理掉。”
夜楓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三個人走進了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也就二十多平方。靠牆邊有一張辦公桌，桌子上有個奇形怪狀的鐵匣子。周圍幾張木凳子，簡單而又冷清。
夜楓沒有了興趣，這和他醫生的夢想有點差距。他習慣性地扶了一下額頭，回頭再次看看秋歌。秋歌好像也沒有什麼興趣。
夜楓的職業規劃裡，沒有清潔工。
聯邦四大工種，種田工、維修工是他最後的退路。秋歌的理想比較遠大一點，保鏢、軍人或者搬運工也可以。
馬叔意味深長地示意兩人坐下，“你不要看我們公司小，雖然一共只有七八個人，但我們做的都是最偉大的事業！”
“保潔公司主要的業務是什麼？”夜楓好奇。
馬叔哈哈一笑，“保潔嘛，分爲清理工和清潔工。比如地上有雜草，清理工需要把它拔起來。清潔工就得用袋子，將垃圾裝起來，然後處理掉。”
“你們兩個還小，清理工自然是做不來，那就從清潔工做起！”
“---------”夜楓無語。
“我們這裡的人，都是從基層開始鍛鍊；如果表現好，能力出衆，是可以一步一步的晉升的。”
“怎麼晉升？”
“清潔工做得好，可以做清理工，清理工做得好，可以做到我這個位置！從CWO、CSO、COO一直做到CEO！”
“-----------”
“我們的工資待遇也是很優厚的，所有開支用度，公司一律承擔，每個月還有500塊零用錢！”
500塊，五斤廢鐵，250斤生活垃圾。
夜楓站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可以自己創業，一條麻袋就夠了。
他拉了拉秋歌，發現秋歌正望着牆上發呆。
“讓我們共同愛護環境！”
夜楓呆住了，這不是生日賀卡上的祝福語嗎？每天他最開心的就是過生日，可以收到生日賀卡。
“這是誰寫的？”夜楓指着牆上的字。
“總裁寫的，怎麼樣，字跡不錯吧！”
“總裁在哪裡呢？”夜楓好奇，這個公司就幾個人，誰是總裁？
“總裁你是見不到的，除非你做到COO！”
老馬也站了起來，非常恭敬地垂着雙手，“我們的總裁，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不光創建了環球保潔，還創建了其他公司！”
“比如說呢？”夜楓望着標語發呆。
“比如說國際聯萌！”
“國際聯盟？”
這名字更誇張，不過夜楓看到馬叔用茶水寫的字，立刻就不淡定了。
是“萌”不是“盟”！
“這是什麼意思？”
老馬意味深長地看着秋歌和夜楓，“萌，爲萌童之意。讓天下的孤兒，都可以得到很好的保護和成長！”
夜楓心裡無比震撼，這不是誇張，也不是霸氣，這是一種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氣概。
難道這賀卡是環球保潔寄的？難道孤兒院是環球保潔捐贈的？
幾百個孤兒能夠長大，靠的不是軍政府，靠的也不是商人大佬，靠的是孤兒院的捐贈者。這個他瞧不起的保潔公司，到底是個什麼公司？
夜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們就先做清潔工吧！”
秋歌愣了一下，也坐了回去，夜楓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挺好！”馬叔坐了回去，“那我就先給你們講講工作內容，這裡也不是你們想留就能留的。”
夜楓規規矩矩地坐着，他迫切想要了解一下，環球保潔到底是個什麼公司。
“你們實習期是一個月，實習期不過的話，對不起，走人！”
“實習期過了，會有專門的培訓！”
馬叔臉色變得正經嚴肅，沒有了剛纔和藹可親的樣子。
“實習期主要工作就是清理垃圾。凡是街道上的垃圾都要清理，這是義務工沒有任何收入。只不過有些垃圾比較特殊，就比如剛纔你們看到的，大街上的屍體！”
“更特殊的垃圾，就是聯邦十九個區，我們爭取來的業務。這些垃圾表面上體面一點，所以會有人給我們小費。”
他說得很含蓄，夜楓大概知道點意思。
聯邦十九個區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屍體不允許掩埋。因爲環境惡劣加上土地有限，屍體必須經過焚燒處理。大街上的屍體沒有人出面，環球保潔義務勞動。而富人區的屍體，他們處理的話可以收入一些小費。
聯邦各區每天都在死人，這裡沒有法律，所有東西都靠拳頭換取。
民間的私鬥，幫派的火拼，奸*擄虐，盜搶仇殺，軍隊基本上不過問。
三十年的動盪，所有街區已經形成灰色秩序。
看起來公司的業務確實很特殊，夜楓雖然心裡膈應，但也沒有抗拒。
“馬叔，有一件事情我不懂，CSO、CWO、COO、CEO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CWO，廢棄物清理組織的意思。你現在就在這個部門，其他部門的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好，我要爭取做到COO！”
CoO是什麼夜楓並不知道，但他對見到總裁很感興趣。
工資多少也無所謂，只要一日三餐沒煩惱。重要的是，他的每一份付出，都可以讓孤兒院受益。
他更加感興趣的是，這份工作比較有意義。對環境保護有意義，對孤兒院更有意義。
“你們兩個跟我走吧！”馬叔一邊招呼，一邊領着兩個人走出辦公室。
辦公室的隔壁就是一間大宿舍。馬叔伸出左手，反手輕輕擰了一下門把手往前一拉，門反向彈開了。
夜楓還沒有見過這樣開門的，人家都是順時針擰一下，然後往裡面一推。他所有的動作，都是反着來，不光用左手，還反着擰。
宿舍裡面住着兩個人，有剛纔的隊長。還有一個年輕人，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兩個人都還在悶頭大睡。
看到有人進來，年輕人直起身來。衝着夜楓友善地一笑，表示打過招呼。
夜楓看了一眼，這個人也比較精瘦。一雙眉毛特別濃黑，厚厚的嘴脣高高的鼻樑，臉上黝黑黝黑的。笑的時候嘴巴稍微有點歪，眼睛充滿成熟和友善。
“你們好，我叫孟凡！”年輕人伸手打了個招呼，繼續躺下去睡覺。
夜楓點頭表示迴應。
夜楓這才發現房間裡面有四張牀，牀上都是嶄新的被服，屋裡特別乾淨整潔。
“馬叔，這牀是一人一張嗎？”
“當然了，難道大老爺們還擠在一起啊？”
馬叔示意他們把行李放到牀上，“你們這棉絮太破了，就不要放到牀上去，找個櫃子收起來！”
夜楓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是他帶着十二年的棉絮，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拿的。聽他這麼說，夜楓麻利地的將行李放下。先幫秋歌把毛毯收好，再將自己的棉絮塞到櫃子裡。
舊鞋放在牀底，吃飯的東西擺在桌子上。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這是孤兒院訓練出來的成功。
馬叔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就先住下，以後的事情聽高隊長的，他會安排你們每天的工作。”
“謝馬叔！”夜楓激動地摟着秋歌肩膀，兩人還是第一次有單獨的牀，還有嶄新的被子。
“高隊長，人交給你了！”馬叔衝着中年人喊了一下，中年人懶洋洋地哼了一句。
“楓哥，以後我們就住這裡嗎？”小秋興奮地坐到牀上使勁晃了兩下，鐵牀嘎吱嘎吱的響着。
“當然啦，這裡是不是比孤兒院好！”秋楓不捨得坐到牀上，用手揉着被子兩眼放光。
“誒誒誒，你們兩個興奮什麼了？這有什麼好興奮的？瞧你那點出息。”
高隊長睡不着了，一邊穿衣服，一邊給兩個人交代，“那個我先說一下啊！”
“我是你們的隊長，我姓高，你們以後可以叫我高隊。
挺屍的這個姓孟，你們可以叫他孟班長。你們呢？怎麼稱呼？”
“我叫夜楓，他叫秋歌！”兩人趕緊站起來，按照孤兒院的規矩立正回話。
“嗯，秋楓夜歌，吃飯去吧！”
說完高隊長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提着黃棕色制服走了出去。
“隊長，我們叫夜楓，秋歌....”夜楓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