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鑫猶豫了一下，再次看了看一臉懷疑的朱隊長。
朱隊長伸出脖子等了半天，結果楊鑫一言不發。他有點不耐煩了：“到底什麼線索，你倒是說啊？”
“你不會給別人講吧？”
“講什麼講，不就是一條線索嗎？”朱隊長胃口被吊起來了：“你快點說吧，磨磨唧唧的急死人。”
“那好吧...”楊鑫伸長了脖子，聲音壓得很低：“你不要盯着幾個太太的家屬，查一查他們以前的老相好。幾個泥腿子能翻起什麼浪，嫌疑犯在咱們自己人中間。”
“咱們自己人中間？是誰？”朱隊長聲音也低下來了。
“黃彬，成華街道的治安隊長，五太太以前的相好。”說完他收回脖子聲音擡高了幾分：“這話也就你知道啊，可千萬不要把我漏出去。”
“你可真敢說啊！”朱隊長出言警告：“你這話從哪裡聽來的？知不知道亂咬同事是什麼後果？”
“你愛信不信，我這是真心幫你，怎麼就是亂咬同事？”楊鑫裝着很生氣：“這不只剩下五天了嗎？我看四太太和五太太的家屬沒有抓來，所以留了個心眼。至於誰告訴我的，我說我無意中打聽到的，你信不信？”
“要查黃彬，恐怕不好辦吧？”朱隊長有點退縮。
“屁的不好辦，人都跑了！”
“人跑了？”
“對啊，聽說三天沒有露面了。他的前岳父母不也不見了嗎？你覺得這事不蹊蹺？”
聽他這麼說朱隊長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楊隊長的辦公室，將他桌子上的電報機拉了過來。稍微猶豫了一下給街道警署發了一個電報，詢問黃彬是否在警署上班，說有重要的事情找他調查。
發完電報他站在桌子邊，就等着對方回話。
楊隊長也走了進去，抱着雙手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嘟嘟嘟！”電報機的綠燈亮了起來，下面的打印紙條滴滴噠噠地跳動着，只吐出來兩釐米的長度。
朱隊長將紙條從切口上撕了下來，拿在手裡看了一眼：“失蹤了？這傢伙真的失蹤了？”
“我說的對吧！”楊隊長靠在門上，繼續透露情報：“雖然陳釗是你的老上級，但他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軍中早有盛傳，好幾個人想要弄他。在軍隊裡當然沒人敢動手，但到了這府上就不好說了。”
朱隊長不說話，只是拿着紙條發呆。
“軍中都有誰？四太太五太太以前不都是軍官家屬嗎？”
“這事吧一開始我就是這麼想的，我和總長聊天的時候就在談這個事。要不然那天總長來了之後，爲什麼都不去樓上看一眼？這個案子爲什麼給你七天，你自己有沒有想過？”
朱隊長臉色很難看，陳釗和總長不對付他是知道的。
現在看來陳釗的死，總長也許早就心裡有數。讓他七天破案，簡直就是不可能的。這明顯就是要讓他脫衣服走人，把陳釗的人都給換掉。
朱隊長這才反應過來了：“那他媽這案子還破個屁啊....破案我是死，不破案我還是死。”
“也不是這麼說，上面要什麼答案你就給什麼答案，這樣你不就沒事了嗎？”楊鑫給他支招：“你把這幾個人過一遍，然後把證詞修飾一下。現在不還有個目擊證人嗎，你手上也有遺留的證物。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黃彬，你擬好案卷往上一交，順便問總長要個通緝令，剩下的事情不就簡單了？”
“這樣好嗎？”朱隊長捏着紙條臉上起伏不定。這個案子牽扯到軍隊，除非是總長出面去查，他一個小小隊長哪有這本事。
“有什麼不好？這事你查也沒用，還不如就這麼結案。咱倆誰也不說，就等着抓到黃彬再說。”
朱隊長將紙條揉成一團丟在桌子上：“那...就這麼辦？”
“關鍵是證據要齊全....現在抓緊蒐集還來得及....”楊鑫扯了扯衣服站直：“要不我們分頭行動，你去調查黃彬，我去搜集證物？”
“好，就這麼辦！”朱隊長將帽子戴上，急匆匆地離開了辦公室。他剛走到樓梯口又返回來了：“老楊，這個秦天震你幫我審問一下，把筆錄做好交給我。另外，管家這裡也審訊一下。陳隊長這裡我讓他去查林保長和五太太的家屬。”
“拜託了啊！”說着他拍了一下楊鑫的肩膀。
楊鑫看着他從樓梯下去，等腳步聲消失之後扯過了電報機的鍵盤。按照和夜楓的約定，秦天震進監獄的時候夜楓就該出場了。但這次他的電報還有另外的內容，那就是需要夜楓幫忙還原整個案件過程，並將案件中黃彬的證物送到光明街道。
“這啥意思？”高隊長拿着電報遞給了夜楓。
“楊隊長負責蒐集證物？”夜楓覺得事情也太順利了，有點超乎他的意料：“看來他已經掌握了主動權，那我們把所有證據指向黃彬不就行了？”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電報機伸出手來，將手指頭放在了按鍵上。
“你行嗎？”高隊長質疑。
“試試吧，反正已經練過。”雖然夜楓對着空電報機練習了好幾個小時，但手法還有些生疏。二十六個字母十個數字，三十六種按鍵腦子基本上學會了，可到了手上就不好拿捏。
“想辦法從黃彬身上弄點證物，造成刺殺現場遺留物的假象，速速送回保潔公司。”三十多個字的電文敲了十幾分鍾。等到最後一個字母出手之後，他揉了揉僵硬的兩個手指頭：“這玩意比拿劍費事。要不班長你把那天晚上的情況講一下，我看看那些地方需要注意？”
“行，我給你好好講講啊！”孟班長從桌子上拿了一張廢紙，用筆在上面畫了一個長方形：“假設這就是陳釗的府邸，這是光明街道...”
他一邊作圖一邊標記當晚大家埋伏的位置：“你準備把黃彬放在什麼位置？”
“觀察手吧。他是領頭的，當然不會自己動手！”
廢紙被當作了沙盤，夜楓一邊和孟班長覆盤，一邊在紙上標記重要信息。爲了讓黃彬儘可能多留下痕跡，夜楓將幾個人的行動軌跡集合到他一個人身上。“狙擊手是早就埋伏好的，黃彬的路線改爲先在孟班長的位置埋伏，然後趁機做掉了衛兵，最後帶頭衝入府邸斬殺陳釗。”
看到方案大致成型，他又拿着電報機給北區工會的秦江和程剛（港城建築公司）的工會負責人楊榮發去了一封電報。
電文基本內容便是大量散播謠言，說陳釗奪妻負友被手下人報復。爲了能夠讓證據配上證人，又讓秦江聯絡事發地附近的工會成員，連夜商討相關的證詞。其中的虛虛實實，需要秦江自己拿捏，大家沒有時間坐在一起討論。
大家一致忙碌到半夜時分，兩個小時袁隊長便和程輝趕了回來。
他將袋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在了桌子上:“要不你看看，這都是伏魔騎士團的人連夜趕製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夜楓翻了翻，裡面有一雙軍用皮鞋，這是用來僞造腳印的。有磨損掉的扣子，上面的痕跡還在。有撕扯的碎布條，上面還帶着血跡。還有幾個擊發過的彈殼，刻意用積雪包裹着。伏魔騎士團準備的東西既專業又用心。
“挺好，基本上全部可以派上用場！”
他檢查完一遍之後，將這些東西全部登記，又找來一張紙詳細的畫了一個動態路線圖。
“袁隊長，這次你辛苦了。現在還得麻煩你，把抓捕黃彬的事情給我講講，後面的事情要銜接上。”說着他又拿出一張紙來，開始和袁隊長覆盤當天晚上的情況。
爲了讓這些證據合理，兩個人不厭其煩地把所有細節都覈查了一遍。忙完之後夜楓還得繼續編寫證詞，讓孟班長和袁隊長連夜出發，分別送到北五區和光明街道附近工會的手裡。並叮囑他們找到合適的證人，當天晚上必須背誦下來，還得毀掉手裡的文案。
保潔公司的人幾乎又是通宵未眠，和他們一樣加班加點的還有幾名工會成員。
夜楓看着連夜奔跑的袁隊長和孟班長，有了想裝電話機的想法。畢竟電報這個玩意，通訊聯絡十分的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