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這麼你追我趕的,到底在天黑的時候進了京寶鎮。
孟夏自然知道這打着仗,雖然那一路都在賀中珏勢力範圍,還是有各種不安全隱藏着,所以到了京寶鎮,她鬆了口氣。
到京寶鎮,那真是有種故地重遊的感覺,孟夏立刻就用眼睛尋起自己當初翻進去睡馬棚的那個客棧,只是京寶鎮不小,現如今已成爲軍事重地,賀中珏的大本營就在這裡,所以離開了四年的孟夏想一眼就找到那個客棧,基本上沒有可能。
元宵便帶着一行人往訂好的客棧行去,因爲京寶鎮只是個鎮,現在被軍隊徵了,那本來就不寬的路因爲車馬輜重,就更窄了,也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人突然不動了,那路立刻被堵了。
元宵着人去打聽,知道前面的轎子出了狀況,看那跟隨,前面的轎子顯然不是一般的人。
沒一會轎子裡的人出來叫道:“怎麼回事,怎麼到了地兒了,轎子還壞了。”
孟夏一看那人正是方仕隱,他旁邊的一箇中年男人忙伸手扶了方仕隱道:“相爺,這一路上狀況多,那轎伕沒管好轎子,小的一定會重重罰他們的。”
孟夏認爲那中年男子正是相府的洪大管家,孟夏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被他們碰上,偏大豆豆一揮鞭氣惱地道:“那擋道的是什麼人!”
元宵忙道:“世子爺,那是方相爺!”
“方相爺就可以擋道嗎?”大豆豆很不滿地道,“讓他趕緊讓道!”
方仕隱聽到身後有聲音,做爲相爺,那也是極尊貴的,被一個毛頭小孩叫着讓道,方仕隱那面色自然不悅:“這是誰家小子呀?”
元宵忙一拱手道:“相爺,是小世子爺。”
方仕隱一聽,本來不悅的臉立刻堆上了笑:“原來是小世子爺,老夫立刻着人清路。”
沒一會那轎就被移開,大豆豆一揚鞭就過去了,元宵說聲“多謝”也趕緊帶着人追了上去,孟夏只得騎着馬過去,經過方仕隱時,她似乎聽見方仕隱說了句“唉,成了貴人了,就忘了主子”。
孟夏倒不想忘恩負義,只是因爲方仕隱對徐書同一家所做的事,讓她對這個曾經的主子極爲反感,只得一點頭也說了聲“多謝方相”便策馬過去。
騎馬到底比坐馬車和坐轎都方便些,所以一行很快就到了客棧,孟夏如今也算養優處尊了,一路上下榻的都是“四同”這類檔次的客棧,今兒這家客棧和一路上的一比,倒顯得破舊,不知道是不是好客棧都被軍隊徵用了,又或者京寶鎮本來就沒上檔次的客棧。
只是騎了十來日馬,孟夏都快累癱了,也顧不了客棧的好壞,到了客棧就帶着大豆豆往訂好的房間走去,房間倒是上上房,大豆豆卻皺着小眉頭道:“娘,怎麼住這樣的客棧。”
孟夏想想自己和賀中珏逃亡的路上連客棧都沒得住,這小傢伙有這樣的客棧,竟嫌不好,真是個吃不得苦的小傢伙,如果不幸遇上了賀中珏逃跑的日子,又沒一個象自己這麼能幹的人在身邊,那大豆豆不就只有餓死凍死的份,於是便數落起來:“現在是非常時期,有得住就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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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豆豆立刻指着對面道:“那不是‘四同’,爲什麼不住?”
孟夏才發現對面真的是“四同客棧”,便道:“那自然是住滿了。”說完把窗戶關上吩咐魯婆子等人趕緊侍候大豆豆沐浴。
大豆豆那小嘴巴噘得比天還高,很不情願地讓魯婆子把他抱走了。
孟夏很快把自己收拾完,然後往牀上一靠,接過花燈遞來的茶,才愜意些,便問:“豆豆怎麼還沒洗完?”
“世子爺每次沐浴都不要玩半個時辰。”
孟夏笑着搖搖頭道:“這小傢伙,特別喜歡玩水。”
“聽魯嬸子講,好些小娃娃都喜歡玩水。”
“這天氣涼了,小心着了涼,讓嬸子別依着他的性子。”
“是,夫人!”花燈趕緊傳話去了。
客房是個南北通透的房間,孟夏想打開窗,又怕大豆豆看到對面的“四同”,又鬧這般那般不願意來,便站起來推開另外一面的窗,那面窗是對着後院的,一推開,客棧的後院就入了孟夏的眼,讓孟夏極是熟悉,再仔細一看,竟是自己當年睡馬棚的那家客棧,當年自己到京寶鎮,是黑夜,街上又到處都是難民,所以她完全記不得路了,可是客棧後院的格局沒有變,所以她一眼就看了出來,那眼睛不由得就溼潤起來,這客棧分明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孟夏正出神看着的時候,忽覺得那股熟悉的氣息就在耳旁,但這種熟悉的氣息中多了股子藥味,她一轉頭,果然看見了賀中珏,半年沒見,賀中珏黑了些,人雖然依舊俊朗養眼,精神卻不特別好。
賀中珏正伸手解着斗篷,孟夏剛要撲上去,卻聽到大豆豆長叫一聲:“爹”,然後小人兒就搶先撲了上來,小胖手把賀中珏的脖子一勾,就再也不肯鬆開。
賀中珏也有半年沒見着大豆豆,自然也極想,把解下來的斗篷扔到一邊,伸手托住大豆豆吊着的小屁股問:“豆豆,有想爹沒?”
“想!”豆豆吼着這個“想”字的時候,那是眼淚汪汪的,這很讓孟夏想起另一版本的那個世子,一顆心真是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讓那敗家子帶得太多的緣故。
“來,讓爹好生瞧瞧爹的兒子。”賀中珏拍拍大豆豆的小屁股道,“長高了,長結實了。”
“豆豆都可以打老虎了。”大豆豆立刻把吊脖子的手鬆開,揮舞兩下道,賀中珏有些驚奇,然後生氣地質,“豆豆都敢打老虎了?誰帶你去打老虎的?誰同意你去打老虎的?”
孟夏聽了賀中珏明顯責備的話有些汗顏,賀中珏的眼睛很快就從大豆豆身上移到孟夏身上道:“他纔多大,打什麼老虎,如何培養豆豆,你男人知道安排,你別瞎折騰,萬一傷着了,怎麼辦?”
孟夏怪嗔地看了賀中珏一眼道:“好象就你纔是他親爹一樣,難不成我是他後孃。”
“那也不能操之過急。”
“那老虎是紙做的,是元宵想的一個把戲。”
賀中珏不由得笑了起來:“真是,虧你們想得出來。”
孟夏委曲地噘了噘嘴,賀中珏一手抱着大豆豆,一手拉過孟夏道:“好了,好了,又訓錯了,等會兒豆豆睡了,你男人在牀上好好補償你。”
孟夏臉一紅氣惱地拍打起賀中珏,大豆豆立刻警惕地睜着眼睛問:“爲什麼要讓豆豆睡了,你們想做什麼壞事?”
孟夏臉更紅,大豆豆卻不依不饒地道:“豆豆也喜歡做壞事,豆豆也要做。”
賀中珏聽樂得哈哈大笑道:“好的,豆豆當然可能做,不過這種壞事,得等豆豆大些才能做。”
孟夏沒見過這麼教導小孩子的,急得真拍賀中珏的後背,大豆豆卻等不急地道:“豆豆不要長大,豆豆現在就要做。”
“好,好,爹的豆豆現在就要做,那就現在做!”賀中珏說着把大豆豆抱到牀上,孟夏見賀中珏的精神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戰事緊,太累的緣故,怕大豆豆糾纏,更耗賀中珏的精力,剛想用什麼法子把大豆豆哄去睡覺,那賀中珏不知道在牀上和大豆豆悄聲講了什麼,不一會傳來大豆豆格格的笑聲,“爹,做壞事真好!”
孟夏聽得毛骨悚然,不過她趕十幾日的路累了,大豆豆同樣趕了十幾日路,也累了,只是小孩玩心重,不把最後一絲精力用盡,那是絕不罷休的,一邊擔心着賀中珏,一邊聽着大豆豆和賀中珏笑了一陣,那聲音越來越低了,然後就沒有了聲音。
孟夏忙掀起帳子,見大豆豆軟軟在窩在賀中珏懷裡,小手還不老實地放在賀中珏胸前,一會就要抓一下,只是那抓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看樣子是睡了,只是還沒睡實,甚至還嘟囊了兩句,什麼小狗和大白馬。
賀中珏衝孟夏做了個“噓”的手勢,孟夏放下帳子。
過了一會子,賀中珏終於放下了大豆豆,從牀上走下來一下抱住孟夏道:“夏夏,來我們做壞事吧!”
孟夏怪嗔地看了賀中珏一眼,賀中珏伸手揪了孟夏的臉一下道:“好了,用得着用這樣的眼神勾引你男人嗎,知道你趕了十餘日的路,辛苦了,今夜暫且放過你,明兒,緩過了,咱們就把今兒沒做的壞事補回來,不過,你怎麼也得給你男人抱抱。”說完賀中珏就把孟夏摟到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