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眼神,孟夏不喜歡,把紅棉襖往身上一裹道:“若你不中意,大可凍着!”
賀中珏嫌那棉襖不乾淨,寧可把自己那件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的夾襖緊了緊,孟夏哼了一聲道:“這義軍是咱們窮人的義軍,當然...”孟夏想到她與賀中珏本質的區別,把後面聽來的話吞了回肚,沒想那賀中珏卻譏諷道,“這所謂義軍的首領原叫劉佔三,和他起事的兄弟叫李北,原都是瓊州一帶的混子,殺了人秋後要處決的,從死牢裡逃出來,就佔山爲王的,怎麼可能是窮人的義軍?”
這話讓孟夏很氣惱,認爲賀中珏是仇視抹黑農民義軍首領。
可是接下來有些亂了,因爲分配不公,有兩位將軍打了起來,鬧得京州城幾夜不得安寧;然後又有誰霸了誰的妾,什麼那李北又不服,把精兵良將從京州城裡拉扯走了一部分…
孟夏字識得少,但到底在相府待過六載,立刻敏銳地感覺到賀中珏不是在給義軍抹黑,賀中珏做爲曾經大鵠王朝的一個不怎麼樣的王爺,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內幕的,當然孟夏不願意在賀中珏面前示弱,只是趕緊把這些日子分得的半袋雜糧從兩人藏身地方挖出來,又用一對鎏金銀簪子中的一隻兌了三百錢,本來京州的東西就貴,平常那高粱面的饅頭是一文錢兩個,白麪饅頭是一文一個,現在都翻倍了,孟夏一咬牙,用那半袋雜糧和十五文錢,換了六個白麪饅頭和六張高梁玉米麪大餅和一小袋子炒麪,就帶着賀中珏往那城門去了。
賀中玉那條扭着的腿已恢復得七七八八,但走多了路還是有點瘸,急於逃命,尋根棍子拄着,他不太明白,眼前這個一直想在京州過神仙日子的瘦黑小子孟夏怎麼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不過賀中珏知道在京州待着,對自己是極不利的,義軍大約忙着分割各種利益,所以沒有精力去追捕象他這樣的漏網之魚,如果分割清楚了,就很難講了,而賀中珏還明白義軍首先不忙着抓他這樣的漏網之魚,而是忙着分割利益,正是他們的軟肋。
城門這陣子是時開時禁,孟夏和賀中珏的黴運大約過了,所以運氣不錯,是可以通行的時段。
城門口掛了不少通緝令,孟夏想着那殺頭的血腥場面,有點後悔帶上這個連蓋頭都沒給她揭的賀中珏,想和賀中珏走得分開一些,可賀中珏拄根棍子,把她跟得緊緊的,孟夏又心軟了,好在那些通緝令經過風吹雨曬,早就不成樣子,盤查得沒有想象中嚴苛,孟夏也沒看清上面有沒有賀中珏的通緝令,就帶着賀中珏稀裡糊塗地出了京州城。
出了城門,孟夏一看後面沒人,撒開腳丫就開始跑,賀中珏也一拐一瘸地跟着跑。
這一口氣跑出幾裡地,最後是在賀中珏的叫聲中,孟夏才停住腳,轉過身看着賀中珏問:“王玉,你又怎麼了?”
“我是跑不動了!”賀中珏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