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些水車的殘骸,丁塵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因爲他發現,在淺灘的旁邊還有一條支流。如果嚴格按水量來說,他們被沖走的那個纔是支流。
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他們一路走來,一直沒有發現救援隊留下的蹤跡。丁塵曾經一度懷疑是不是李響等人根本沒有尋找過自己和葉黛,要不然就算是錯了,也應該留有痕跡纔對。
但是現在看着這個河岔旁邊破碎的水車殘骸,這一切就都有了解釋,很顯然救援隊走錯了路,他們順着水車指出的方向,沿另一股河水追下去了。
作出這個判斷後,丁塵果然在在另一條河流旁邊找到了少量人類行走過的痕跡。按照這些痕跡判斷,這支小隊應該是三到五個人。更重要的是,顯然他們已經返回了。
返回時留下的痕跡很新,而且看起來負擔較輕。所以丁塵判斷,他們應該是在耗盡了補給之後,纔不得不返回的。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丁塵覺得如果公寓要再次派出救援隊的話,至少要等到這次返回的人員恢復體力之後。因爲很可能公寓沒有足夠擁有野外救援經驗的人。如果他們能走得快一點的話,應該能趕在第二支救援隊出發之前回到公寓。
也許是因爲老天爺發現自己對丁塵太友善了,水車翻了都沒把他砸下面,沒過半個月不但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還拐了一車東西捎帶和妹子刷滿了好感度,所以打算給他添點堵。於是當天晚上就下起了暴雨。
這一次因爲臨近公寓,丁塵的心情放鬆之餘,就多趕了一點路,天黑前沒能及時找到宿營地,所以最後仍然選擇了在河邊挖洞。
結果暴雨出現後,他只好帶着葉黛冒雨轉移。免得河水暴漲把他們淹在洞裡。
好在丁塵還沒把老天爺得罪乾淨,天亮後,雨就停了。胖太陽又興高采烈地出來上班,向兩個人被澆成落湯雞的人揮灑自己的熱情。
經歷了這次危險後,丁塵重新老實了下來,恢復了從前小心謹慎的態度。終於在發現水車殘骸的第三天回到了水車的遺址前。
這裡離公寓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了,但是天色已經早,而且連日降雨,道路泥濘難行,所以丁塵和葉黛商量了一下,就在河邊住了下來。
說起來,兩個人當中真正歸心似箭的應該是葉黛,但是偏偏越到家門口,葉黛反而越不着急,看起來比丁塵還要悠閒。丁塵猜女孩心事一向不靠譜,所以也沒有在意。再說他現在一直在思索那件軍裝的事情,也沒什麼興趣琢磨葉黛是怎麼想的。
葉黛在水車的遺址站了很久,難得有些心煩意亂。這些天來跟着丁塵,她基本沒什麼需要操心的事情,也用不着硬撐着裝堅強,算是享受了一把小女生久違的幸福感。
但是明天肯定就要回到公寓了,這就意味着要回到從前的日子裡。身爲公寓管理者中的一員,葉黛要考慮丁塵的去留問題。如果堅持要他留下,就肯定需要在大家面前解釋理由,葉黛估計那會是一個很尷尬的場面。
除了這件事外,她還是公寓唯一的工程技術人員,修復供水系統也是當務之急。但是她很清楚,從前的水車已經徹底損毀,除了輸水管道之外沒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一切都必須重新來過。
在大工業化時代,見慣了高樓大橋的人恐怕對於建造一輛水車的難度估計不足,但是事實上,任何一套可以獨立運行的系統都是很不簡單的。葉黛現在只能希望自己可以找到父親從前留下來的圖紙,那樣成功的希望還能大一些。
身後傳來一陣咦咦唔唔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葉黛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她知道那是丁塵在吹樹葉。
這是前幾天重新降低行進速度之後,丁塵閒得全身長毛,這纔開始搞的一項娛樂活動。當時葉黛看到丁塵撿了一把柳樹葉子,用水洗乾淨了放在嘴裡唆,還以爲他這是像公寓裡有些人那樣打算拿這個當茶喝或者點燃了用嘴吸呢。
結丁塵既沒有吃它,也沒有吸它,而是把樹葉放在脣邊吹。
當然用丁塵的話來說,這裡用“吹”字是不對的,因爲吹是向外呼氣,他是在向裡吸氣。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是準備拿樹葉當樂器是肯定了的。利用的應該是氣流通過樹葉本身時產生震動的原理。
開始的兩天裡,葉黛送了丁塵一個“嗓音製造者”的雅號。但是丁塵毫不氣餒,每天堅持不懈地用“嗓音”來摧殘葉黛的耳朵,也不知道是丁塵的練習有了進步,還是葉黛的耳朵在惡劣環境當中產生了進化,反正現在聽丁塵的樹葉曲,似乎已經有了那麼一點意思。
身在一個娛樂貧瘠的年代,葉黛沒有多少藝術細胞,所以聽不出丁塵吹奏的樂曲在表達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原曲應該很好聽。至於現在,往好了說,也就是能聽出這是一首曲子的地步。
但是顯然演奏者自己樂在其中,樂曲聲越來越響,葉黛回過頭去,看到丁塵居然吹着樹葉走了過來。
他很自然地站到葉黛的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看着奔流河水中殘留的幾根柱子,取下脣邊的樹葉,向葉黛問道:“在想怎麼重建?”
“是啊。”葉黛說道:“公寓還是離河太遠,人工取水很麻煩。”
“從前是怎麼取水的?”這是丁塵一直以來的疑惑。
葉黛看了他一眼,惆悵地說道:“從前這裡是有電的。”她看着流動的河水,“我們的技術水平一直在下降,生活質量也在不斷下降。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們會不會退化到刀耕火種的地步。”
“你是說我們的子孫?”丁塵笑道。
葉黛瞪了他一眼,雖然這些天來,她已經習慣了丁塵抓緊每次機會佔自己便宜的作風,但是仍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她紅着臉啐道:“誰和你有子孫。”
“OK,OK。”丁塵說道:“是我沒說清楚,不是你和我的子孫,是你和我可能有的子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葉黛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麻煩不要再描了,心裡卻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和他真的有了共同的子孫,會是怎麼樣的?應該是自己在家裡撫養孩子,然後每天等着丁塵帶着豐富的收穫回來吧,畢竟以丁塵的能力,要保證一家幾口吃喝不愁實在太容易,沒準自己孩子當中的一個也會像丁塵那樣坐在夕陽下吹南腔北調的樹葉,而自己則站在家門口扯着嗓子大聲喊:“二娃子,開飯了……”
想到這個場景,葉黛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趕緊把這惡夢般的想像力驅除出自己的腦海,這個太可怕了。她纔不要生一堆孩子。
“你說什麼?”丁塵問道:“我沒聽清。”
葉黛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剛纔最後那句說出來了,好在只是無意識地喃喃自語,丁塵沒聽清楚,要不然那可真要羞死人了。
她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是說,水車。”她說道:“是的,我是說我們得重建水車。”
“關於水車,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丁塵不疑有它,點頭說道。他轉過身,夕陽下英俊的臉龐似乎閃着光。當然這也可能是臉上的油脂在反光,畢竟野外風大,爲了保護皮膚,兩個人都不怎麼洗臉。
他說道:“形體越大的機構製造難度越高,你又不打算申請吉尼斯,沒必要追求陸地體形最大。”
“你是什麼意思?”葉黛警惕地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活塞運動?”丁塵一本正經地問道。
可憐葉黛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平時又不像老K好名字他們那樣逛譁站,一點都沒意識到丁塵一本正經當中包藏的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