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道突擊隊員的每一次降下作戰,都是一次險死還生的過程,所以丁塵對於瀕臨死亡的體驗並不陌生。實際上,他還在軌道空間站上的時候,就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可能導致自己死亡的原因,其中當然也包括在降下過程當中遭到對空武器的打擊。
但是實際上,這種來自地面的威脅在實際作戰當中並不常見。因爲每當他們進行降下作戰的時候,實際上都會處於天基武器的保護之下。
軌道空間站的天基激光武器反應速度很快,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對地面展開打擊,甚至可以攔截對空導彈。與其擔心自己在空中變成煙花,還不如擔心太空穿梭機失事墜毀。
但是這一次,丁塵突然發現自己很有美夢成真的機會,畢竟現在他不可能指望有人來替他攔截那枚不知從哪裡飛來的地空導彈。
丁塵不是空軍,對於對空導彈這種空軍的天敵並不熟悉,但是他仍然可以從那道白色軌跡的粗細程度上判斷出來,這是一枚威力巨大的地對空導彈,足以把他們炸得粉身碎骨。
在這一刻,丁塵的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疑惑,這架穿梭機無論怎麼看,也不應該被判定爲武器,爲什麼會有人對着這麼明顯的民用飛行器發射導彈,現在導彈都這麼便宜了嗎?
可惜現在的時間並不足以讓丁塵思考如此複雜的問題,當窗外那道白色的軌跡再一次消失在視線當中之後,丁塵很果斷地拉動了脫離的手柄。
一連串輕微的爆炸聲過後,逃生艙從穿梭機體內剝離,上升了很短的一段高度之後,就像一塊石頭一樣掉頭向地面墜落,並且很快超越了因爲失去一部分機身破壞了氣動佈局從而進入尾旋的穿梭機。
丁塵強忍加速墜落帶來的眩暈感,死死盯住頭頂上的穿梭機,然後就看到那枚地空導彈從穿梭機的另一側下方突然出現,然後一頭撞在穿梭機的側面機身上,隨着一次爆炸,天空中綻開了一朵毫不美麗的煙花。
丁塵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坐在他身後的丁晨大叫了一聲,“太好了,我剛纔還擔心它會向我們飛過來。”
“它通常會挑選目標更大的那個。”丁塵說道。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剛纔丁塵也的確是有同樣的擔心,不然也不可能盯着天上的穿梭機不放。
他們脫離穿梭機太早了,現在的高度遠遠超過了逃生艙的建議高度。但是丁塵並沒有急着張開救生艙的降落傘。畢竟他不知道那支向穿梭機發射地空導彈的部隊會不會繼續向他們射擊,所以必須減少滯空時間。
逃生艙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越落越快,衆人開始進入失重狀態,對於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普通人來說,這是一種相當奇妙的感覺,有人的嘴裡開始發出毫無意義的喊叫聲。
丁塵自己也並不好受,他用力睜大眼睛,透過逃生艙的玻璃,死死盯着越來越大的地面,計算着自己的開傘時間。同時在心中不經意的想起當年在空間站時教官的話。
“我必須時刻保持清醒。”丁塵喃喃說道:“至少要弄清是怎麼死的。”
說到這裡,他猝然一驚,猛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正在關鍵的時候走神。
意識重新回到他的身體裡,丁塵看了一眼逃生艙外撲面而來的大地,果斷地拉下了降落傘的釋放手柄。
謝天謝地,逃生艙上的降落傘很穩定地發揮了作用,就在降落傘張開的瞬間,似乎有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了逃生艙,並且用力把它向上拉去。然後才又在重力的作用下,重新搖搖晃晃的向地面降落。
當逃生艙重重掉落在地面上的時候,剛纔還在胡亂呼喊的衆人突然都停了下來,艙裡變得一片寂靜。丁塵甚至能夠聽到身邊的人粗重的呼吸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解開身上的三點式安全帶,用力推開頭頂的逃生門,一面大聲叫道:“有人受傷嗎?”
沒有說話,丁塵抽出手槍鑽出艙外四下張望了一下。這是一片茂密的樺樹林,逃生艙降落的時候,在樹林的上方砸出了一個大洞,然後又撞倒了一排大大小小的樺樹,這才停了下來。
丁塵還在向外張望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冷月的驚叫聲。丁塵心中一驚,縮身鑽了回去,一眼就看到冷月和凝霜正圍在李允順的身邊,手忙腳亂地爲他止血,丁塵只能從她們之間的縫隙裡看到李允順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血染紅了。
丁塵吃了一驚,他記得在降落過程當中雖然發生地碰撞,但是似乎並沒有嚴重到損壞逃生艙的程度。
他的記憶沒有出錯,李允順並不是新傷。他在穿梭機上被那個特工打斷了鼻子,後來一直沒時間處理,在降落的時候又開始大量出血,現在已經因爲全身性缺血出現了昏迷。
冷月對這種傷勢也沒什麼好辦法,簡單地處理了一下李允順的鼻子,發現丁塵望着自己,於是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
在野外生活的人都知道,很多時候危險並不是來自於外界,當你自己的身體出現意外之後,危險就已經同時降臨了。並不是每個人的體質都能好到被熊在喉嚨上開個洞然後還能撐下來的。
李允順鼻子上的傷看起來並不致命,如果是在首都區,隨便找個能做外科手術的地方就可以處理,最多也就是長好後外觀好壞的問題。但是在這裡,卻成了可能導致死亡的原因。
丁塵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用眼神示意把李允順交給丁晨兄妹,自己鑽出逃生艙,準備在附近看一下。
從大片的樺樹林來看,這裡明顯屬於北方地區,但是氣溫卻並不低,丁塵覺得至少比首都區要暖和不少。
很快冷月也鑽了出來,她站在穿梭機的旁邊,向丁塵問道:“你還記得我們飛了多久嗎?”
“一個多小時?”丁塵皺眉說道:“應該在兩個小時左右。”
“沒錯。”冷月說道:“和我估計的一樣。”
她看着丁塵,很冷靜的說道:“如要中間沒有轉彎的話,那麼從首都區往所有方向直線飛兩個小時後還有這種地形……”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很不情願地說道:“我們現在應該在西北前線附近。”
丁塵頓時傻眼,“你是說,我們被自己的導彈擊落了?”
“我可沒這麼樂觀。”冷月說道:“恐怕比那更遭,我們是被叛亂的機械人擊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