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纖纖下意識咬住脣, 不再猶豫,立即轉頭俯下身去,一口咬上了那瘦高個的頸動脈。果然, 他的血味道比之前那個肌肉男好得多, 香甜的味覺瞬間充溢了莫纖纖的口腔。她努力忍着不吞下去, 一直含在嘴裡, 逼着自己鬆開了牙齒。
血液汨汨不斷地從傷口裡流出來, 在地上匯成小小一灘。莫纖纖含着血回過頭來,閉上眼就朝着John的脣俯下身去。雖然心裡努力提醒自己這不過是爲了救他而已,跟其他任何事情都沒有關係, 但心底那一刻的異樣和臉上騰起的熱度卻騙不了自己。
他的脣微涼而柔軟,卻因爲虛弱而無法自己開啓, 莫纖纖只好忍着難堪伸出舌撬開他的脣齒, 帶着幾分霸道, 將口中的血渡進去。又重複幾次,直到多餘的血開始無意識地從他嘴角溢出來, 莫纖纖才如釋重負地起身來,驚覺自己背上早已一堆冷汗。
John並沒有醒來的跡象,自始至終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一具行將就木的屍體。莫纖纖安慰自己,看起來他應該不會知道這件事。這是最好的結果, 就算以後再看見他, 她也不會從心底裡感到尷尬。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 發現他似乎並沒有嚥下去, 又着急起來, 只好趴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喂,能聽見我說話嗎?快點, 快點吞下去。”
直到看見John的喉結動了動,似乎吞下了口中的液體,她才放下心來,臉上露出喜色。只要有新鮮血液的補給,他的傷應該很快就能癒合,也就能脫離危險。
莫纖纖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心裡卻還在不由自主地拼命回顧着之前的感覺。那感覺既無助又美好,還帶着偷偷摸摸,她越是想忘記,卻反而卻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跟打不盡的地鼠似的無窮無窮。
莫纖纖挫敗地搖了搖頭,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她先在地上檢視了一圈,又一一翻過了兩具屍體的口袋,試圖找出什麼可以用的東西。只可惜除了幾根菸和打火機以外,什麼都沒有。莫纖纖又將他們的槍拿在手裡,這纔開始着手將屍體都拖到一邊,又趁着那瘦高個的血還沒完全凝固狠狠吸了幾口,將他們頸上的傷口再次擴大,故意讓他們的脖子露在外面。
一旦後面有人來,肯定會好奇他們是怎樣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殺了這兩個手裡有槍的人,到時候這兩個傷口就夠他們研究的了,說不定能起一定的震懾作用。雖然莫纖纖相信以這羣人的喪心病狂,他們肯定會繼續追下去的。
做完這一切,莫纖纖轉回到John身邊,他卻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她只好凝神聽了聽四周,卻好像還是沒有什麼聲音。奇怪,就算那邊的人選擇了另一個方向,但先前這兩個人已經說了是在這個方向,他們不至於這麼久還沒有過來。
難道他們在那邊遇上了什麼狀況?
莫纖纖不由想起了先前不願意進來的那個年輕人。那個聲音聽起來很像這個肌肉男,都透着一股貪生怕死的慫勁兒。但聽他話裡的意思,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是他們都不願意接觸的。
如果只是不想再回到監獄,明顯說不通。這些人既然有膽量越獄,不可能就沒膽量回來,更何況還是一個已經沒有人的監獄。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這座監獄裡,纔會讓這些人都本能地感到害怕。
要說在這座城裡,他們最有可能的威脅就是來自喪屍了。這個地區的喪屍究竟有多少,她作爲一個一點都不熟的人根本沒有了解,如果真的數量巨大的話,憑那些人的身手和武器可能還真不是容易解決的事。
莫纖纖這樣想着,下意識又四周看了看。這時候可能已經有十一二點了,月光擦着窗戶的邊緣落進來,卻只能照亮走廊裡的一小片地方,其餘地方都躲在黑暗裡。但以莫纖纖的夜視能力,她並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東西。
四周都靜得可怕,根本就沒有想象中應該有的嚎叫或者槍聲。就像這裡平時無數個普通的夜晚,監獄圍牆角上的探照燈偶爾掃過上空,照亮被關在裡面的犯人各式各樣的夢,不過現在應該說是照亮被關在裡面的犯人各式各樣的罪惡罷了。所有人手上都沾滿了鮮血。
莫纖纖正想得出神,突然感覺身邊的John動了一下,連忙回過頭,正看見John輕輕睜開了眼睛,似乎有些恍惚地看着天花板,幾秒鐘之後纔回過神來,眸子恢復清明。
“你怎麼樣?”莫纖纖問道。
John有些艱難地坐起身來,卻不說話,像是想起了什麼,怔怔地看着她。莫纖纖被他盯得有些心裡發毛,不敢再看他,徑直俯身過去說了句:“再躺下,我看看你傷口有沒有長好。”
她冷冰冰地說完,手就要掀起他的衣服,撐在地面的手卻冷不丁被拉起來,她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趴在John身上兩個人一起摔到了地上。她的臉頓時發紅,慌不迭地爬起來:“啊,不好意思,我弄痛你了沒有?”
卻在下一秒再次摔進那個懷抱裡。古老血族的懷裡有種奇怪的香氣,像是古老的麝香,有種讓人迷醉的魔力。莫纖纖窘迫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下意識要掙脫開來,對方卻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剛剛怎麼沒見你害羞。”
“你!”莫纖纖瞪着他。原來他早知道,只不過是在看自己笑話而已。
“來,要看就看吧。”John輕輕笑起來,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胸口的傷摸過去,這動作卻曖昧無比。
在那個女孩子鼓起勇氣用嘴脣將鮮血渡給他的時候,他雖然不能動,感覺卻清晰無比,頓時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他知道在一直以來以含蓄著稱的中國文化裡,要一個女孩子做出這樣的舉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他樂享其成。他等了八年,又三番兩次冒着被追殺除名的風險留在她身邊,難道還不能得到這個吻嗎?
即使這個傻丫頭什麼也不知道,那也沒關係。就讓她不知道好了。
莫纖纖雖然難堪,也驚訝於他竟然會有這樣的動作,但還是板着臉查看了他的傷口。幸好及時補充了新鮮血液,傷口幾乎已經癒合了,只有一些皮肉還捲曲着,留下一個小小的疤痕。
“很快就會完全消掉的。”莫纖纖一邊說着,一邊再次若無其事地試圖掙脫出來。
卻不想禁錮她的那個懷抱反而更緊。
“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的,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莫纖纖開始有點氣急敗壞。
“不會的,”John將手指豎在嘴邊做了個手勢,“你聽。”
莫纖纖運用耳力凝神細聽,果然聽見相反的方向隱約傳來一些槍聲,混雜着模糊不明的聲音。
“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John搖頭,“不過看他們的火力很猛,對方肯定很厲害,纔會讓他們這麼害怕,不惜用光子彈。”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這邊沒有?”莫纖纖問道。
“很簡單。”John笑了笑,突然放開了莫纖纖,走上樓道,到了上一個平臺後,突然不知道從哪裡拉出了一扇大鐵門,猛地關上,然後鎖住了。
“我之前看過,這裡什麼時候有扇門了?”一被放開,莫纖纖就立即站起來靠着牆壁,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因爲它貼着牆壁開着,從你那個角度是看不見的。監獄裡一般都有很多門,用來防止犯人逃跑。”John慢慢走下來,而後又走到走廊兩邊,找到了同樣的兩扇門關上,將樓下的門也關上,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密閉空間。
“於是我們自己把自己困住了。”莫纖纖沒好氣地說,顯然對於剛纔的事還耿耿於懷。
“我們現在想衝出去肯定是不現實的事。”John走回來坐下,“我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這裡也根本不熟,貿然行動不但可能遇到那些東西,還有可能根本就走不出去。”
莫纖纖四處環視着,心裡稍稍安下來。的確,不管要怎麼出去,肯定要等到他完全恢復,她可不想再被拖累,花上好幾倍的時間精力給他治傷。
“你昨天也沒睡,要是困了的話,可以睡一下。”John說道,“不要以爲成爲吸血鬼就可以不睡覺。”
但莫纖纖毫無睡意:“在這種地方睡得着纔怪。”
“發生變故這麼久了,你還沒有練成這門功夫麼。”John笑着說。
莫纖纖搖搖頭,自顧自坐在離John稍遠的地方。不知道爲什麼,越是這種跟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越是全身不舒服,總是想盡辦法逃離,甚至根本不想跟他說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嘿,我說,”他又鍥而不捨地說道,“如果是因爲冷或者別的什麼睡不着的話,我可以借給你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