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大陸,極西的一處完全破碎的羣島。
這裡原先是一片丘陵的陸地,傳說這裡在末日沒有發生的時候,一片被黃沙所覆蓋的高原。
如今,經過一千多年的鉅變,這個地方已經被從北側涌來的海水所淹沒。
“呼啦!”平靜的內陸河中,看上去平靜無奇的水面突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猙獰的大嘴。
恐怖大嘴瞬間就將河邊正在飲水的野馬腦袋咬掉。隨後一個足足有六米長,好像鱷魚一樣東西從河水中爬出,張開大嘴啃食着野馬的身體。
嗖!
這是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那猙獰的鱷魚立馬豎起腦袋,警覺的看着四周。
砰!
一個碩大,滿是黑毛的拳頭從天而降。那鱷魚堅如鋼鐵的甲殼在這隻拳頭滿前就好像是一張薄薄的紙片。輕易的被拳頭打穿。
身體被貫穿,鱷魚掙扎幾下後失去了生命。
那碩大的身體沉重的落下,大手掏出鱷魚的心臟就直接塞入自己的嘴中,如野人一樣。
這個野人的身體足足有兩米高,全身長滿了黑色的長毛,一雙猩紅的眼睛中,看不到任何的理智,有的只有無盡的嗜血與狂暴。
吃完鱷魚的心臟,野人雙手撕開鱷魚的脊背,低頭大吼喝着鱷魚的血液。
野人的食量非常巨大,足足六米長的鱷魚在十五分鐘內,僅僅剩下了一堆骨頭和皮甲。
吃飽的野人蹲在河邊,露出與其形象完像相反的細膩。極其細緻的將黑毛上的血跡洗掉。
血液洗乾淨,將黑毛甩幹後,野人擡頭看着完全陌生的四周,渾濁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迷茫。
隨後,這個怪物隨便找了一個方向,繼續的奔跑。
一片潔白的意識空間中。
潔白的世界中,有着一個孤零零的人。這個人全身****的被黑色鐵鏈鎖住,陷入了無休止的沉睡。
隨着沉睡時間的延長,黑色的鐵鏈越來越近,逐漸勒緊了那個人的身體。
那個人也逐漸被黑色的鐵鏈腐蝕,整個人都要變成了黑色。
叮!
關鍵時刻,那個人背後閃爍出了一陣陣紅色的光芒,這暗紅色的光芒好像血液一樣,形成一個薄膜護住了那個人的腦袋,讓他的腦袋免受黑色物質的侵蝕。
就這樣,紅色的物質和黑色的物質開始長久以往的拉鋸戰。黑色物質進入不了那個人的腦袋。紅色的物質也無法離開那個人的腦袋。
時間匆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
“刑刃!刑刃!你醒醒!”潔白的世界中,逐漸產生了另外一種顏色——藍色。
這讓人舒適的藍色不斷從精神空間中出現,隨後擬化成兩個人,將刑刃的身體護在中間。
“刑刃!你怎麼了?”兩人中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小正太焦急的看着那個人。
另外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看了看後說“他被災難侵蝕了。獵王印記保護着他最後的意志。但這個意志好像受到了嚴重的衝擊,陷入了永恆的沉睡。”
“夏爾!幫幫他!”少年焦急的看着那個女性說。
女性點點頭道“你彆着急,夏。我試試激活他的意識。”
是的!這兩個藍色人,正是當初已經隨風飄逝的夏和夏爾。
夏爾輕輕抱起刑刃,嘴中輕聲唱着那悲傷悠遠的曲調。
再次從那個熟悉的聲音中,聽到那熟悉的曲調,那個人被紅光包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有效果!夏爾,有效果!”夏一臉興奮的說。
接下來,潔白的世界中,被那一曲《萬古憶魂曲》所瀰漫。
慢慢的,那人不僅僅眼眉動,甚至於眼皮下的眼珠都開始轉動,好像要睜開眼睛似的。
夏跪在那人身邊,激動的說“刑刃!刑刃!”
夏爾的歌聲,夏的呼喚好像伴隨着她們二人的心意真的傳到了這個被稱爲刑刃的男人的意識之中。
許久,刑刃終於在兩人的關切的注視下,眼角慢慢留下兩行晶瑩的淚水,慢慢睜開了眼睛。
刑刃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難受的夢。在夢中他受盡了折磨,之後被無數恐怖的東西追趕。
最後,一片溫暖的紅光保護了他,他只能一個人蹲在紅色的十字架下,孤獨的在無盡的黑暗中度過。
一片漆黑中,刑刃不能移動,看不到光亮,紅光之外,無數恐怖的怪物在盯着他,那些恐怖的眼神要時時刻刻的將他吞噬。
“你殺了我!還我命來!”無數身體斷裂的惡鬼在黑暗中,瞪着潰爛的眼睛大吼着。
“我死的好慘··”山姆僅剩下的一個腦袋不斷撞擊着光幕,神色猙獰的大吼。
全身是火的中年人,無頭的屍體敲打着光幕發出陰沉的吼叫“我的頭··我的頭呢!”
聽到這些冤魂的喊叫,刑刃感覺到全身瑟瑟發抖,整個精神都不斷的顫抖。
“這就是恐懼麼?”刑刃低頭看着自己顫抖的雙手,喃喃的說。
這種孤立無援,恐怖的感覺讓刑刃那種堅韌的精神都有些無法承受。
“你已經是災難了!加入我們吧!”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何我們沒有什麼兩樣!”
“來啊!只要加入我們,你就不會承受着恐怖了。”
刑刃雙手捂住耳朵,猙獰大吼道“滾!滾!滾!!!”
······
在這片黑暗中,刑刃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恐懼讓刑刃的思維變的阻塞,讓刑刃對自己的存在感覺到了質疑。
身體萎靡的趴在地上,雙目呆滯,臉色蒼白。
“我什麼會在這裡?我爲什麼會恐懼?”刑刃雙手抓着腦袋,神色既驚恐,又扭曲的大吼着。
“不!我不要!我不要!”刑刃聲嘶力竭的大吼,捶打着黑色的地面,好像一個瘋子一樣。
“我爲什麼要承受這種恐懼,我做錯了什麼!?”刑刃敲打着十字架,癲狂的吼着。
但是這一切,沒有人回答。黑暗中,惡鬼的索命聲,詛咒聲。怪物的誘惑聲還在繼續。
刑刃眼淚和鼻涕橫流,身體無力的依靠在是十字架上,喃喃的說“失去獵王印記的我,居然是如此的不堪和脆弱。現在的我,甚至比不那些家畜。至少那些家畜,在面對自己恐懼的敵人時,也會上前戰鬥。而我呢?居然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從出生開始,二十一年來。刑刃頭一次看清了自己,認清了自己在沒有獵王印記下真實的自己。
“我也是人,而且是一個脆弱,無能的懦夫。”
“老獵人··對不起。我愧對了你對我的期望,我這種懦夫,沒有資格繼續狩獵下去了。更沒有資格成爲獵王了。”說到這,刑刃感覺到自己的內心,羞愧和愧疚居然超越了恐懼和迷茫。
刑刃頹廢的說着,眼睛看着那些身體殘破的冤魂,勉強的站起身體。
“一命換一命,我這條命,換給你們吧!只求你們讓我從這種羞愧和罪惡感中解脫出來。”
刑刃說着,跌跌撞撞朝冤魂走去。
就在刑刃準備心懷羞愧的死去時,熟悉而悲傷的曲調傳到了他的耳邊。
淡藍色的光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慢慢的滋潤他已經徹底乾枯,崩裂的靈魂。
刑刃一下愣在原地,一臉的呆滯。只有嘴中順着曲調,哼哼着那首讓他終身難忘的歌曲。
古城獨唱百餘年,化星孤月去天邊。
孤寂本心無一物,卻有孩童入心田。
芳華輪轉三十載,舊時城牆映枯顏。
世間不解語,合讀啓示卷
夢中離去入市爲人戀
長風有去又有歸,去時思念歸時難。
生死命何長有定,魂歸故土思方還。
念留風存魂去府,盡吾古年斷門關。
攜道破鬼幽碧落,摘星攬月斷黃泉。
奈何念散魂破滅,未將君念送天鸞。
百世輪迴迎陌路,萬載一笑淚嫣然。
哼唱中,一雙美麗的藍色大手從天而降。它輕易的撥開了四周的惡鬼與怪物,輕輕的撫摸着刑刃的身體,就好像一個慈祥的母親在撫摸自己的兒子一樣。
刑刃在一片舒適的藍光中默默的擡起頭,漆黑的眼睛中此時被淚水所填滿。
兩行晶瑩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刑刃擡着漆黑的天空喃喃問“是你麼?夏爾?是你麼?夏?”
這種慶幸,這種懷念,這種振奮讓刑刃忍不住的流淚。
“刑刃!刑刃!”黑暗的世界中,逐漸出現了一絲光亮,隨後一個清脆的童音傳了進來。
接着,那光芒慢慢的擴大,舒適的藍光逐漸將黑暗驅散。
不知道時隔多久,刑刃再一次的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
夏爾和夏看着甦醒的邢恩,一臉的高興和興奮。
“刑刃!刑刃!刑刃!”夏抱緊刑刃,高興的大叫。
刑刃擡手摸了摸眼角的淚水,自言自語說“沒想到,高興也會讓人流淚。”
夏等着自己的大眼睛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刑刃是最厲害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咕嚕嚕嚕···
伴隨着刑刃的甦醒,佔據刑刃全身的黑色物質逐漸收攏。最後所有的黑色物質聚集在了刑刃的胸口,隨後隱於皮下。
刑刃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體,有些沒反應過來。
夏爾溫柔的看着刑刃說“好久不見。”
刑刃擡頭看着夏爾,回以淡淡的笑容說“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