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點,冷靜點,都別開槍。”那長的像球似的公安局長此時打起了圓場,他今天來不是造衝突的。
“小李,你這是幹什麼,還不退回來?給人家兵哥道歉。還有你們兩個,跟你們說了多少次,別動不動就掏槍,還不收起來?”
這局長別看外表搞笑,其實也是根老油條,三言兩語就給了自己這邊的人臺階下,說的好像不是因爲對面武力強大,而是自己這邊謹記文明執法一般。
他手下的三個警員有了臺階下,頓時如蒙大赦,忙不矢的退了回來,一開始氣焰囂張的年輕警員此時也熄了火,灰頭土臉的站在了局長邊上。
幾名軍人也就理所當然的收了槍,目不斜視的繼續站崗,這點小插曲,他們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這位同志,我能見一下你們這裡的負責人麼?咱們軍警一家,剛纔只是個小誤會,還請多多擔待。”胖局長笑着說,臉上的肥肉都皺成了一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他再明白不過,一番話說的客客氣氣的。
“這位同志,你也別難爲我們,我們有公務在身,其他事情不歸我們管。”站崗的軍人見對方客氣,也只好搭了腔。不過原則就是原則,沒上面的命令,他不可能放行的。
局長碰了個軟釘子,一時間也是沒有辦法,硬闖肯定是行不通的,別看他們也是公職人員,但碰上這些大兵,有理也說不通。
更何況他此番來也不是接到了上面命令,而是他手底下的警員也被控制了,城口值班的並不只是軍人,城內的警局也是要出人執勤的,更要命的是這回執勤的是他小舅子,他於公於私都得來看看。
說白了他就是來求情的,所以態度不能強硬,反而得客客氣氣,看看能不能把他小舅子救出來。
這次的事情他其實還不知道鬧得有多大,只是陸家的人跟他打了招呼,讓他城內一路開綠燈,也並未和他解釋。
他這個局長看似風光無限,光鮮亮麗,但他背後沒有足夠硬的背景,他一不是某一家族的子弟,而不是手腕足夠強硬的官員,其實說白了,一到有什麼事情,他就是各大家族之間的受氣包。
而他也明白,一旦出了什麼事情,他就是用來背黑鍋的,就像他的上一任,不但被摘了官帽,還揹着個行政處分,調到了一個清閒的派出所,爲了生存如今也在苦苦掙扎着。
所以趁他在位期間,他得把各方面關係打點好,尤其是老婆娘家那邊,在京城還算有點實力,他更得巴結好,等過兩年一但被從這個位置踹下去了,也有個能收容他的地方。
所以這個小舅子,他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胖局長這邊正愁着怎麼救人,那邊幾輛掛着軍牌的轎車便駛到了近前。
車上下來的人正好他認識,正是與他打招呼的陸家人——陸華。
陸華小心的攙扶着一個老人走了過來,胖局長身體微微一震,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重起來。
他隱約知道了此次的事情有多大了,連這位老人都驚動了的話,他救小舅子的心打了退堂鼓。
這件事情他根本連話都說不上了……
“陸老將軍。”胖局長三步並作兩步,到跟前恭恭敬敬的打了個招呼。
老爺子對他淡淡點了點頭,腳步不停的向着城口處走去。
而胖局長一點都沒有被怠慢的感覺,反而很是榮幸的跟在了後面,老爺子既然跟他點頭了,說明對他有點印象。他又對着陸華客客氣氣的笑了笑。
到了城口處,又是一陣響亮的“首長好”的呼喊,值班的軍人看着老爺子隱隱露出狂熱的表情,齊刷刷的讓出了一條路。
就像劉宇涵她爸說的,老爺子是什麼人?在華夏那是頂了天兒了,正常人誰看見不激動?在華夏,開國元勳是一種信仰。
胖局長臉上笑開了花,肥肉聚的一褶子一褶子,他竟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能跟在這種人物身後,哪怕那個老人與他沒有一點關係,但在他看來,這依舊是一件驕傲的事情。
就算日後與人說起,想必他依舊會露出如同今日的表情。
胖局長如願以償的進入了軍人圍起的防線,而他帶來的三個警員是進不來的,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能借着老爺子的面子混進來已經很不錯了,哪裡會強求那麼多。
言歸正傳,陸家人到了地方還沒走兩步,後面劉家人也趕到了,劉宇涵攙着劉老爺子很快跟上了陸家。
當然了,又是一陣“首長好”。
胖局長此時已經想好了,這次的事情完全不是他能插手的,他此番就當來長見識了,少言少做,這就是這次的準則了。
他也想救自己的小舅子,但能力就在這擺着,以後的生活是重要,但當下的命更重要。
就他這個手無實權的公安局長,就算今天交代到這了,也沒人會去質疑兩個老爺子,只是小事罷了,末世都死了多少人了,多他一個少他一個根本無關緊要。
陸劉兩家聚到了一起,沒人說話,陸老爺子腳步焦急,衆人也都跟着快步走,陸華對着劉磊點了點頭,以後兩個人的交集定然不會少了,都是明白人,也就無需多言了。
“人呢?”陸老爺子開了口,似是覺得這麼盲目走效率太低。
“你們團長呢?”陸華趕忙對着一邊的兵士問道。
還不等兵士回答,衆人迎面處來了個魁梧男人,陸華撇下兵士,看向了對方,顯然,這就是他口中的團長了。
“彙報一下情況。”陸華開口了。
“報告首長同志,此次行動俘虜十三人,十人爲我團同志,三人爲配合查關的警員。未找到被搜救人員,目前正在搜查。請指示!”
“什麼意思?沒找到人?”老爺子今天格外的沒耐心,怒目圓瞪的看着團長。
“報告首長,是。”團長聲音依舊中氣十足,卻免不了有些心虛,像是在長輩面前拿着不及格試卷的孩子。
“目前有什麼線索?”陸華見老爺子情緒激動,趕忙出來打起了圓場,這團長可是他的嫡系下屬,別老爺子一生氣踹上一腳,那可是在他手底下的兵面前丟人了。
“有,我們在前面的一個屋子裡發現了一具屍體,經過俘虜辨認後知道了是城口查關的負責人……”團長一邊介紹着情況,一邊帶着衆人向他口中的小房子走去。
老爺子在聽到屍體的時候眉頭不禁顫了一下,腳步也沉重起來,待聽到團長解釋後才重新穩健起來,心裡恨不得給這個說話大喘氣的團長一個大嘴巴子,差點沒嚇死我老頭子。
沒走多遠,衆人便到了小房子前。
還沒進門,一股沖鼻的血腥氣便撲了過來,在場的都不是常人,上到兩位老爺子,下到劉宇涵,哪個沒見過血,這味道已經算是家常便飯了,也只有跟在最後面的胖局長捏了捏鼻子,見得衆人都沒甚反應,也隨之放下了手。
一進門最先入眼的是個小臺子,也就一個不到太師椅大小的臺子上凌亂的放着些器具。
有染血的錘頭,生鏽的鐵釘,有着倒勾的鐮刀,用粗麻織的繩索……零零總總,有十來種,衆人一眼便看出來了,這都是用來審訊的東西。
而臺子的正對面,有個血跡斑斑的木頭十字架,此時上面用鐵索綁着個人,或者說是個屍體,一眼瞧過去那人已經缺了半個腦袋,垂在那腦漿混着血水還正兀自流着。
配着地面與牆壁濺的到處都是的血污,配着陰暗潮溼的屋中環境,配着一旁地上扔着的染血扳手與皮鞭,這場景說不出的恐怖與陰森。
胖局長一進屋駭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他也不是沒見過血,只是這一下太過突兀,才讓他一下失了態。
一進屋兩個人反應最大,一個是劉宇涵,一個是陸老爺子,兩人的反應又極爲相似——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上前,圍在了那具屍體邊上。
老爺子終歸經驗豐富,上前乾脆利落的擡起了屍體腦袋,端詳起屍體的面容。
只是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都鬆了口氣。
這屍體雖然缺了半個腦袋,臉上又都是血污,但明顯能看出來是個中年人,與陸昱相差甚遠。
緊接着,兩人又都皺起了眉頭,陸昱去哪了?
“分析一下。”老爺子看着現場,淡淡的開口。
團長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是在和自己說話,趕忙搭上了腔。
“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這具屍體生前是施刑者,而我們目前正在搜尋的是受刑者,也就是說一開始這個十字架上被綁的是受刑者,再看屍體的身上並沒有鞭傷,而鞭子上染着大量血,施刑者生前應該正在施刑,地上的分佈的血點是受刑者的。”
老爺子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繼續。”
“屍體的致命傷害在於頭部,經過排查,我們認定了是扳手造成的。看屍體的表情,他生前像是受到了很大刺激,情緒激動下提着扳手要對受刑者施刑,而受刑者不知用什麼辦法竟然弄斷了綁在身上的鐵索,而後一把奪過扳手砸在了施刑者頭上。”
團長指着鐵索的某一處說着,那裡有着一些毛糙的斷口,像是被人大力拽斷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