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着凌雲煬的問題,凌風直到深夜也遲遲不能入睡,好在昨夜多睡了一些時辰,否則今日恐怕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凌風打開了房門,索性睡不着,倒不如出去走走。
站在城池之上,感受着習習涼風,凌風的心竟然莫名的平靜了下來。曾幾何時的夢想,到現在終於實現,雖不至於沾沾自喜,但至少也有一絲的欣慰了。
“在想什麼?”凌雲煬的聲音響起,等到凌風迴轉身形,凌雲煬不知何時早已站在了凌風的身後。
“啊,父親,怎麼您還沒有休息?”驚訝的看着凌雲煬,凌風斷然沒有想到凌雲煬會出現在此地與自己相遇。
“我是來找你的,看到你不在房間,便料想你一定是來了這裡。今日你母親的話語或許有些過火,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是愛你的,這次,也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她發脾氣。”
“我知道,父親。”默然的點了點頭,凌風淡然到,“父親請放心,孩兒是不會記怨母親的,更何況,母親對孩兒的關心孩兒一直都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輕輕恩了一聲,凌雲煬並沒有接下去話語,反而臉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惆悵。“風兒,你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講述的二十年前的故事麼?那時候我告訴你,我的生命恐怕已經到了暮年,即將離開了。所以我選擇了中州一戰,可沒想到,事隔二十年,我依舊輸在了王玄的手上,就連暗影前輩也因救我而身手重傷。”
“父親...”想要安慰凌雲煬幾句,但凌風話一開口便被凌雲煬伸手阻止了下來。“聽我說完...”凌雲煬眼眸中閃過一絲的堅定。
“或許王玄真的沒有將我當做對手,你知不知道,雖然囚禁在了浩渺樓的地牢,我卻是與所有的囚犯一同的待遇,甚至於自那一戰之後,我再未見過王玄。在囚牢待過的數月時間我想了很多,到最後卻發現已經都沒有辦法實現了,因爲就在我回到南隅的時候,華寅告訴了我一個事實——我,只餘半年的壽命了。”
“什麼?”驚呼出聲,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凌雲煬,凌風整個人如同呆住了一般,“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一遍遍的重複着話語,凌風多麼希望剛纔自己什麼都未聽見。
“好了風兒,你父親一生戎馬,能夠活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更何況我有你母親,還有着你們,能夠在暮年將你姐弟二人接回,父親此生已經無憾了。明早之後,我便會離開南隅,離開竹箜太久,總有些事情需要安排,納蘭天雄已經爲我撐了太久,我也不能一個人獨享天倫之樂不是。”
“更何況以你現在的勢力實在太弱,莫說是浩渺樓,就算是一個殘缺的浩然恐怕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你南隅湮滅,半年的時間,我希望半年的時間能夠看到你的成長,當你展示了你足夠的實力,我會將竹箜國一併交付於你,結合兩國之力,你纔有可能一爭天下。好了,我的話語已經說盡,如何考慮就要看你自己的了,父親不會左右你的思想,記住,跟着心走...”對着凌風點了點頭,凌雲煬轉身朝向城樓之下走去。
“父親...”想要說些什麼,可凌風卻發現自己無法組織起自己的言語詞彙,“父親,南宮家族的後人南宮毅現在也在凌國...”
“這件事我已經知曉,你記住,我與南宮家族雖有情誼但並非義比天高,你大可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助他復國,一個天下只能有一個王者足矣...”
“我知道了,父親,還有...父...父親,你的願望,我會銘記在心...”斷斷續續的說出自己的心聲,凌風才發現自己的心中竟然突然開朗了許多,就像有什麼事情放下了一般,一陣輕鬆。衝着凌風微笑的點了點頭,凌雲煬的一雙大手已經放在了凌風的額頭,“你放心,婚慶大日,不管父親身在何方,也一定會爲你親自前來主婚...”
雞鳴三聲,晨鐘鳴音,未等小琴前來侍奉,凌風便早已準備妥當,書桌之上擺放的赫然是十多部任命皇旨,正是凌風熬了整整一夜才細心挑選出來的。
“王上,該早朝了...”聲音在屋外響起,打開房門,屋外所佔之人竟然不是小琴而是張元。
“你先行入殿,我稍後便去。”點了點頭,凌風重新關上了房門。
臨朝閣,張元花費數月時日興建起來的朝堂大殿。臨朝閣上,換上了皇袍的凌風威嚴的掃視着堂下羣臣。
“上朝...”站立左側,張元一聲喝令,羣臣紛紛跪倒在地,“吾皇萬歲...”
“平身吧,”左手虛拖,凌風冷靜的說道。這是凌風第一次作爲帝王參加早朝,可凌風卻沒有絲毫的膽怯、羞澀之意,同樣的場景,前世的路陽見過太多,只不過,前世自己是作爲堂下的臣子跪倒在地。
“王上,微臣有事啓奏。”上前一步,張元躬身說道。
“軍師請將...”
“啓稟王上,數月之間,我凌國管制日益健全,凌國軍隊亦達百萬之衆,近日來,更爲有不少賢人雅士仰慕而來,其中有韓峰、蘇明、寧洪明...此等賢士皆爲上賓,欲與我凌國謀求職事,還請王上定奪。”一連倒出數十人的名字,每念出一人,此人便會上前一步,躬身拜倒。
掃視着出來之人,凌風細心的觀察過每一人的神色,加以記憶。直到張元說吧,凌風纔再次擡起頭顱。“軍師所言之事,朕也早有耳聞,對於各位賢士能夠前來凌國,朕謹代凌國對諸位表示歡迎。想必各位也都清楚,相較於其他大國,凌國不過是一個新型成立的帝國而已,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各位能夠前來無疑是解了朕燃眉之急啊,稍後朕會擺下宴席,爲諸位接風洗塵...”
“叩謝皇恩...”
“韓峰聽令,”視線鎖定韓峰,凌風直視道。
“韓峰在...”沒有一絲興奮之意,就像此事無關與他一樣,韓峰淡然的跪倒在地。
打量着韓峰,凌風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的笑意。張元所給自己的資料,凌風已經看了不下十遍,而影響最深之人,無疑便是此人,韓峰。韓峰原屬竹箜之人,正是凌雲煬轄下官員,年近六旬,卻依然如同一把利劍一般,剛正不阿,沒有絲毫的圓滑之道。此人原本官及太尉首府,能力、德行均不在納蘭天雄之下,只可以,爲人過剛則易折,也正是因爲他的剛正不阿才被宵小之人暗中陷害,險些喪命,若不是凌雲煬態度強硬出言擔保,恐怕此人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了,所以考慮到要派何人來此之時,凌雲煬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此人。
“ 韓愛卿,關於之前之事,朕亦聽過一些,愛卿品質甚是朕欣賞之對象,這看我這戰山帝都可好?”
“山明水秀,確是良居,只可惜過於偏遠,脫離塵世,作爲帝都,並不可取。”擡頭直視着凌風,韓峰想都未想便給出了一個確切的答案。若是旁人如此敘說,凌風一旦會有些生氣,可是說出此話之人是韓峰,凌風自然是欣慰的點了點頭。資料提到韓峰爲人坦蕩,直言不諱,現在看來卻是如此。
“ 韓愛卿聽令,朕封你爲戰城城主,管理戰城大小所有事物,並且兼任朕的監督使,不管朕有何錯誤,愛卿皆可向朕提出,朕定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韓峰不該,” 並未結果張元手中聖旨,韓峰反倒堅定的搖了搖頭。
“怎麼,難道韓愛卿對於自己的能力尚有懷疑不成?”
“ 王上體諒,韓峰今年早已六十有六,雖不自信能夠長生,但在苟延殘喘幾年還是不成問題的,王上旨意城主部分臣願接下,可是這個監督使,我看...”
“衆臣聽令,記得今日朕的承諾,任命韓峰爲監督使,行皇家監督職責,不受刑罰,若朕真有錯之,監督使有權進行阻止,朕不得懲罰...”
“多謝王上。”點了點頭,韓峰沒有再次猶豫,接過了聖旨謝恩。
“陳文聽令...”
“李志聽令...”
“寧洪明聽令...”
最所有羣臣全部安排妥當,凌風才深深緩了一口氣。身爲臣子又身爲臣子的痛苦,可是現在身爲王上,凌風才終於感受到了身爲王上的痛苦,雖不至於每件事情都要親力親爲,可是卻是每件事情都要涉及,想到今後的日子都要這樣的度過,凌風也不禁感覺有些乏味。
“王上,若是累了,今日便先退朝吧。” 躬了躬身,張元小聲的提示到,站在最前方,對於凌風的一舉一動,張元是最清楚的,看到凌風有些疲勞,張元也能夠猜出凌風昨夜定然又是一夜未睡。
“諸位愛卿,稍有事否,無事退朝...”
“王上,斌兒有事啓奏。”言罷身出,秦斌的身影自朝堂之後站了出來。按照規矩,秦斌是不能夠站立朝堂的,可是凌風卻是有心培養秦斌,將他安排在此,用心學習。
靜靜的打量着秦斌,凌風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是秦斌有事起奏。自自己回到南隅也未曾見到秦斌的身影,凌風還以爲其有事在外呢,沒想到今日竟在朝堂之上再見到秦斌。
“斌兒無需多禮,你有何事啓奏?”淡然一笑,凌風沉聲問道。
“回王上,近日南隅深處突發聲響,且聲音巨大,斌兒懷疑,此中一定有何玄機,而且也有人曾看到過在南隅深處,曾有陌生之人出沒。”
“竟有此事?”疑惑一聲,凌風皺起了眉頭。南隅深處究竟有何事物恐怕沒人能夠說清,這麼多年所有身居南隅之人也都未到過南隅的深處,凌風早就有心想要前去查探,卻一直苦於沒有時間,沒有想到,現在卻突然至秦斌嘴裡傳出了此等的消息。
“可曾查探過沒有?”
“已經查探過,只可惜...”看着凌風,秦斌沒有繼續說下去。
“莫非他們都死了不成?”秦斌的下屬都是天譴的精銳,即使放在浩渺大陸任何一個地方也應該不會全軍覆沒纔對,可是現在。
“我不知道,並沒有傳出他們的死訊,只是...也並未傳出他們還曾活着的消息,就像離奇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消失?杳無音訊?”默唸幾聲,凌風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凌風從不相信什麼神鬼之說,他相信的永遠都是自己。更何況有人曾經見到有陌生人在此出沒,那此事一定便於這些人脫離不了干係。這些天譴的暗探斷然不可能離奇的消失,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已經慘死在了這些人的手中。
“瞿溪,”思忖片刻,凌風的視線看向瞿溪。
“臣在。”
“瞿溪,點兵一萬,明日清早,朕要親自前往南隅深處,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