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一份軍報到達了徐庶的手裡。徐庶拿着軍報當下有些吃驚地說道:“什麼?!于禁率軍已經到達了疆川口了?如今被法正所阻?”
“正是。”來將當下抱拳說道。
“怪不得這些天,魏軍龜縮不出,他孃的,原來給俺老張玩這一手。”張飛當下憤怒地說道,“徐大人,今天俺就率領大軍,去將那幫兔崽子一窩端了。”
“翼德,等一下,不要那麼激動。”徐庶當下趕緊拉住了張飛說道。
這些天,張飛按照徐庶的授意,天天去攻擊魏軍的營地,可是魏軍除了第一天和張飛的人馬打一架大敗之後,便龜縮不肯出來,因爲佔據了有利的地形,營地易守難攻,所以張飛這幾天的罵戰什麼的,在軍營裡的魏軍都是隻看不出的。
氣得張飛用投石車發射石頭砸他們的軍營,可是對方的軍營佔據了地勢很高,而投石車要用的石頭要勻稱,加上投石車如果沒有地勢的相助,很難發揮它的根本作用,所以這投石車對敵人的危害不是很大。
如今看來,留守軍營的只是毛玠了,于禁帶着人偷偷繞過了他們,逃往漢中方向了。不過,好在法正一直在陰平橋頭攔住,這隻有一半軍力的于禁,想從橋頭突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位將軍,請問如今法孝直可是在橋頭?”徐庶當下看向來人問道。
“正是。于禁所率領的大約五萬人馬,人數雖然比我們的要多,可是卻比不得我們的人馬精銳,而且我們已經佔據了有利的地勢,他們根本沒有辦法通過的。不過,于禁這廝的武藝極高,法大人帳下並沒有合適的武將和他抗衡。在鬥將上,我們死了兩位將軍,就連雷銅將軍也受傷了。”
徐庶也知道法正的身邊確實沒有什麼武將可以用,他當下不由說道:“如此說來,你來這裡是孝直想要借一員武將以抗于禁?”
“正是。”旁邊的那位將軍當下抱拳說道。
“你是?!”這個時候徐庶看向那位將軍問道。這位將軍的年齡只在十七八歲之間,不過兩眼有神,生得是一表人才。這人如果再過多幾年,多經歷一些磨練,必然是一位難得的將軍。
那人當下抱拳說道:“在下馬忠,原是巴西閬中人,後來遷川的時候遷徙到荊州,如今父母家人都在當陽。”
徐庶當下看向馬忠問道:“馬忠,你也是習武之人,你覺得那個于禁的武藝如何?”
聽到這話,張飛忍不住說道:“元直,你問這個小娃娃作甚,俺老張和那個于禁交過手,你該問俺老張的。那于禁的武藝確實不差,可是根本經受不了俺五十招,俺敢說,和他戰上百餘回合,俺一定可以將他刺於馬下。”
馬忠抱拳說道:“于禁的武藝雖然並不剛烈,可是卻延綿不斷,而且此人最喜歡使詐,經常會出其不意,讓人沒有防備。雷銅將軍就是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招給打傷的。而且於禁的箭射很好。末將自認不及。”
“馬忠,你家大人讓你來這裡借將,他讓你借誰?”徐庶看向馬忠問道。
馬忠當下嘆了一口氣,一臉傷感地說道:“大人其實是擔心自己沒有武將沒有辦法守得住中路,關將軍父子已經爲國捐軀了,而龐大人雖然攻下了白水關,可是卻也身受重傷。如今在漢中堅守的魏延將軍也要面臨魏軍的反撲,法大人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而且魏延將軍和法大人向來不和,大人不可能向他借將的,他自己也自顧不暇。至於留守在白水關的黃敘將軍和陳到將軍兩個人要守住白水關這個關鍵所在,也不可能派將來支援我們,唯有張將軍這邊,應當能夠派得出人手支援我們。”
聽到這話,徐庶臉色不由一變。而張飛愣了一下。
“你剛剛說什麼?”張飛看向馬忠問道。
“末將說,唯有將軍你還可以派出人支援我們。”馬忠當下長話短說,直接說道。
“你說俺二哥父子爲國捐軀,是不是?你剛纔說過這話嗎?”張飛當下瞪大了眼睛盯着馬忠看到。
馬忠一愣,隨即發現徐庶的臉色不好看,他當下吃驚地說道:“張將軍,難道你沒有接到軍報?關將軍父子中了敵人的詐降計,全軍被困葭萌關,父子死於亂軍之下,如今頭顱就掛在葭萌關前……魏延將軍見關將軍的頭顱,氣得下令攻打葭萌關,結果被亂箭射回,因爲樂城和漢城兩座城池的魏軍發動了偷襲,他不得不放棄攻打葭萌關……這些張將軍,難道都不知道嗎?”
張飛憤怒地將桌子掀翻了,他指着馬忠說道:“你這廝,亂說什麼?俺二哥父子怎麼會死,你胡說什麼!來人,將這廝拖出去,給俺杖責三十軍棍,拖出去,杖責三十軍棍!”
“三將軍,末將沒有亂說,末將真的沒有亂說……”馬忠這個時候渾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法正當做槍使了,還一根筋地爭辯。
“拖出去……”張飛的眼睛已經是通紅的了,那臉色由黑色變成了死紅色了,那一股子的火氣,嚇得所有的人都不敢多吭一聲。
“翼德,你不要這個樣子……”徐庶當下不由叫道。
“還等什麼,拖出去,三十軍棍……”張飛看到左右不動,他當下再一次加重了語氣說道。他的眼睛凌厲地掃過左右,嚇得那些人直打哆嗦,他們不得不將馬忠拖出去了。
可憐的馬忠無可奈何地被拖出去,按在凳子上,就打軍棍。
打了馬忠,張飛的氣還沒有消,他突然間看向徐庶說道:“元直,你告訴俺,這不是真的。俺二哥一路凱歌,怎麼可能會被曹爽這個小兒的一個詐降計騙了呢?而且還全軍被困,他父子三人身死軍中,這絕不可能的。對不對?”
他說着走過去,一把抓住了徐庶。張飛的力氣本來就大,何況這個時候,那心裡着急得很,手下的勁也不分輕重了,一時間將徐庶抓得是撕牙咧嘴的,他說道:“翼德,你放手,你快放手,我快被你給捏碎了……”
張飛這個時候才恍然放手,他說道:“俺二哥沒有事,是那個馬忠說謊,他一定是曹魏派來的奸細,對不對?他故意來散佈虛假消息,目的就是爲了擾亂我們的軍心的,對不對?元直,你說話啊,這廝是奸細,對不對……俺二哥沒有死,沒有死……”
張飛說道最後的時候,眼淚噼噼啪啪地落下來了。因爲他已經從徐庶那痛苦的表情裡得知了他想要的結果了。看來,徐庶已經知道了關羽身死的消息了,他一直在瞞着自己,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
“翼德……人死不能復生,你還須節哀!”最後,徐庶痛苦萬分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就是這麼一句話,完全粉碎了張飛最後的希望。
他不由地說道:“徐元直,你告訴俺老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徐庶眼淚不住地往下落,他無奈地點了點頭。
張飛恍然大悟地說道:“這些天怪不得你天天派人跟着俺老張,俺還以爲你是不想讓俺去山上打獵,害怕俺犯軍紀,可是現在看來,你是在派人見識俺,你害怕俺知道俺二哥死的事情,你到底懷了什麼心思?”
聽到這話,徐庶慌了神了,這話怎麼能這樣說,他當下馬上跪下說道:“三將軍,你把我徐庶當成什麼人了?我徐庶自從跟隨陛下一來,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何時做過對不起陛下的事情?我徐庶沒有將關將軍的事情告訴你,那是因爲擔心你因爲這件事情,不能自己,率兵去和司馬懿拼命……完全是爲了大局,爲了三將軍你着想的。”
張飛自然知道徐庶說的是實話,可是此刻他的憤怒已經戰勝了他的理智,他當下看向徐庶說道:“你說,你告訴俺,俺家二哥是怎麼死的?他是怎麼死的?是誰害死了他?俺老張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於是徐庶便將他這些日子得到了關於關羽死因的消息經過自己的整理和猜測,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給了張飛聽,聽得張飛是咬牙切齒,他當下拍着桌子,瞬間那張桌子化爲齏粉了。
“司馬懿,俺老張不殺你,誓不爲人!”張飛當下憤怒地說道。張飛當下憤怒地衝了出軍營去。
看到張飛這個樣子,旁邊的徐庶忍不住叫道:“翼德,你去哪裡?”
“俺去哪裡,不用你管,你呆在軍營裡,管好你的事情就好了。”張飛當下頭也不回,撂給了徐庶這麼一句話。
聽得這話,徐庶心裡不由一沉。看來張飛真的因爲這件事情恨上自己了,以前他絕不會對自己說這話的話的。
徐庶害怕張飛因爲憤怒之下做出什麼錯事來,因此他馬上讓自己身邊的親信跟着張飛,不要讓張飛有什麼生命危險。
徐庶此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對法正恨了起來,好你個法孝直,我想方設法瞞了那麼久了,你派一個愣頭青來,就把這事情都給我攪黃了。你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法孝直!
突然間徐庶想到了,他恍然大悟。該死的,如果法正因爲那件事情一直記恨到現在的話,那麼他果然是心胸狹隘。
說起來,張飛和法正兩個人確實是有一個過節。法正的朋友,張鬆,沒錯就是那個在歷史上給劉備獻圖的那個張鬆,他爲人比較貪心,喜歡錢財,因此時常會運用一些手段,得一些不義之財。在荊州的時候,張鬆爲荊州別駕,張飛爲襄陽令,張鬆的所作所爲自然逃不過張飛的眼睛。而張飛一向皆嫉惡如仇的,因此沒少找這個張鬆的麻煩。
法正,這個恩怨分明,睚眥必報的人。一向視張鬆爲知己好友,因此少不得幫着張鬆和這位三將軍鬥法。一來二去,法正和張飛就有了過節了。
後來,劉備帶領人馬攻打洛陽,奪取雍州,張鬆專門負責軍需這一塊,他沒少幹缺德事,不過,他雖然幹缺德事,但是也只是一些小貪,倒也識大體,不敢幹出危害大局的事情,因此劉備對他也只是斥責,並沒有太大的懲罰。
可是張飛那可是天天對張鬆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再後來,法正封了秦州牧,而張飛就駐紮在天水附近操練人馬,張鬆則是天水令。用如今的話說,一法正是秦州的省長,張飛是全國軍區的某一個軍區的司令,而張鬆就是天水的市長。
張鬆在世的時候,因爲礙於張飛就在他的身邊不遠的地方看着,也不敢太過於囂張,雖然貪,但是也算是懂得分寸的,該貪就貪,不該貪的,絕不貪。張飛對他雖然不爽,可是也不好鬧翻了。
可是張鬆病死了之後,劉備念在張鬆這些年勤勤懇懇地做了不少事情,因此給了不少封賞。他的幾個兒子,因爲仗着自己老爹的餘蔭,在鄉里作威作福,魚肉鄉里,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幹。
最可恨的是,他的幾個兒子搶民女竟然搶到了張三爺的身上了,張飛的小女兒,張星彩十四歲,容貌非常美麗,出街的時候被張鬆的幾個兒子看上了,當衆調戲不成,就糾結了一批打手來圍攻張星彩,雖然後來張星彩憑着自己不弱的武藝扁了那些傢伙一頓。可是這事情聽到三將軍的耳朵裡……
你可以想象一下效果如何。
法正看到張飛要嚴辦故人之後,他不由放下面子向張飛求情,可是張飛最痛恨的就是危害鄉里的浮誇,何況這幾個浮誇竟然還惦記上了自己的女兒,他如何不憤怒?
“此事絕不可能。這張鬆家的兄弟三人,危害鄉里多時,不知道害死了多少良家婦女,弄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如此惡徒不懲治,豈不是壞了俺大哥排布的法令?法孝直,今天就算你跪下來求俺老張,俺老張也要爲老張家清除這幾個禍害!”張飛當下義正言辭地說道。張飛沒有錯,爲此張飛還得到了劉備的讚許。
法正因此被劉備罵了一頓,說他法正不嚴於治下,在他的治下發生這樣的事情,若不是看在他法孝直多年的辛勞的份上,一定嚴辦他。
徐庶回想到這裡的時候,恍然大悟了。這法正感情是爲這件事情,一直遷怒張飛,或者一直懷恨在心呢!
孝直啊,孝直,你因一人之恩怨,難道要讓整個伐魏大業斷送嗎?這些士兵的性命,難道在你的眼裡就那麼的不值錢?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送軍報的人到了門外。
“大人,龐大人派人送軍報來了。”門外的護衛當下稟報道。
徐庶馬上站起來說道:“快快,將這個人傳進來。”
那個送軍報的人看到徐庶,當下單膝跪下來抱拳說道:“末將彭程,叩見徐大人。末將是奉了黃敘將軍的將令,將軍報帶過來給徐大人的。還請徐大人親自查看軍報。”他說着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牛皮袋遞給了徐庶。
徐庶當下拿過牛皮袋,從裡面將軍報拿出來展開來看,當下臉色更是難看了。他看向底下跪着的彭程說道:“龐大人的傷勢如何?”
“很嚴重,後背中了兩箭,箭傷有毒。軍醫解不了這毒。不過,黃敘將軍讓末將轉告大人,將軍已經飛鴿傳書回長安,讓隱侯來一趟了。以隱侯的能力,應當能夠讓龐大人轉危爲安的。”彭程當下說道。
徐庶聽到這話,他當下忍不住站起來說道:“你是說,林若到長安了?林軍師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徐庶有些激動和興奮了,林若這個時候回來了,那麼太好了。林若的醫術堪比華佗等人,有他在,龐統一定可以沒事的。
“末將不知道。不過,黃敘將軍說,飛鴿傳書到長安,請隱侯,是沒有錯的。”彭程當下說道。
“太好了。有他在,士元應當沒事了。”徐庶當下歡喜地說道。如果林若來了,以林若的手段,應該能夠攔得住性子暴躁的張飛的。
想到這裡,徐庶終於輕鬆了一大半了。
可惜就在他以爲自己可以輕鬆的時候,派去跟隨張飛,不要讓張飛做出什麼傻事的幾個親信鼻青臉腫的回來了。
他們幾個見到徐庶當下就跪了下來,抱拳說道:“卑職該死,沒有辦法跟得住三將軍,三將軍見到我們幾個二話不說,就讓他的親信揍了我們一頓,他自己帶着他的五百山地營的親兵,去偷襲魏營去了。”
“什麼?光天化日的,帶着五百士兵去偷襲魏營?!”徐庶完全被張飛這突如其來的一招弄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麼,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樣也好,如果憋在心裡,說不定會憋出毛病來了的。適當的發泄也好。只是這五百人未免薄弱了。召令全軍,對魏營發動襲擊,全面支援張將軍。”
也許是計劃不如變化,張飛突如其來的襲營,而且又選在白天,敵人一定沒有防備的,一旦張飛的五百人擾亂了敵營,而大部隊隨後出發,一定可以壓得住陣腳,讓敵人全軍覆沒是沒有問題的。何況敵人留下的人,應該只有五萬人,而且都是一些體弱的士兵。
於是乎,張飛憤怒,毛玠等人就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