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好是龍圖開衙議事之期,原本甘承也是練兵歸來,打算回大營交了兵便要同何貴一起去經略府議事,卻沒想到半路遇到了茶樓之事,這纔有了接下來的始末。
何貴在幾條街外等着甘承,久不見人便派人去打聽,一開始得知是遇到了蟊賊,料想甘承擺平幾個蟊賊怎在話下?便也沒有在意。
可是何貴久等甘承不到,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連忙去一探究竟,竟是剛好遇上了這一幕。
眼看甘承就要不顧一切,何貴頓時臉色一變,飛撲而上,雙手死死抱住甘承手掌,讓他怎麼也拉不開手雷的保險。
“不可,不可啊!”
何貴滿臉焦急,望着甘承苦口婆心地勸到。
“鬆手!”
甘承咬着牙,惡狠狠地瞪着何貴道:“你可知他殺了我的獨子?”
何貴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可他是欽差,光天化日之下襲殺欽差視同造反!”
“欽差又如何?”
甘承怒道:“老子今日殺的就是欽差,反正經略大人早有定計,今日他……”
“住口!”
見甘承胡言亂語,差點吐露實情,何貴頓時面露猙獰,大吼一聲。
甘承被他嚇了一跳,立即從喪子的悲痛之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食言,渾身微微一震。
何貴趁機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手雷,對左右道:“你們將軍傷心過度,快將他扶下去休息!”
士卒們回過神來紛紛鬆了口氣,對於底下的大頭兵來說,過上安生日子纔是實際,若是有得選,誰也不想真的造反。
見士卒們要將他帶下去,甘承還要反抗,卻聽何貴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冷冷道:“若是因爲你的一時衝動壞了經略大人的大事,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甘承聞言渾身一震,頓時愣住。
何貴又道:“你放心吧,這小子今日絕對無法走出天騏城,大人會爲你報仇的!”
聞言,甘承終於身體一鬆,任由士卒將他帶了下去。
見他終於消停,何貴暗自鬆了口氣,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面孔,來到徐銳身邊拱手道:“天騏知府何貴見過欽差大人,侯爺,您到了天騏城怎麼也不知會下官一聲,您看鬧出這等誤會,下官這心裡可真是忐忑不安啊。”
徐銳臉上也掛着笑容道:“龍經略乃是本候的前輩,得前輩相邀赴宴本候欣喜萬分,爲表尊敬自當提前一些前來,卻沒想到遇到這等誤會。”
聽見“誤會”二字從徐銳口中說出來,何貴的笑容頓時更加濃郁,顯然徐銳已經爲此事定性,至少暫時不會離開天騏城,那龍圖的計策便有了發動的機會。
然而閆思琪見徐銳這般說話,頓時臉色一變,握緊手中的刀便要跳出去將何貴格殺。
閆盛連忙一把拉住她的手,嚴厲地搖了搖頭。
閆思琪心中委屈,再度望向徐銳,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既然大人到了,還請先到驛館歇息片刻,下官這就去請經略大人安排晚宴爲大人接風!”
何貴諂笑着說。
徐銳搖了搖頭:“不可,不可,本候特意早來便是要表示誠意,怎能待在驛館等待?當然是要親自拜見經略大人才能顯出本候的心意。”
何貴一愣:“可是經略大人馬上就要和衆將議事了,這……”
“無妨,無妨!”
徐銳笑眯眯地拍着何貴的肩膀道:“正好本候也一同去學習學習經略大人的治軍之道。”
“這……”
何貴仍覺得有些不妥。
徐銳臉色一板:“怎麼,你們不歡迎本候?”
何貴連忙諂笑搖頭:“怎麼會,怎麼會,有侯爺蒞臨求都求不來,西北邊軍上下自然都是歡歡喜喜。”
說着,何貴好似下定了決心,彎腰朝身後一指道:“如此便請侯爺屈尊同下官一同前往經略府。”
徐銳偏頭看了一眼閆家兄妹,笑道:“何大人稍等本候片刻。”
何貴一愣,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見賀家兄妹,不禁輕“咦”了一聲。
“怎麼,何大人認識?”
徐銳笑眯眯地問。
何貴搖了搖頭:“不認識,但有些面熟,侯爺您是知道的,做地方官的見過的人多,看見不少人都覺得面熟。”
徐銳點了點頭:“如此便邊請何大人稍候,等本候說幾句話便一同去經略府。”
“侯爺請便!”
何貴滿面笑容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見徐銳轉身走進人羣,何貴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招呼身邊一個隨從,低聲道:“徐銳突然到此,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你速速將此事報給經略大人,讓他們做好準備,要快!”
隨從點了點頭,立刻轉身鑽出了人羣。
另外一邊,徐銳笑眯眯地朝閆家兄妹拱手道:“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原來徐……徐大人就是冠軍侯……”
身份的巨大差距讓閆盛見到徐銳有些侷促,不再似先前的親密。
“哼,官迷!”
閆思琪倒是不畏懼徐銳的身份,冷哼一聲,氣呼呼地偏過頭,可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徐銳。
徐銳朝閆思琪笑笑,見她不理自己便也沒有在意,轉頭朝閆盛拱了拱手道:“閆兄,你不是決定會鄉去麼,如何又到了這裡?”
這一聲自然的“閆兄”頓時讓閆盛心中一鬆,閆盛心裡的那股侷促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
他苦笑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原本我的確已經打定主意回鄉閉關,可是這次是最好的報仇機會,在下實在不願錯過。”
徐銳聞言嘆了口氣道:“閆兄,你着實太執着了一些。”
閆盛忽然想起徐銳的身份,有些緊張:“徐……徐大人,你是朝廷的大官,我卻是身背血海深仇的江湖兒女。
之前不知道徐大人的身份,同你說了不少胡話,若是東窗事發怕是會連累於你,自戈壁相遇,到今日重聚,我兄妹三番兩次受您照顧,決不能再連累您了。”
說着,閆盛朝徐銳抱拳道:“徐大人,就此別過!”
說完,他一把抓住閆思琪的手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
就在這時,徐銳淡淡地說了一句。
閆家兄妹渾身一震。
“難道徐大人是想抓我兄妹?”
閆盛凝重地問。
徐銳啞然失笑:“一口一個徐大人聽着着實刺耳,還是叫徐兄吧。”
“你!”
閆盛一愣,望着徐銳不知該說什麼。
徐銳打量了二人一瞬,嘆了口氣:“我看你們非要報了這仇,否則這輩子都不會安心,是也不是?”
閆盛聞言略一沉吟,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是,全家的血海深仇不可不報,還請徐兄不要見怪!”
徐銳點了點頭:“明白了,既然如此,你們的仇我來幫你們報了吧,也免得你們這麼瞎搞,終有一日白白送掉性命。”
“你說什麼?!”
此言一出,閆家兄妹頓時大驚,難以置信地望向徐銳。
徐銳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怎麼,你們覺得我辦不到?”
“不是,龍圖他和徐兄你同朝爲官……這……”
閆盛說着好似想到了什麼,忽然跪了下來:“民間早有傳言,冠軍侯雖然年紀輕輕,卻有絕世的本事,文是大夫子欽點的小聖人,武則幾度擊敗南朝勁敵,保我家國的大將軍!
若您肯出手,一個小小的惡人自然手到擒來,只是我……我這心裡,唉……草民之情難以言表,請受草民一拜!”
說着,閆盛便要朝徐銳下跪。
徐銳連忙一把托住了他,沉聲道:“閆兄不必如此,龍圖不顧國家危亡,與草原惡狼勾結,致使我大魏危亡,除掉他也是我的目的,你們什麼也不用說,一會兒便跟着我去報仇!”
閆家兄妹聞言又是一愣,望着徐銳又驚又喜。
何貴遠遠看着徐銳那邊的情景,雙眼微微眯起,雖然他聽不見幾人的談話,可看那模樣也覺得不同尋常。
“嘶……本官一定見過那兩個人,究竟是在哪裡呢?”
他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