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哈利出現在廚房的時候,德思禮一家三個人誰也沒有看他,也沒人提生日的事情,這正合哈利的心意,他一點也不想要費農姨夫的臭襪子,那種糟糕的生日禮物一次就夠了。
費農姨夫在看着報紙,佩妮姨媽切着乾巴巴的葡萄柚,而表哥達力——他把自己胳膊上的肥肉癱在桌子上,整張臉氣呼呼的。
自從達力帶着一份令人蒙羞的成績單和滿身肥膘回來後,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其實他還可以掙扎一番,只要掉上幾滴眼淚,佩妮姨媽就會很有同理心地跟着落淚,然後迅速妥協,答應達力的一切條件。
這是他的拿手好戲。不過在成績單下面是斯梅廷學校的護士小心翼翼填上去的幾句話,裡面委婉地提醒兩位家長說,如果達力繼續胖下去,就會影響到健康,學校的服裝庫已經沒有適合他尺寸的衣服了。
這位護士還貼心地附上了一份減肥食譜,在佩妮姨媽的堅持下,爲了照顧達力的情緒,全家人不得不一起遵照這份新的飲食制度,效果很明顯,費農姨夫的下巴小了一圈,這讓他的鬍子看起來飄逸、蓬鬆了不少。
不過哈利完全不在乎,即便在收到生日禮物前,他也會到小天狼星那裡補上一頓早餐。現在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象小天狼星會帶着他去哪兒玩的問題了,小天狼星最近淘到了一輛摩托車,他從自己教父癡迷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海格的影子。
“又是葡萄柚!”
達力生氣地說,他完美地繼承了費農姨夫的小眼睛,還有身材。
哈利歡快地想着,他嗅了嗅自己盤子裡沒有一點味道的東西,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就在剛剛,他吃了兩大塊奶油蛋糕,現在有點撐。
“親愛的?”佩妮姨媽十分耐心地說,“我們說好的,要按照學校護士寄來的減肥食譜——”
但是達力完全沒聽進去,他兩口吃完了自己的那部分,瞪着小眼睛盯着哈利的盤子——儘管那塊葡萄柚比他自己的要小得多。隨即他的目光落在哈利的嘴脣上,那裡有可疑的食物痕跡。
“他藏了吃的。”達力伸出胡蘿蔔般的手指,肯定地說。
哈利趕忙擦嘴,在觸碰到黏糊糊的奶油後,意識到自己大意了。
“什麼?”佩妮姨媽不解地問。
然而達力用貪婪的目光盯着哈利,就好像他是一塊奶油蛋糕之類的,哈利心裡蒙上一層陰影,他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如果達力真的想搶他的蛋糕,他到底要不要拿出魔杖威脅他?
‘這裡沒有小天狼星,也沒有備用魔杖,更沒有藉口,要是用了魔法,魔法部會直接定位到自己……’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響亮的喇叭聲,隨後就是摩托車空轉的轟鳴聲,費農姨夫一下子炸了,他憤怒地嚷嚷:“又是那個該死的殺人犯、渣滓……他就不能安靜點嗎!”
佩妮姨媽驚恐地環顧四周,憂心忡忡,擔心有鄰居注意到這一幕。
“小天狼星不是殺人犯。”哈利冷冷地說。
“那就讓……那個該死的……傢伙……停下來!”費農姨夫咬着牙說,他臉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哈利有些害怕,他板着臉走到窗戶前,朝小天狼星揮揮手。
喇叭聲停了下來。
佩妮姨媽喘着粗氣,似乎剛剛一直在憋氣,哈利遲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提一下自己生日的事情,他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佩妮姨媽狠狠地剜了哈利一眼,而費農姨夫已經忍不住了,“你還在等什麼?馬上從我眼前消失!”他咆哮着喊道。
這時候,達力也插了一句,“你的教父……那個小天狼星等着你呢。”
這句話似乎比小天狼星的喇叭聲的威力還要大,費農姨夫和佩妮姨媽吃驚地看着達力,他們從來不提小天狼星的名字,如果必須要說,就用“那個蹲監獄的”、“殺人犯”代指,或者簡單的“嬉皮士來找你了。”
哈利腦子飛快地轉動,他的視線和達力對上,突然明白了達力打着什麼算盤,他匆匆說了一句,“我上樓拿點東西——”
他回到自己房間,把從學校裡帶回來的書本和行禮塞到牀的最底下,然後看着牀上一大堆糖果和零食,心裡發愁。桌子上還並排放着三個大蛋糕,其中一個已經打開了。
過了幾秒鐘,哈利想到一個好主意。他從口袋裡取出小天狼星送給他的金色飛賊,把零食糖果全裝了進去,不過裝蛋糕時,他遇到了一些麻煩,只能勉強塞進去一個。
他只好把剩下的兩個蛋糕塞進牀底,藏在行禮箱後面。完成這一切後,哈利滿意地拍拍手,如果達力偷溜進來,他將什麼也得不到。正常情況下是沒有這種擔心的,因爲德思禮一家視他的房間爲散播瘟疫的溫牀,連經過時都會加快腳步。
但據他所知,飢餓的動物是最危險和最沒有理智的,換言之,飢餓的豬也是類似的道理。
臨出門前,哈利猶豫了一下,費農姨夫已經在底下喊了,來不及多想,他打開金色飛賊,從裡面抖落出一把零食,一個坩堝蛋糕、一個滋滋蜜蜂糖,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細看,他把這些糖果放在顯眼的位置。
匆匆下樓,費農姨夫指着打開的大門,一句話沒說,哈利從餐桌經過時,看到自己盤子裡那四分之一葡萄柚已經消失了。他咧嘴一笑,走出房門。
小天狼星早已等候多時,他倚在一輛很有氣勢的摩托車上,排氣口發出低沉的吼叫聲。哈利坐在後座上,小天狼星發動摩托,速度很快提了上來,風呼嘯地卷着哈利的頭髮,女貞路在身後遠去,哈利興奮地大喊:“我們去哪兒?”
“倫敦。”小天狼星吼道,“我準備了全盤計劃。”
……
他們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遊遍了小半個倫敦,臨近傍晚時,小天狼星帶着他在泰晤士河邊兜風,水波映着金色的霞光,哈利還裝着一肚子的牛排和牡蠣。
晚上七點鐘,他們回到了小天狼星租的房子,不過哈利不想這麼早回去,在小天狼星邀請他去下巫師棋時,他爽快地答應了。
哈利無情地贏了自己的教父三盤棋,逼得小天狼星耍賴弄散了棋盤,於是他們只好一起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一直拖到將近十點鐘,隔壁的費格太太敲門抱怨他們的聲音太吵,哈利這才意識到自己該回去了。
女貞路4號的燈還亮着,這讓哈利有些疑惑,推開門時,看到費農姨夫和達力正擠在沙發裡看球賽,他鬆了一口氣,總算不是他想的那樣,哈利刻意留意達力臉上的表情,他心虛地別過頭。
“滾回你的房間去,別吵到佩妮。”費農姨夫低聲說。
哈利回到房間,打開門,那堆零食果然不見了,他又匆忙檢查了牀下,蛋糕完好無損。
是他想多了……
哈利突然意識到,達力根本彎不下腰,更不用說把自己塞進牀底下,他會卡在裡面的。躺在牀上時,哈利忍不住回想了一遍今天的記憶,不得不說,這是他過得最棒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