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深夜,霍格莫德村莊安靜下來,菲利克斯突然動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踏出,出現在霍格沃茨羣山中的一塊巨大石頭上,夜晚山林呼嘯,有不知名的野獸嚎叫。菲利克斯轉過身,望向巖壁上的大洞,裡面已經有了一個人,他帶着兜帽,和黑暗融爲一體。
巫師掀開兜帽,露出盧修斯·馬爾福蒼白瘦削的臉。
菲利克斯仔細觀察着馬爾福的表情,半晌,他輕聲問:“伏地魔發脾氣了?”
“中了幾個鑽心咒。”盧修斯竭力讓自己的口吻顯得不在意,“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差點就忍不住暴露。那樣一切都完了。”
“你用了什麼理由矇混過關?”菲利克斯好奇地問:“老實說,你比我想象中強硬了那麼一點。從我給你傳遞消息到現在,整整過去了十個小時。我一直等待你召喚我去救你,或是收到你舉家遷徙的決定。”
盧修斯·馬爾福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日記本對他很重要,他交給我的時候就讓我妥善保管,等待他發出指令再行動……今晚我跟他說,我對他忠心耿耿,在三年前聽到了疑似主人的消息,但是他一直沒現身,於是我一咬牙就把他交給我的日記本送到霍格沃茨去了,希望密室被打開的消息能引來他的注意……”
菲利克斯揣測着伏地魔的心理。
那時候伏地魔已經制造了多件魂器,對於日記本不算太過看重,相比魂器本身的保命價值,他其實更多的把日記本當做一件武器。
從盧修斯透露的信息來看,這又涉及到某個未能完成的計劃了,也許伏地魔想利用日記本魂器打開密室,弄死幾個學生,趁機扳倒鄧布利多,從而讓他的勢力滲入這座古老的魔法學校。
這件事交給當時還是霍格沃茨校董的盧修斯·馬爾福再合適不過,但時機必須要足夠巧妙,因此伏地魔把日記交給馬爾福後,讓他回家安心等消息。然後……呃,沒過多久伏地魔就沒了。
“伏地魔單獨召見你的?”
“是……”
“他還召喚了貝拉特里克斯?”
盧修斯吃了一驚,“就是這樣,我們不分先後。”他想了想說,“你不說我都沒意識到反常,因爲這段時間他一向行蹤隱秘,都是單獨召見信徒。難得有其他人在場……”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你應該是第一個,貝拉特里克斯是第二個,之後……看來伏地魔今晚會很忙,當然,脾氣也會越來越差……盧修斯?”
盧修斯望着他。
“如果伏地魔這兩天突然再次召見你,抓緊收拾行李跑吧。但如果他忍下去了,倒是可以繼續留下。”
“爲什麼?”
“因爲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拿你泄憤。”菲利克斯幽幽地說。
接下來的兩天,不少參加古代魔文交流活動的巫師提前離開了。這部分人大多是遊客,他們單純是爲了見識一門新學科的誕生和發展過程,結果會場上發生的事情大大超出了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心有餘悸之下選擇離開。
魔法部重新登記時大概有兩百多頂帳篷無人認領。
但更多的人選擇留下。
這些人的想法也很簡單,他們看到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老實說,對於鄧布利多的實力,他們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有超過半個世紀的名望堆積。從當時的場面看,鄧布利多也不愧他“最偉大的白巫師”稱號。
出人意料的是菲利克斯·海普。
他此前就在不少國家有一定名氣,當然啦,人們知道他名字的途經各不相同。有通過他寫的書認識他的,有通過‘未來世界’公司瞭解到他的,也有些人是因爲親身經歷了魁地奇世界盃決賽營地騷亂才知道菲利克斯的名字。
但如果讓他們準確地給一個定位,他們心裡就會茫然。是麻瓜研究專家?出色的商人?古代魔文教授?還是記憶治療專家?估計他們自己就會吵起來。
直到這次古代魔文交流活動結束,世界各地的巫師纔對菲利克斯·海普這個名字有一個統一的認知:他是和鄧布利多站在同一層次的大法師。
當參加活動的記者將新聞發回自己的國家後,所有人都驚呆了,之後源源不斷地有人趕過來,想要收集到第一手的資料。
歷史學家、各國魔法部工作人員、報刊雜誌的記者、反黑魔法聯盟、鍊金術協會的成員紛紛申請入境,隨後迫不及待趕到霍格莫德,先是對着村莊外那片焦土一陣參觀和猛拍,然後聽菲利克斯·海普親口闡述對魔文的理解,閒下來時隨便拉一個人採訪,從親歷者口中瞭解那兩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而早在這之前,英國魔法界本土的報紙上已經炸開了鍋。
那些第一天就趕過來的記者和攝影師,每一個都忙得昏天黑地,除了洗照片,還要同時趕十篇稿子,麗塔·斯基特再一次顯示出極其專業的胡編濫造的能力,一篇生動形象的文章往往只需要十幾分鍾就能新鮮出爐,只不過她的文字風格越來越往聳人聽聞的方向發展。
《預言家日報》的新主編對此頭疼不已。
“聽聽,‘站在世界頂端的三個人’——他們怎麼能把伏地魔也算上?”圖書館裡,赫敏一臉厭惡地讀着文章標題。
“某種程度上,她說的沒錯。”羅恩表情古怪地說:“我記得還有篇文章題目是——‘愛的力量喚醒大難不死的男孩’,嘖嘖。”
哈利窘迫地轉過頭,他也不知道怎麼和羅恩解釋他和金妮的關係,說近吧,他們開學後除了在前線瞭望站就沒怎麼說過話,但要說遠……哈利思緒紛飛,他又想起在布萊克老宅地下訓練場的那個吻。
“馬法爾達又來纏着你了?”羅恩問。
“什麼?”哈利順着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發現了馬法爾達,她躲在一摞厚書後頭,看起來就像赫敏一年級時的翻版,但哈利可以保證,赫敏僅僅在對功課的勝負欲上和她有的一拼,其它地方——比如病態的窺探欲和報復心上,還是馬法爾達更勝一籌。
“又一個麗塔·斯基特。”羅恩說。
“你前段時間還說她是吉德羅·洛哈特呢。”赫敏刺了他一句。
“他們兩個有區別嗎?”羅恩嘟囔。
這時,哈利看到德拉科·馬爾福病懨懨地走進圖書館,孤零零坐在桌子上發呆。
“他怎麼了?”哈利問,他這兩天一直沒看到馬爾福。
“據說是病了,李喬丹去校醫院止鼻血時見過他。”羅恩含糊地說,哈利頓時明白李喬丹一定冒險試用了弗雷德和喬治研發的速效逃課糖,他記得有一款糖果的名字是鼻血牛軋糖。
羅恩這時候好像忘了要找哈利的麻煩,他湊過來壓低聲音說:“可能是爲了掩蓋他離開過學校的事實,”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海普教授逼我們發誓不把他當時在場的事情說出去,不然他就要用魔法給我們嘴巴封起來。”
“教授可沒這麼說!”赫敏惱火地嚷嚷。
“好吧,是我猜的,”羅恩聳聳肩,“反正當時他的表情挺嚴肅的。”
這次赫敏倒是沒反駁。
哈利看着魂不守舍的德拉科,心情很複雜。他遵守了協議,沒有把日記本魂器的真相告訴羅恩和赫敏,這讓哈利覺得他和馬爾福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究竟是變好還是變壞哈利也說不好,但馬爾福好像又一次在重要事情上隱身了。
一次是他主動上交了日記本魂器;一次是親歷霍格莫德戰場。
兩次都有海普教授的影子……
德拉科從桌上擡起頭,顯露出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當他看到哈利後,飛快地偏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