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節假期一天天過去,菲利克斯每天都要出現在氣氛莊嚴肅穆的審判室裡,走馬觀花看着一個個陌生的黑巫師接受審判,出現一個熟人就像中獎了似的。
當然,那些熟人的下場一般都不太好,因爲他們是食死徒,基本上最後都會被判終身監禁。
坐在他對面的國外觀察員也不完全充當塑像,他們提供了大量的身份資料,而斯克林傑似乎也不嫌累,在正式判決前總是不厭其煩地把和本案完全無關的違法行爲當做背景資料朗讀一遍。
一到這時候,菲利克斯就開始走神。
瓦倫這幾天沒跟着來,它又去找羅恩·韋斯萊算賬去了。菲利克斯相當詫異,羅恩什麼時候也養成他兩個哥哥的愛好了?但那個望遠鏡確實沒有實際危害,就是嚇人一跳,嗯,嚇嗅嗅一跳。
還有就是——據菲利克斯研究,這玩意兒的作用應該是在臉上印一個黑眼圈,看起來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但放在瓦倫身上,效果就變成了眼睛周圍的黑色絨毛糊成一團,軟趴趴地貼在皮膚上。
菲利克斯笑得很開心。
他甚至還把這件事寫在給格林德沃的信上,“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當然啦,這些只是插曲。他用相當多的篇幅描述時代如何不同,“畢竟你與世隔絕太久,可以理解。”以及自己計劃的一部分:“等戰爭結束,我會挑個合適的機會拋出問題,有‘未來世界’公司各種產品打底,他們多少能理解麻瓜的科技水平。到那時,他們自己就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鑑於這老頭在過往信件中表現出的惡劣態度,菲利克斯也多次故意用他當年的經歷作對比。
“……這樣一來,他們反而會非常重視我的意見,不至於被打成異端……”
從回信看,格林德沃挺激動的,劃破了好幾張羊皮紙,當然——也有可能是老年病。
還有就是,鄧布利多僞裝出的疲憊模樣在第二天被眼尖的記者發現了,當有人拿這個問題採訪他時,他用‘玩十柱滾木球戲太晚’當藉口含糊過去了,那天之後他的臉色就好了很多,於是沒有形成討論的風潮——在大衆眼中,鄧布利多確實能幹出這種事來。
但對於一些‘有心人’而言,他的前後矛盾就顯得欲蓋彌彰。
審判第五天結束,菲利克斯習慣性地到馬爾福莊園遛彎時,敏銳地發現有人來過,他循着蹤跡來到花園,看到原本華麗精美的噴泉池融化成一灘散發惡臭的污水,他就心裡有數了。
伏地魔來過這裡,結果敗興而歸。
接下來的日子乏善可陳,除了十五號這天晚上。
韋斯萊雙胞胎沒有任何預兆地在場地上舉辦了一場煙火晚會,他們一次性拿出了二十種不同的煙火盛放在城堡上空。當時菲利克斯、瓦倫、小天狼星、弗利維正湊在一起打牌,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正在認真思考怎麼出牌的的弗利維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召喚炸尾螺上場——天哪!這是怎麼了?”
弗利維從地上爬起來,剛剛似乎有一條火龍從窗外飛過去?
菲利克斯默不作聲地看向窗外,一個似曾相識的車輪式煙花從陽臺上飛過,他稍微回憶了一下,這東西應該在不久之前出現在霍格沃茨上空的某個綠色骷髏頭的眼珠子裡。
城堡下邊傳來興奮的喊叫聲。
他們來到陽臺邊往下俯瞰,城堡底下是一圈人,人羣中央,弗雷德正捧着一個十分誇張的火箭造型煙花,喬治舉着魔杖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有一定危險性,我們沒試過幾次——”他讓大家散開些。
根據過往經驗,大家乖巧地從善如流,眨眼間退到幾十英尺之外。
“這東西不會炸開吧?”赫敏一臉擔憂。
“放心吧,他們心裡有數。”羅恩高興地說。
從喬治的魔杖杖尖鑽出一朵橘紅色的小火苗,湊近煙花。“小心別燒着我的手——”弗雷德叫道,因爲喬治的眼睛明顯看向別處了,他循着目光擡起頭,和海普教授、布萊克教授的目光對個正着。
弗雷德心虛地咧開嘴,“砰!”巨大的爆炸聲捲起層層氣浪和濃煙,兩人狼狽地滾了出來。
“失敗了?”喬治坐在地上失望地說。
“我想沒有。”躺在地上的弗雷德望着天空,舉起一隻手臂,手臂像是旗幟一樣,被嗆得直咳嗽的觀衆齊刷刷跟着指引望向天空。
那支體積巨大的煙花徑直衝向高空,在黑暗中幾乎看不清,只能模糊地看到一條發光的尾巴,過了十幾秒,黑色天鵝絨一樣的幕布猛地炸開絢麗的色彩,夜晚多出無數個亮閃閃的星星,這些星星像是流星雨似的,從高空落下,接着定在半空,形成一副色彩豔麗的圖案。
陽臺上的菲利克斯面無表情,但他手上的動作暴露了心情,他盯着半空中由煙花構成的巨大半身像——和他有着相似面孔的人笑容燦爛,還不忘豎起大拇指。
底下傳來一片壓抑的吸氣聲。
“哦,天哪,天哪——”赫敏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附近的人都吃驚地看着這壯觀的一幕。
操場上三五隻炸尾螺模樣的煙花在地上爬來爬去,還有一個飛天掃帚形狀的煙花拖着長長的橫幅,不屈不撓地拼出一個個字母:祝海普教授生——
“砰!”
菲利克斯舉着魔杖,讓它從空中炸開了。距離這裡不遠,鄧布利多推開辦公室的窗戶,半圓形鏡片下的藍眼睛彎出一個弧度,饒有興趣地打量頭頂高懸的人像,然後又低頭看看熱鬧的場地。
就連福克斯也探出腦袋,對着半空中一邊轉圈一邊噴出紅綠相間的火星的火龍造型煙花看得津津有味。
鄧布利多還隔着窗戶衝菲利克斯揮揮手。
這時,麥格教授從城堡裡小跑過來,一臉震驚地看着這亂糟糟的一幕。
也不知道雙胞胎是怎麼和麥格教授說的,她並沒有處理場地上亂飛的各式煙花,似乎默認了這一切,然後一手一個揪着弗雷德和喬治的耳朵返回城堡。
“其實挺漂亮的。”當菲利克斯轉過頭時,小天狼星笑嘻嘻地說。
他算報了一箭之仇——情人節前一天晚上菲利克斯非要拉着他測試一個變形魔法,之後一臉歉意地告訴他暫時還沒有解咒,“把我的鼻子變回來!”小天狼星頂着一個豬鼻子吼道,結果他和阿米莉亞見面時不得不戴着一副大口罩,死也不肯摘下來。
當菲利克斯再次見到雙胞胎時,是在麥格教授的辦公室裡。兩人安靜地低着頭挨訓,眼皮耷拉着,顯得垂頭喪氣的。不過當看到菲利克斯走進來時,他們立刻驚喜地擡起頭,對他一陣擠眉弄眼。
那意思似乎是問:還滿意嗎,教授?
“違反校規,恐嚇學生——”麥格教授氣呼呼地說。
“他們玩得高興着呢!”弗雷德委屈地叫道,外面熱鬧的背景音似乎驗證了他說的話。
麥格教授的胸膛鼓了鼓,“戲耍教授——”
“我們是想給教授一個生日驚喜!”喬治喊道。
“是啊。”弗雷德不斷點頭。他們有着豐富的違反校規經驗,凡事大事化小,就連禁閉也能商量着來。
“米勒娃,”菲利克斯輕聲說。麥格教授皺着眉說,“他們必須受到懲罰。”“我完全同意。”菲利克斯說,他的兩隻手分別搭在雙胞胎的肩膀上,兩人嘿嘿地笑着,接着就發現教授越來越高。
不對,是他們越來越矮。
到了最後,菲利克斯像一個大魔王似的彎着腰,露出可怕的笑容,一手抓着一個縮小的雙胞胎。
“哦,菲利克斯!”麥格教授吃驚地喊道,“我們從不主張對學生進行體罰——”
“放心吧,不是體罰。”菲利克斯邊說邊趁機使勁兒搖晃兩個只有一英尺高的小人兒,搖得他們暈頭轉向。他把兩隻手舉起來,很有威懾力地說:“聽說你們一直想在畢業前留下難忘的回憶?剛好可以滿足你們。”
“教、教授——”縮小後的弗雷德干巴巴地說,“您是覺得場面不夠大嗎,我們可以參考你的意見——”
菲利克斯氣笑了,把他們塞進袍子的大口袋,兩個人奮力掙扎,“哎喲——裡面太黑了!”其中一個抱怨說,頑強地想要探出頭,被菲利克斯冷酷地反手按了回去。
“我會好好教育他們的,放心吧,都是常規懲罰。”他對瞠目結舌的麥格教授說。
回去的路上,菲利克斯故意爬上爬下,口袋來回晃盪,他花了比正常多了一倍的時間回到辦公室。推開門時,還能從窗邊看到自己半身像煙花的一部分——那個豎起的大拇指,菲利克斯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很閒啊,作業都做完了?”他把暈頭轉向的兩人從口袋裡抓起來,塞進兩個空墨水瓶裡。
“做完了。”其中一個暈乎乎地說。
“很好。”菲利克斯不懷好意地說,“聽說你們的俱樂部辦得不錯,有很多人加入?”
剛把自己的屁股從墨水瓶裡拔出來的弗雷德還沒意識到危險臨近,慢吞吞地說:“是啊,成果斐然。”喬治使勁兒推了他一把,他又坐了回去。
“哎喲——”弗雷德揮舞着手臂。
“‘誓死守衛校規’?聽起來不錯,但你們得起帶頭作用。”菲利克斯含糊地說,轉身離開。
“教授要怎麼做?”喬治不安地問。
“誰知道?你不覺得今天的演出很成功嗎?包括現在,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弗雷德高興地說。
瓦倫從另一邊跳到桌上,看着他們一陣搖頭。
“我怎麼覺得瓦倫在可憐我們?”喬治說。
“砰,砰。”
兩支比他們眼下還高的羽毛筆砸在桌上,喬治嚇了一跳,一擡頭看到十幾張被子似的羊皮紙飛過來,他們趕緊跳開。
“罰你們抄校規。”菲利克斯遙遠的聲音說:“不抄完不許變回來。”
事實證明,他想差了。這對雙胞胎的想法完全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們第一反應不是沮喪,而是興奮地對視,“早就想這麼做了!”
“就這麼說定了,教授!”
看他們的表情,似乎不是懲罰,而是某種優待。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興致勃勃地在羊皮紙上跋涉,邊寫邊互相評價對方的‘作品’。
“你的‘W’寫得太難看了。”
“爲什麼不看看字母‘O’呢?多麼標準,你的字母似乎營養不良——”
“胡說!”
菲利克斯伸出手指朝他們附近釋放了一個悄聲咒,辦公室裡終於安靜下來——如果不管外面學生興奮的叫喊聲和煙花燃燒的“嗖嗖”聲的話。
他最終還是沒有用魔法抹掉頭頂的煙花。
……
不去理會邊玩邊抄寫句子的雙胞胎,菲利克斯坐在沙發的扶手椅上,手裡捻着一縷漆黑的魔力,仔細端詳着。
單單是這縷魔力本身,就散發着濃濃的不詳氣息。
這是他從盧修斯的黑魔標記裡提取出來的、屬於伏地魔的魔力。
菲利克斯越是研究,就越是覺得這道魔力太過極端了。他甚至懷疑伏地魔是否還能使用那些積極、正向的咒語。但一想到自己最近對守護神咒的研究,他就不是那麼確定了。
正思索間,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菲利克斯揮揮手,門自動開了,哈利、羅恩、赫敏衝了進來。他不算意外,可能是爲雙胞胎求情吧。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們身後竟然還站着德拉科。
等他也進來後,菲利克斯剛想開口,第五個人走了進來,是表情有些茫然的盧娜,她似乎迷路了,看到哈利他們後臨時起意跟過來的。之後是金妮、納威,接着達芙妮和阿斯托利亞姐妹也擠進辦公室,她們後面是塞德里克和秋·張。
菲利克斯完全摸不着頭腦,這些人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剛剛進來的人也有些傻眼,他們瞠目結舌地看着在辦公桌一疊羊皮紙上扭打在一起的雙胞胎。因爲悄聲咒的緣故,他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