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學過一系列相關旳概念,魔文符號,魔文迴路,魔文序列——”菲利克斯一邊說,一邊讓他提到的概念顯化出來。
單個的火焰魔文,在跳動的金紅色字塊和一團火焰之間轉化;
剛剛展示過的、能減輕重量的魔文迴路,它們像綴在一起的風鈴,隨風輕輕搖曳;
以及最後出現的金色的空心球形結構,球體表面鏤空雕刻有大量魔文符號,結構精巧,就像是一副立體拼圖,又或者它們本來就是一個整體。哈利突然聯想到了赫敏的貓克魯克山玩弄毛線球的場景。
“——有誰能站在更高的層面爲我們概述它們之間的差別嗎?”
這個問題顯然有些難,就連赫敏也咬着嘴脣,苦苦思索答案,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把手舉起來。
“沒有人?”菲利克斯環顧了一圈教室,“給大家幾分鐘時間思考。”
學生趁着這個時候略微活動了一下。哈利把身體貼在椅背上,盯着金燦燦的魔文球,腦子裡想的卻是它突然發揮作用,把教室裡的學生一個個吸進去……就在幾年前,上百個攝魂怪在他眼前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地被吸進一個飛速旋轉的小球裡,接着一隻手掌“蓬”地一下燃燒起火焰……
哈利的意識瞬間清醒了。
“時間到。”菲利克斯說,望着底下的學生,這些人目光頻頻躲閃,這時,赫敏猶猶豫豫地舉出手。“很好——格蘭傑小姐?”其他學生鬆了一口氣, 彷彿重新活過來了。
赫敏站了起來。
“我想應該是‘完整性’?”她罕見地用不確定的口吻答道。
“展開來說。”菲利克斯鼓勵地說, 那雙藍眼睛眨了眨,一直凝視教授臉的赫敏意識到自己蒙對了,她把有些模糊的想法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用很慢的語速說道。
“如果把古代魔法和現代咒語體系比較, 那麼一個完整的魔文序列和一條咒語在地位上應該是相同的, 它們是完整的魔法。例如照明術和‘熒光閃爍’。”赫敏一邊一思考一邊往下說,“儘管這兩者在難度上截然不同。”
“如果上面的說法成立, 那魔文序列之下的魔法結構就像是殘缺的咒語, 無法獨立存在。事實也是如此,根據過往學到的知識, 魔文迴路必須雕刻在有形的載體上才能存在, 一般還要藉助工具刻刀和慄木片……而單個的魔文符號表現得更爲明顯。”
“單個魔文,迴路,序列……這是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 直到擁有魔文之書——”
赫敏頓了頓,止住話頭。
她突然想明白一個問題——爲什麼古代魔法在古代沒有推廣開?最後會被取代?除了現代魔法體系本身的優點,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是,那時候少有針對前兩者(即單個魔文和魔文迴路)的研究,所有小巫師一上手就要從危險的古代魔法開始學起。有可能,他們人生中面臨的第一個挑戰就是在沒有任何基礎的情況下,去掌握完整的魔文序列。
而教授的做法, 其實是把整個體系的學習門檻給拉低了。
“不錯,格蘭芬多加二十分。”菲利克斯輕快地說,“現在你們已經知道了第一條魔文法則:完整性法則。你們爲什麼不記下來?”
學生們低頭記着筆記,菲利克斯在學生之間踱步。
“我補充一點,現代咒語體系、非洲遺留的手勢和儀式施法體系, 以及魔文施法體系,本質上都是對魔力的靈活運用。”菲利克斯讓指尖輪流出現具體的魔法意象,譬如一簇火焰, 一條水流, 一團柔和的光。
“而區別在於——”
“古代魔法是以單個的魔法字塊作爲最小的施法單位,它就像是現代咒語的一個音節, 或是非洲舊魔法體系下的一個舞步, 只不過把調動和組合魔力的過程放在了外面, 我們因此能直觀地感覺到……我們曾把單個的魔文符號看作是一個簡單咒語,這種說法倒也差強人意,因爲顯化魔文的過程同樣伴隨有魔力和意志的參與。”
“只不過單個的魔文符號功能有限。”
底下的學生們興奮地交換眼神, 如果說最近哪節課最有意思, 自然要數海普教授向他們介紹非洲古老魔法的那部分了——讓平素不苟言笑的教授大開大合地揮動手臂,左右跳動,實在是值得紀念的一幕。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向嚴肅莊重的麥格教授散開頭髮,跳起了激烈的桑巴舞。
“我來做個示範。”
空氣中出現上百個五顏六色的古代魔文,它們在空氣中飛舞着兩兩咬合,最後變成十幾條長短不一的魔文迴路。
“眼熟嗎?”菲利克斯略顯期待地問。
“魔法傀儡。”納威小聲說。
“不錯,”菲利克斯笑了笑,“這些是魔法傀儡上用到的魔文迴路,過去我們使用鍊金材料作爲載體,但其實……”菲利克斯拿出一個小瓶子,從裡面涌出暗金色的煙霧,這些煙霧聚在一起,漸漸凝固成人類的形狀。
半空中浮浮沉沉的魔文迴路旋轉着出現在煙霧人的手臂、關節、大腿、小腿和軀幹處。接着,煙霧人的手臂突然亮起了一條線。
一團火焰呼嘯飛過學生的頭頂,在撞到牆壁前的最後一秒消失。
“變形煙霧,”菲利克斯晃了晃手裡的空瓶子,“你們學長塞德里克·迪戈裡寄給我的,我猜他是想打廣告,但不好意思直說,他也給麥格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寄了一份……不管怎麼樣,這東西蠻實用的。”
在衆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菲利克斯再次揮手。變形煙霧從人形變成一隻約莫三英尺長的金鷹,它繞着教室飛翔,從爪子裡丟下一團團火焰。學生們尖叫着躲閃,不過這些火焰還沒落下就被海普教授給收走了。
當課堂結束時,底下的學生像是剛剛打完仗。
“今天的作業……你們聽到了不少新鮮的概念,想必會有所觸動,把這些想法記錄下來, 哪怕只是隻言片語。盡情發揮想象力吧!魔法就指着這玩意兒呢。”
下課後,哈利、羅恩和赫敏磨磨蹭蹭留下來。
菲利克斯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問道:“你們想打聽什麼?”
羅恩和赫敏瞥向哈利,哈利支吾着把自己在帕笛芙夫人茶館看到的東西說出來, 重點描述了跟達芙妮說話的那個老婦人的外貌和裝扮,然後三個人就看到海普教授陷入沉默。
哈利心裡惴惴不安,他想讓教授意識到那個女人有問題,但又不想牽扯上巴沙特教授。
“教授,你說她會不會是——”
“你想說格林格拉斯小姐被迷惑了?”菲利克斯笑着問:“確實有這種可能,我要去校醫院看看,不如……一起?”
“好啊。”哈利立刻說。
校醫院裡,達芙妮歡快地吃着蘋果,一邊估摸着時間。這時候她聽到了腳步聲,她趕忙躺下,把被子往頭上一蓋,雙眼緊閉。做完這一切,她才發現一絲不對,人數太多了!
就算龐弗雷夫人跟她妹妹一起過來,也不可能有這麼凌亂的腳步聲。難道還有其他人來看望她?
門被推開一條縫。她豎起耳朵,赫然發現其中一個是海普教授。
“她的狀態怎麼樣?”菲利克斯向龐弗雷夫人問道。
“還需要待上兩天,現在出院有可能迷路找不到自己宿舍……沒見過這麼粗心大意的,哦,還要算上你,格蘭傑小姐,是不是?我記得你二年級的時候——”
“龐弗雷夫人!”赫敏尖叫道。
二年級?藏在被子裡的達芙妮心裡重複,接着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毛茸茸的貓頭。
“噗嗤!”她樂不可支。
病房裡突然安靜了一瞬。
達芙妮硬着頭皮躺在病牀上,完全不敢睜開眼睛,但她的臉變得火燒火燎的,似乎能滴下血來。她覺得自己一定被發現裝睡了,她恨不得真的暈過去。不過好在沒多久,對話又開始了。
“咳,我聽說是誤服了壞血草?”海普教授聲音有些不正常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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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聽說是爲了泡水喝,她還以爲是香芹粉末……這兩樣東西挺容易分辨的,我猜她的草藥學一定很差。”龐弗雷夫人的聲音靠近了,接着牀頭傳來藥水注入杯子的聲音。
“有沒有可能是其它原因,比如中了混淆咒?”
混淆咒?被子裡的達芙妮一愣,自己中了混淆咒?
“菲利克斯,這可不是開玩笑!一般的混淆咒可沒有這個症狀……”龐弗雷夫人不安地說,連藥水溢出來都沒發現,“她妹妹在她口袋裡翻到了一包壞血草的種子,她自己也……哦,天哪,我最好再檢查一下。”
“快醒醒,小姑娘。”
達芙妮裝模作樣地伸了一個懶腰,她睜開眼,表情茫然地問:“怎麼了?”接着被嚇了一跳,病牀被圍了一圈,哈利、羅恩和赫敏直勾勾盯着她,其中赫敏環着雙臂,表情似笑非笑,海普教授則獨自坐在一邊,正低着頭把玩手指甲。
“你的臉很紅呀,是做噩夢了嗎?”赫敏明知故問。
達芙妮氣呼呼地不說話,搶過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哎,別。”龐弗雷夫人叫道——結果被嗆了一下。她的臉更紅了。
“格林格拉斯小姐,波特同學告訴我一些事情,我心裡有些疑問。”菲利克斯說,“那天在帕笛芙夫人茶館裡,和你見面的人……你還有印象嗎?”
“她是我的姨媽!”達芙妮脫口而出。
“再仔細想想,她的長相、年紀,和你哪個姨媽能對得上?”
“莪……”達芙妮突然表情痛苦起來,揉着額頭,“我記得……”
菲利克斯翹起一根手指,輕聲念道:“咒術消除。”達芙妮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身體一抖,接着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圍。
“現在還記得那個姨媽嗎?”
“什麼姨媽?我根本就沒有姨媽!哦,天哪,那個可惡的老女人!”達芙妮尖叫起來。“你還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嗎?”菲利克斯問。
“那天……我和阿斯托利亞去霍格莫德村,她非要嚷嚷去韋斯萊魔法把戲坊進貨,我不同意,她就丟下我跑了!我當時很生氣,然後……然後我感覺身後有人拍了我一下,就是那個女人!”她突然怒氣衝衝地說:“我轉過身——那個女人說是我的姨媽,我完全沒懷疑,跟着她進了茶館,她託我帶一樣東西——”
菲利克斯站了起來。
“已經很明顯了,隨着伏地魔倒臺,學校裡的安全措施也下降了,畢竟不能一直緊繃着。格林格拉斯小姐,建議你和鄧布利多校長聊聊,他會做出安排的,杜絕此類事情發生。今天的作業你可以延後交上來。”
哈利追了上來。
“教授,”他氣喘吁吁地說:“那個女人明顯不懷好意。”
菲利克斯沒有說話,要解釋清楚‘尼科爾·諾爾’的來歷,勢必牽扯到格林德沃,而他的身份是保密的。
“你覺得巴沙特教授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哈利疑惑地重複一遍,訕訕地說:“他挺好的。”心裡猜測,教授是不是懷疑這件事和巴沙特教授有關,哈利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巴沙特教授似乎沒打算隱瞞,畢竟他連聖徒的秘密都告訴自己了……
“哪怕他關了你禁閉?”
“什麼——呃,是啊,其實也不算禁閉,我們就是聊了聊我最近寫的論文和魔法。”哈利說。
“論文和魔法。”菲利克斯笑了笑,轉身離開了,留下發呆的哈利。
據菲利克斯所知,格林德沃教完今年的課程後會被送回到紐蒙迦德堡繼續服刑,老頭兒就不像是白白打工的人,他肯定有自己的目的。現在想來,他似乎希望哈利能繼承自己的一部分思想。
只是不清楚,他是隻挑中了哈利,還是有更多的人選。
當晚上熄燈之後,菲利克斯在辦公桌後翻看珀西的來信,珀西在信中用興奮的語氣寫着,在他的極力斡旋下,已經有七個魔法部同意少量引進專屬魔杖,但仍有不少國家心存疑慮,擔心啞炮掌握施法力量後會對本國社會造成衝擊。在信的最後,珀西表示自己會“再接再厲。”
菲利克斯放下信,盯着天花板發呆,他知道的消息更全面。
準確地說,應該是‘明面上’只有七個魔法部同意引進專屬魔杖,但暗中未來世界公司接到了大量的國際訂單。按照萊姆斯的分析,就是那些官老爺們“還沒想好要不要接納啞炮羣體,但不妨礙他們暗中儲備一批作爲備用。”
當掛鐘的時針指向十二點時,菲利克斯打了個哈欠。在他的大辦公桌上還有一套袖珍辦公桌,瓦倫坐在和菲利克斯同款的椅子上,也跟着打了個哈欠。
瓦倫揉揉眼睛,從一本名爲《平安小豬》的童話書上擡起頭。
這時,在菲利克斯的左側抽屜裡傳來清脆的鳥鳴,他拉開抽屜,一隻翠綠色的小鳥叼着一疊厚厚的羊皮紙地圖跳出來,菲利克斯攤開地圖,凝視着上面活動的墨點兒。
“今晚真夠熱鬧的。”菲利克斯笑着對湊過來的瓦倫說:“哈利、羅恩、赫敏、盧娜、金妮……他們是怎麼聚到一起的?咦,這邊還有一個,萊昂哈德·巴沙特。我有點明白鄧布利多爲什麼要走一份活點地圖了,除了監視作用,他應該更不希望地圖上出現‘格林德沃’這個名字,那樣提示就太明顯了……”
“瓦倫,你說我們到哪邊湊熱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