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者抓住了嗎?有沒有人員傷亡?”布巴吉急切地追問,她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從一開始就被保護了起來。
“有了一些眉目,”菲利克斯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布巴吉教授,我可能需要暫時離開……”
下一秒,他的身影直接扭曲消失,出現在布斯雷斯酒店外的一片樹林中。
“足跡顯現。”
菲利克斯輕巧地揮動魔杖,從杖尖瀰漫出大股大股的金色霧氣,地面上出現了凌亂的金色足跡,斜斜指向其中一個方向。
儘管金霧籠罩的範圍不大,但也足夠指明方向。
除此之外——
菲利克斯取出幾根棕色的頭髮,頭髮的來源是被他掀開面具的大男孩。
他輕聲呢喃着:“顯露你的蹤跡,頭髮的主人。”
隨後菲利克斯將指尖的一根頭髮碾碎成金色的光,光芒融入金霧,一個慌慌張張的男孩幻象出現了。
他看到了一段簡短的畫面:
“等等我,尤瑞亞!”男孩喊着。
“戴上你的面具,拜爾斯!”一個嚴厲的聲音對男孩說。
隨後幻影消失了,菲利克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拜爾斯……就是那個男孩的名字嗎,尤瑞亞又是誰?看背影有些像那個組織撤退的學生領袖。”
菲利克斯迅速追了上去,他差不多已經理出了整個事件的頭緒——
第一次襲擊現場爲什麼遺留一枚伊法魔尼徽章?真的是黑市情報商人阿拉丁口中的威脅?
美國立法會的主管西萊斯特爲什麼多次要求增派人手協助防禦?
以及爲什麼襲擊者中有強有弱,甚至還有未成年的孩子?
這些他通通都有了一個解釋。
這一切的根源出自美國魔法國會畸形的法律體系——爲了防止魔法界的暴露,他們制定了極爲苛刻的法律條文。最初的拉帕波特法律嚴厲禁止一切形式的接觸,包括交友、通婚,甚至需要向最親近的人隱瞞巫師身份。
到1965年這條法律被正式廢除,但形式大於意義,很多屬於拉帕波特的條款被其他關於法律吸收。
這令大批的麻雞家庭出身的巫師,和第一代混血巫師感到失望,認爲魔法國會欺騙了他們。
發展到現在,終於催生出了一個反抗組織——革新會。
革新會是一個處事相對溫和的秘密組織,但它的成員強烈反對美國魔法國會爲了隱藏魔法界,而嚴密甄別巫師身邊的朋友、親人的做法。
……
在菲利克斯的猜測中,伊法魔尼魔法學校怕是已經成了革新會的大本營,源源不斷地輸送着新鮮血液。而革新會發展了幾年?又有多少成員悄悄佔據了各行各業?
比如,美國魔法國會裡有沒有革新會的成員?這是個很有趣的問題。
這也是爲什麼菲利克斯會對立法會的頭頭西萊斯特說,你們是在打一場註定失敗的戰爭。
一個代表現在,一個代表未來,這要怎麼贏?
菲利克斯還在思索着自己要扮演一個什麼角色,他沒有領導草創的革新會反攻美國魔法國會的想法,儘管他可能努力幾年,就會將自己的權勢擴散到整個魔法界。
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шωш★t t k a n★C〇 轉過一個山坳,菲利克斯聽到了激烈的爭論聲,他悄無聲息地爲自己施加了幻身咒,踱步融入人羣中。
眼前只有十幾個黑袍巫師,這讓他有些詫異,是分批隱藏了嗎?
他們還設置了不止一個藏匿點?
菲利克斯更加確信革新會不只是伊法魔尼學生自娛自樂的產物,至少有類似傲羅的成年巫師參與其中。
……
“還沒有結束!”
“貝思妮留在了現場,尤瑞亞,你和她關係最好,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那個被菲利克斯掀開面具的矮個子男生、拜爾斯說。
菲利克斯距離他不到一米,自己就是利用他的頭髮才找到這羣襲擊者的。菲利克斯仔細打量着拜爾斯年輕的臉,他臉上血跡斑斑,棕色的頭髮被染得血紅。
學生領袖尤瑞亞環顧士氣低落的同伴,艱難地開口說:“我們不能回去。那個人,那位先生……他太強了,我們沒有半點機會,你姐姐……”他說不下去了,神色的眼眸滿是悲傷。
菲利克斯默默聽着,所以那個被黑魔法重傷的女孩——貝思妮,和拜爾斯是姐弟關係?
呃……先是掀開了他的面具,讓他徹底暴露,隨後又治好了他重傷的姐姐貝思妮。
菲利克斯都不知道該怎麼理清兩人的關係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紛紛勸慰着這個大男孩。
“拜爾斯,尤瑞亞也很爲難,要不是那位先生最後沒有動手——”
“我們一個也跑不掉。”一人接話道。
“這個時候法國魔法部的傲羅肯定也到了。”一個學生煩躁地掀開了面具,露出一張圓圓的臉。
“能聯繫上丹尼爾大哥嗎?他肯定知道消息。”有人提議。
尤瑞亞搖搖頭,“他的溝通受限,行動前,我也只是告訴他發動時間和藏匿點。”
菲利克斯敏銳地注意到了“丹尼爾”這個新出現的名字,結合他們之間的對話,可以猜測,這個丹尼爾很可能是美國魔法國會的官員,而且極有可能是一名傲羅。
但是,他聽馬克斯韋爾提到曾明確拒絕了美國傲羅的入境申請,所以那個丹尼爾是偷渡來的法國嗎?
拜爾斯擦了擦淺紅色的淚水,嘴脣顫抖着說:“姐姐她、她還受了重傷。他們會給她治療嗎,尤瑞亞?我很擔心她,我連她是不是還活着都不知道……”
其他人也掀開面具,露出一張張滿是愁緒的臉。
尤瑞亞咬着牙說:“都是我的錯——”
正在這時,一個陌生聲音突然出現:“尤瑞亞,你們這次行動太魯莽了!”
這些人紛紛回頭,臉上流露出驚喜的表情,“丹尼爾大哥!”
兩位成年巫師出現在山坳,他們一個有着火紅色長髮,體型修長,一個有着深褐色短髮,身材結實矮壯。
衆人把這兩個巫師圍在中間問東問西。
“丹尼爾大哥,你知道貝思妮怎麼樣了嗎?她是我姐姐,我非常擔心她的安全!”拜爾斯說。
“是啊,她有沒有獲得治療?”
有着一頭火紅色長髮的丹尼爾聞言,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還不清楚具體情況,按照約定,我們裝作被你們引開了,還向其他人傳遞了錯誤情報,根本沒去布斯雷斯酒店。”
“不過貝思妮……只要還活着,就不會有事。西萊斯特承受不了這個代價!”
拜爾斯略微放下心,他旋即想到了什麼,“那你們現在能去探聽下我姐姐的消息嗎?名義上,你們是西萊斯特的護衛?”
美國傲羅丹尼爾露出歉意的表情:“拜爾斯,我們整個小隊都是偷渡過來的,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法國魔法部面前。”
“都怪你們小隊的純血傲羅,就是他抓了馬特!”
“胡鬧!”丹尼爾訓斥道:“馬特都有膽子襲擊魔法國會高官,還怪被人抓?”
衆人低下頭緘默不語。
菲利克斯心中一動,馬特?就是那個西萊斯特口中被抓的革新會成員?自己確實聽到這些人在撤退時,曾說過“人救出來了,可以撤了。”
原來是這位傲羅提供的信息,難怪可以迅速確認馬特被關押的位置。
另一邊,作爲成年人的丹尼爾語氣緩和了些,他看向尤瑞亞,“之前情況緊急,溝通也不順暢,我沒來得及細問。你們怎麼會搞出這麼大陣仗,我不記得有傳遞信息給你們。是革新會裡其他人的情報?福瑞?赫爾曼?凱莉?”
其他人看向作爲學生領袖的尤瑞亞,這次行動就是他發起的。
“是《紐約幽靈報》,丹尼爾。”尤瑞亞赧然地說:“馬特從上面看到了西萊斯特要參加法國巴黎的一場會議,他和我私下聯繫了幾個人,都是畢業生,我們自認爲實力足夠,所以誰也沒告訴……”
“我們準備把她綁走,從她口中獲得犯罪的證據和一些國會高層的情報。”
丹尼爾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他。
尤瑞亞坦然道:“一開始非常順利,我們找到了合適的機會發動突襲,西萊斯特和她的跟班完全不是對手,更不用說那幾個麻瓜研究專家了,但後來突然出現了兩個國會傲羅,他們很強,我們一路撤退,但他們緊追不捨,馬特爲了給我們爭取逃走的時間被抓……”
身爲傲羅的丹尼爾補充着他所知道的信息:“那是西萊斯特的隱藏力量,法國魔法部只批准了她和塞西爾兩個人進來,不允許國會的傲羅入境,於是她只能挑了她最信任的兩個人偷渡法國,暗中來保護她。”
“難怪他們的出手十分隱蔽,還刻意避開了法國傲羅!”尤瑞亞恍然大悟。
“丹尼爾大哥,你當時不在嗎?”一個短髮女生問道。
丹尼爾沒好氣道:“我要是在,就不會有這些事發生了!”
他冷靜下來說:“我們重新捋一捋。你和馬特從報紙上獲得情報,私下組織了第一次行動,結果被西萊斯特的隱藏力量擊敗,馬特失手被擒。隨後,爲了營救他,你召集了更多的人手,醞釀了這次行動。”
尤瑞亞點點頭,作爲革新會的學生領袖,他有這個權利——當然,僅限於伊法魔尼的學生。
這也是爲什麼,菲利克斯覺得這批襲擊者普遍不強的原因。
因爲他們都是尤瑞亞的同學。
丹尼爾繼續分析:“這是你們的視角,接下來我說說西萊斯特和我,是如何看待這次行動的,也算給你們一個警告:要知道,在這個過程中,你們犯了太多的錯誤!”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而暗中的菲利克斯微微勾了勾嘴角,果然,革新會內部有‘經驗分享’的做法,這使得他們更具有凝聚力,而且發展下去,未必不會成爲新的力量,從而左右整個美國魔法界。
丹尼爾開始以西萊斯特的視角講述整個事件的經過,這讓略顯稚嫩的伊法魔尼學生感到十分新奇。
“因爲我和一些人的存在,她的前兩次誘捕計劃都失敗了——”
“多虧了丹尼爾大哥的情報!”一個雀斑女孩雀躍地說。
“我們都是革新會的一員。”丹尼爾沒有接受誇獎:“這次會議……我不確定她是否把它作爲陷阱,畢竟太冒險了,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國際糾紛,當然也可能是被逼急了!但她肯定有所防備,於是命令她最信任的兩個傲羅偷渡法國,隱藏在暗處。”
“你們的第一次行動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失敗的!”
“而我,還有革新會的其他人,對此一無所知。”
“之後,西萊斯特因爲抓到馬特,有了拿到名單的機會,也想到了你們可能會展開營救,所以聯繫國會增派人手,我們就是第二批。”
丹尼爾指了指旁邊的矮壯巫師,他憨厚地撓撓頭,沒有說話。
“西萊斯特的藉口是防備格林德沃的崇拜者,但我從純血隊友那裡打探到了一些內幕,猜測可能是你們的手筆。”
“至此,我們兩人作爲繼西萊斯特、你們和法國魔法部之外,另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
其他人聽得十分入神,尤瑞亞只知道馬特被抓,召集衆人營救,可不知道里面這麼多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