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當初即使是在戰場上,赫連銘勳都在擔心着自己,而穆子羽也是受赫連銘勳之託回來找自己的。而現在自己又悄悄的離開,真不知道赫連銘勳又會如何大費周章的來找自己了。
葉冉冉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他們一直走過來的這條路。只不過現在夜色深沉,天上的月亮也被雲彩遮住了大半,除了腳下的土路之外,再遠一點就完全是一片黑暗。
既然來路渺渺,又何必回頭呢?葉冉冉這樣的勸着自己,這纔對祁夜道:“那就辛苦你了,祁夜婆婆。”說完,就趴在了祁夜的背上,由着他將自己背起來,朝前面的村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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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們來的還早,這個村子裡還有幾乎人家是亮着燈的。葉冉冉從祁夜的背上下來,朝着一戶看起來很破舊的小院走去。她想好了,若是找一間富戶,對方未必肯收留自己。
相比之下,反而是窮人更樂於助人。就算是沒有人願意收留他們,他們還可以多給一些銀子,讓對方哪怕給他們一間小屋休息一晚上也好。
這個小院只有一圈不高的籬笆牆,而且現在是秋季,籬笆上的綠色藤蔓大部分都枯黃了,在夜風中一吹髮出不同於綠葉的那種脆響,顯得有些暗澀。
葉冉冉來到門口,卻不知道如何下手敲門了。因爲院門只是一個竹籬笆多了一個缺口,擋着一塊木板而已。葉冉冉索性就開口叫道:“請問,我想投宿,能否行個方便?”
葉冉冉叫了第一聲,門就開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頭探頭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又對着屋裡喊了一聲:“老婆子,是兩個姑娘和一位大姐。”
聽到對方的這個稱呼,祁夜的臉就是一抽。他現在扮成的老嫗有多老呢,竟然叫一個五十來歲的人叫自己做大姐。
而那老頭口中的“老婆子”也聞聲走了出來,推開門來到院門口,看了葉冉冉他們三人一眼,問道:“你們是路過的?”
“阿婆,阿叔,我們是想要到京城去,聽說還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了,就打算在這裡歇息一晚上,明天早早上路,晌午就能到了。能不能讓我們借個宿啊。”葉冉冉留了個心眼,沒有說他們是從京城來的,反而說是要去京城的。
這樣就算是有赫連銘勳派來的人找到了這裡,問到這一戶的時候,這家的人也只能說只有往京城去的,沒見從京城出來的。
祁夜和小瞳顯然也對葉冉冉的機智很讚賞,對視了一眼,一起點頭。
“哦,那確實還要走一大段路呢。進來吧,出門在外都該行個方便,借宿一晚不是什麼難事。”
說完,那老頭過來給他們三人打開了那扇木板門,將三人讓了進來。
這家農戶果然很窮,只有兩間小屋,而且都十分的破舊。屋裡連像樣的傢俱都沒有,但是卻收拾的很是整齊、乾淨。
這家的老婆子道:“我就一個閨女,早些年嫁到隔壁村子去了。現在外孫都好幾個了,閨女也不常回來。家裡就我們兩個人,也實在是孤單。你們到這裡來也別客氣,隔壁就一個小間兒,你們湊合的住一晚上吧。”
說完,老婆子又看了一眼祁夜,問道:“老姐姐,多大歲數了?看你走路還真是硬朗呀。這兩個是你閨女嗎?”
祁夜這一路走來也沒有和人搭過話,一直都是葉冉冉在上前問路的。如今這老婆子突然問自己,他想張口,卻又怕自己裝不像老婦人的聲音。只得作勢咳嗽了兩聲,偷偷的去看葉冉冉。
葉冉冉也知道祁夜不能開口,會露餡的。趕緊道:“她不是我們的娘,是我孃的一個表姐。她一輩子沒有嫁人,脾氣怪的很。前幾天突然就得了怪病,嗓子疼,咳嗽了好幾天就突然啞了。我們這次到京城就是去給她瞧病的。”
“呀,我說怎麼你們兩個丫頭這麼水靈,和這位老姐姐也不太像呢。怎麼還能啞呢?還有哪裡不舒服啊?這病……會不會傳染?”那老婆子說來說去,朝着祁夜猛瞧,竟然好像怕他帶着什麼傳染病似的。
葉冉冉忙道:“不傳染,不然我們兩個怎麼會跟着她在一起呢。要是傳染病,村裡的大夫也不能將她放出來走啊。何況帶着傳染病進了京城,那還不得被官府抓起來?”
葉冉冉知道,古代有一條很嚴格的規矩,就是有傳染病的在痊癒之前不能離開自己所在的村子。更不能到京城這樣的大城市去。或許這就是古代的一種防範疫病傳播的一種有效措施。
試想一下,古代並沒有現代這麼發達的醫學,也不具備先進而快捷的隔離、搶救措施。如果一旦發生瘟疫這樣的事情,那後果就是不堪設想的。而對瘟疫的唯一有效控制途徑,就是隔離。
所以古人就想到了這樣的辦法,同時還寫進了立法裡。看來,古人的這個優點倒是值得提倡的。
見那位老婆婆似乎還有些遲疑,葉冉冉連忙摸出一塊碎銀子遞了過去,“阿婆,我們也走了一天的路了,明天一早還要往京城趕呢。您就行個方便吧。我們只要一間小屋,一頓便飯就成了。而且我現在口渴的要命,能不能先給我點水喝?”
葉冉冉也確實帶着濃濃的倦意和疲憊,一看就是趕了長路的辛苦模樣。那老婆子也不是狠心的人,何況銀子也塞到她的手裡了,也就沒有再多問。只叫那老頭兒道:“你先領着她們到隔壁屋裡去歇着吧。我去做點飯過來。”
葉冉冉這才鬆了口氣,和小瞳連聲的道謝。然後就“扶”着祁夜,跟着那老頭往另一間屋子去了。
隔壁這間小屋也十分的簡陋,但好在很是乾淨。雖然只有一張板牀,不過看起來比較寬敞,起碼能算是個雙人牀。
那老頭指着屋裡靠牆角的一個破舊櫃子道:“被褥在這裡面,都是乾淨的,就是薄了點,你們晚上、將就一下吧。好在現在還不算冷。”
葉冉冉又少不了一番謝,那老頭就出去了。片刻之後又來敲門,送了一壺白開水和幾隻水杯過來,還告訴葉冉冉她們:“飯馬上就好了,先喝點水。”
小瞳去接過來,先是用水洗出三個杯子,然後先自己倒上一杯水,慢慢的抿了一小口喝。然後才朝着葉冉冉點頭。
葉冉冉知道小瞳是在給她試毒,心裡說不出是感激還是心疼。嘆了口氣道:“以後不用這樣了,我們現在就是在一個普通的農家裡,不會有事的。若是一直這樣小心翼翼,反而容易被有心人看出破綻來。”
祁夜也隨着點頭,低聲道:“嗯,我已經留意看過,這兩個老人的手上都是老繭,指甲裡也是煤灰,應該是平日裡就做慣了粗活的。二人的呼吸也極爲沉重,根本就不是會內功的人呼吸吐納的方式。所以以後還是先觀察,不要輕易就懷疑。”
小瞳點點頭,也明白自己是太過小心了。而且試毒這樣的事情,一般人是想不到的,也是不可能去做的。所以只要是江湖中人,或是稍微有些心思的人留意一下,就會發現葉冉冉的身份特殊,所以以後這樣的事情確實應該避免。
剛剛說完話,門口就傳來腳步聲。祁夜怕露出破綻,所以進屋之後就做到了牀腳,那邊燭火併不明顯,自然也看不清他的模樣。因爲祁夜知道,就算是再高明的易容術,也經不起反覆而仔細的研究。看得多了,總是會找到破綻的。
何況他現在就是用一些豬板油和糯米糰子喬裝改扮的,就算這鄉村老頭、老太看得多了,也容易找到一些不對勁兒的地方。所以能避開自然還是避開的好。
那老婆婆手腳倒是麻利,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烙了幾張大餅,還炒了一盤雞蛋和一盤土豆絲。都不是多麼矜貴的菜式,但看看這家的簡樸,就知道這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有心思的飯菜了。
葉冉冉覺得心裡挺感動的,素不相識能夠熱心留宿,還能夠這樣費心的準備一些吃食,根本就不是一塊銀子的關係。而是這家人的本質就善良、淳樸。
想到這裡,葉冉冉又摸出一塊銀子,塞到了那老婆婆的手裡道:“阿婆,明天一早還麻煩你給我們準備點烙餅、饅頭,我們帶着路上吃。”
那老婆婆忙推拒回來道:“一頓粗茶淡飯,我們窮人家也準備不出什麼東西來了,你們將就吃點吧,別嫌棄就行。明天上路的乾糧你們不說我也會給你們準備下來的,不過剛纔姑娘給的銀子已經不少了,這個可不能再要了。”
葉冉冉自然不肯收回來,誠心的道:“這銀子你一定要收下,就算是我給阿婆家裡添置一牀棉被吧。冬天馬上到了呢。”
聽葉冉冉這樣說,那阿婆才勉強將銀子收下了。但臉上很是過意不去,出門的時候還唸叨着:“我家地窖裡還藏着兩塊臘肉,明天也給你們帶着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