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的到來比小瞳預計的要慢上很多。而且聽到祁夜說起他們回來晚了的理由,讓小瞳有一種要吐血的衝動。對,吐血沒錯,這個詞還是葉冉冉灌輸給她的,現在發現不只是收了內傷會有吐血的感覺,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會讓小瞳有吐血的感覺。
祁夜說,他們回來晚了,是因爲宋青完全認不出他了!這叫什麼理由呢?難道一個大夫、一個御醫是需要看人才看病的?至於能不能認出祁夜還是狼牙,和給葉冉冉看病有什麼關係嗎?
但是祁夜更進一步的解釋,小瞳纔算是明白過來,原來祁夜所謂的認不出是指出乎宋青的意料之外。也就是說,宋青完全沒有想到,對於赫連銘勳如此忠心的一個影衛,如今會穿着一身的便裝到來。
所以宋青根本就不會介意病人什麼樣的狀態,要死還是要活,只是很八卦的想要把祁夜突然改變的原因弄清楚,以及祁夜目前的感受和狀態。
當然,祁夜是沒有心思說這些的,但宋青不依不饒的威脅他說:“你現在叫祁夜是吧?既然你已經不是狼牙了,那麼我根本就和你不認識,所以也不會聽你的,去給什麼人看病就是了。除非你滿足我的所有好奇心,並且告訴我一切我想要知道的細節。那麼,那個現在生病的人就算是要死了,我都有把握把她救活。”
最後,祁夜很無奈的,又長話短說把事情說了一遍。其中包括現在他已經被王爺指示,做了葉冉冉的影衛這件事情。
然後宋青才慢條斯理的,很不在意的問了一句:“那麼你現在是爲了葉冉冉來找我?她怎麼了?”
“病了,發高燒。而且昨天晚上還是好好的,今天一早沒有起來,直睡到這個時候。我和小瞳進去的時候就發現她已經燒到昏迷的狀態了。”
宋青的眼睛頓時瞪的老大,吼了一聲:“你怎麼不早說?我怎麼能想到又是葉冉冉病了。快走、快走。”
“我怎麼沒有早說?我說了是來請你去恭親王府看病人的。是你非要刨根問底的弄清楚我現在爲什麼要穿便裝,然後還要知道我現在究竟在做什麼?”祁夜狠狠的咬牙,覺得宋青這人確實怪的讓人無法理解。
“你還羅嗦個什麼勁兒?還不快走。”這次換成宋青着急了。
甚至祁夜覺得,自己是不是面對的是雙生子的宋青?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但是卻完全不一樣的性子。一個八卦的如同女人一樣,一個卻急三火四的好像火燒了屁、股似的。
所以,宋青就來的晚了。小瞳也已經急得不行了,差點就叫人再去找其他的醫生過來給葉冉冉看看了。
一見宋青,小瞳忙說道:“剛纔主子醒過一次,不過也不算是清醒了。只是要水喝,然後又睡過去了。”
宋青馬上過來給葉冉冉診脈。小瞳和祁夜站在一邊,看着宋青的臉色,心裡就是一陣陣的發沉。
宋青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而且眉頭都蹙了起來。這讓祁夜和小瞳的心也一直都懸着。別人不知道,但祁夜最瞭解宋青,一向是覺得自己連死人都能醫活的宋青,如今要皺起眉頭半晌不語,那看來情況就是很嚴重了。
直到宋青終於把手收回來,卻還是對葉冉冉的病情沒有半點的解釋。
祁夜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追問道:“到底怎麼樣?是不是又中毒了?這次是什麼毒,要怎麼才能解?”
宋青緊緊的盯着祁夜的眼睛,盯的祁夜的心都在發顫。祁夜突然就不想要聽到宋青的回答了。如果宋青不開口,自己就還有一些希望,覺得葉冉冉只是簡單的發燒而已,或許多喝些溫水,等到退燒了就能夠醒過來。
但現在看着宋青那嚴肅的表情,還有因爲思酌而皺起的眉頭,祁夜忽然發現逃避一件事情可以更簡單,心也不會這樣的慌亂了。
“你真的想要知道結果?”宋青終於開口了。語氣平和,但聲調很冷。
祁夜的身子一顫,不自覺的就搖了搖頭。是的,他不想要知道結果了,完全不想知道葉冉冉現在怎麼了。在祁夜的心裡,她是單純的發燒就好。
但宋青顯然不肯就這樣解開謎底,不會讓祁夜有多少繼續逃避的時間。只是搖着頭道:“我想,這件事情確實不能夠告訴你。你知道也不合適。我還是去找勳把,把這個結果直接告訴他更合適些。”
眼見着宋青真的要走,小瞳追了過去,一把拉住宋青的衣袖道:“你難道不開個方子嗎?就算是……就算是疑難雜症也該有個可以緩解的藥方吧。主子現在燒成這樣,她很難受的。”
“是啊,燒成這樣真的會很難受。不過我也確實沒有什麼緩解的法子了。藥方更是沒有,她還是就這樣挺着吧。或許堅持一段時間就好了,也可能會更嚴重。”
宋青說完,伸手拂開了小瞳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又要離去。
這次,祁夜一步竄過來,擋在了宋青的面前。沉聲問道:“到底是什麼病?你說出一個方子來,再難找的藥我都能去找過來。”
“說了沒有藥方,她現在的狀況也不能吃藥。我說了,需得她自己堅持下來。當然,還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但那樣或許不會是她的意願,我現在還不能實施。必須要等她完全清醒了之後,如果她堅持的話,我才能夠那樣做。而那個藥方,也是萬分兇險的。”
宋青說完,想要從祁夜的身邊繞過去。而祁夜在聽到宋青那些話的時候,心不住的往下沉,感覺自己的一片天頓時就變成了灰黑色。原本剛剛到手的自由,感覺天那麼藍、空氣那麼的清新,此時都變得毫無意義了。最後剩下的,就只有滿心的苦澀與悲愴。
咬了咬牙,祁夜道:“現在就開方子,不管多麼難都要想辦法。她必須要活着。”
“活着?我沒說她會死啊。何況你又不是孩子的爹,你能替她做主嗎?這種事情,肯定是要葉冉冉醒過來之後,和勳自己商量的吧?如果他們真的不打算要這個孩子,我才能開藥方,讓這個孩子消失掉。”
宋青聳了聳肩膀,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隨即拍了拍祁夜的肩膀道:“不管你是現在的祁夜,還是以前的狼牙,我覺得這件事你都還沒法做主。”
“什,什麼?你是說……葉冉冉其實是有了身孕了?”祁夜的眼睛瞪起來如同鈴鐺一般的大。
“是啊。你以爲是什麼惡疾?”宋青鄙視着祁夜,覺得這個傢伙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又或是聽力出錯了?自己什麼時候說過葉冉冉要死的話了?
“那你說她現在不能吃藥,過陣子情況會更糟糕?”祁夜覺得現在的狀況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暗影閣的訓練再厲害,再刻苦,可是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們一個女子有了身孕是什麼樣的狀況呀。
“有了身孕當然不能隨便吃藥。而且這樣的孕早期反應,可能會慢慢加重。還會伴有噁心、乾嘔、失眠、腰痛、頭痛等各種症狀。而且早期的孕吐太嚴重的話,會吃不下飯,體重也會迅速減輕,看起來比生病更可怕。而她現在發高燒,也屬於孕早期的一種狀況,這個不用吃藥,等到她自己習慣了,就醒過來了。可能要燒三、五天,也可能要燒半個月,這個我就說不準了。”
宋青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餘,因爲祁夜和小瞳此時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聽天書一樣。都是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巴,愣愣的好像是看動物一樣的看着自己。這讓宋青覺得很不舒服,好像自己的醫術不夠似的。
狠狠的搖了搖頭,宋青繼續道:“如果你們懷疑我的醫術,也可能去請另外的醫術。或是乾脆請一個有經驗的產婆過來給她檢查。但是我對自己的診斷確實有信心的。”
小瞳終於找到了一絲的知覺回過神來,看了看牀上依然是燒的滿臉通紅的葉冉冉,又看了看宋青,然後自己把剛纔的問題捋順了一下,才道:“宋醫官的意思是我們家主子有喜了?所以她發高燒是在害喜?”
“對,還是同爲女人,有這樣的理解力啊。”宋青長長的鬆了口氣,覺得自己總算沒有白白浪費口舌啊。
而仍然站在一邊發呆的祁夜,顯然就沒有那麼好的理解力了。在宋青都走了很久之後,還盯着牀上的葉冉冉,喃喃自語道:“有喜了?葉冉冉她有了王爺的骨肉?”
“祁夜,這是個好消息啊。我們要怎麼去告訴王爺?”小瞳顯然已經回過神來了。一張臉滿是笑意,完全是在替葉冉冉高興。
“我去吧。我還有令牌,應該能夠進宮見到王爺的。”祁夜也說不出自己是高興還是怎麼,但不得不說,他現在唯一能夠爲葉冉冉做的,就是替她去通知王爺了。或許現在葉冉冉最希望的,也是赫連銘勳能夠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