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腳踹開虹影的門,一燈如豆,虹影一頭青瀑流瀉,雙眼迷濛:
“少主,你半夜三更不睡作什麼?”
“你還敢問?不是說好一起去採花的嗎?”我的憤怒簡直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她一下醒了,訝異,“少主你還真去採花了呀?說說而已嘛!”
呃……
我忍不住翻白眼,手中冰綃絲練揮出,虹影也毫不示弱的拿起了枕邊的鞭子。
眼前一花,背後的風笑天已經掠至虹影牀前,制住了虹影。
“這就是你的屬下?”他眼中神情晦暗,脣角微彎,諷刺的問我。
我下意識點點頭,有什麼辦法?我的這些侍衛都是大爺啊!
“要是我的屬下,早剁了去喂狗了!”他冰冷的擲出幾個字,虹影不由的微微顫抖了幾下。
我忽然涌起惡作劇的念頭,上前一把扒了虹影的裡衣,只餘一個鵝黃色的肚兜,□□着撫上肚兜上那對並蒂蓮花,“想不到師姐多麼英姿豪邁的一個妙人兒,裡面竟然也穿這樣嫵媚的東西!”手指順着那肚兜頸間的帶子伸去,“你不陪我去採花,不如今日就讓風笑天採了你!嘿嘿!”
虹影春光外露,苦於被制,神色憤怒悽怨,竟是說不出的嫵媚動人,往日囂張跋扈的神氣盡皆不見。
我心下樂開了花,笑嘻嘻的看着風笑天:“喂,我手下這麼個美人,今天我作主就送給你了,今晚你們就洞房花燭!只是明天記得給我把聘禮送過來!”
風笑天臉比鍋底還黑,抄起牀上被子沒頭沒腦就罩住了虹影,“莫晨羽你這個天殺的小白癡!”
“喂,你怎麼罵人呢你……”
我剩下的話都被一隻大手毫不留情的捂了回去,然後拖拖拖,拖死狗般的被拖進了不遠處的一間房。
關門點燈,風笑天一把把我扔向了榻上。
我像個沙袋一樣轟然倒下,然後,摸摸摔疼的屁股胳膊,很沒膽的抗議:“好心送個美女給你都不行,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不行早說嘛,何必生氣呢?我又不是不會治!”
他臉上肌肉抽搐,我連忙上前,從懷裡掏出針袋,拈出一枚針瞅準穴道就要紮下去。
他的神情忍無可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怒喝:“白癡,你做什麼?”
我苦着臉小心掰他的手指,好疼啊,這人從小就不懂憐香惜玉,我也別指望他現在就懂了,“給你扎針啊,我看你臉皮抽搐,如果不及時治療,面部神經癱瘓就麻煩了!”
“怎麼失蹤了這三年,還是一副白癡樣,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他大嘆,頭疼般看着我,神色間戾氣盡退,竟然還帶着點說不出的溫柔憐惜的神情。
“過來這邊坐坐,跟我說說你這幾年都在什麼地方?做了些什麼?”
我一呆,有點迷惑的看着他,呃……不得不說他不適合這種親切溫暖的風格……他的這種神情是我從前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的,真新奇……
被他蠱惑了似的依言走過去,乖乖坐下,想了半天,只蹦出幾個字,“都在雲霄宮,逃不出來就呆着,整天練武,習醫,”低着腦袋再想,“沒了。”
“你什麼時候離開雲霄宮的?”
“就這幾天啊!”
他神色間頗爲奇怪,“這三年你一直呆在雲霄宮?從未下過山?”
我點點頭,小心問:“怎麼啦?”
“奇怪……你什麼時候勾引了東方寒的?”
我鄙視他:“別說的那麼難聽好嘛,我可沒有勾引他,他被抓到了雲霄宮,我是爲了救他才逼他娶我,好放了他。”
他的目光無比曖昧的看着我,就是不說話。
我急了,跳起來就準備解衣服,“我們倆可是清清白白的,不信你看看晚漓姑姑給我點的守宮砂爲證!”
他一下笑了,說不出的動人心魄,這傢伙以前對我不是冷嘲就是熱諷,從來沒給過好臉子,難得看到一次他的笑容,竟然讓我看呆了。
按照沈黯然的說法這傢伙的臉部缺少運動,面部神經以前都是扭曲的啊。
“好,我相信你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他伸出一支胳膊把我按到椅子上,好笑的打量着我,用目光細細的粘粘糊糊的描摹着我的眉眼。
我忍無可忍,“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麼猥褻的眼神看着我啊?好惡心啊!我要去睡了!”
不知爲何,臉上騰的熱了兩塊,我起身,一腳踹翻了腳邊的凳子,從他的房裡直直走了出去,並手並腳。
他竟然也沒有再攔我,弦月半掛,夜風低語,不知是不是我聽錯了,似乎他在屋子裡低低笑了。
第二日還未起牀,風笑天就在外面敲門。
我探出蓬頭垢面的半個腦袋,“一大早的敲什麼敲?”
他嫌惡的倒退一步,“還不去梳洗,你的侍衛出走了。”
我把半個身子都擠出門去,驚奇的看着他,“你大清早的跑去我的侍衛房中做什麼?”
他駭然看着我,伸手揪起我的衣襟一把就把我扔進了房門,俐落的關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土.
這人什麼毛病啊?一看見我就摔,難道我的樣子長得像沙袋嗎?
低頭看見中衣的帶子鬆了,露出半個雪白的胸脯,怒,“不就是露出了點肉肉嘛,更何況露出的還不是你的肉,你窮緊張什麼呀?”
顯然門板的厚度低於我的想象,風笑天沒好氣的在外面吼:“再叫我就把你全扒了扔大街上去!”
我把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全都變作了腹誹。
奸佞當道啊!
……
咦?
我從懷中拈起一張薄薄的塗了幾個字的紙,“少主,屬下去看爹孃,月餘匯合。”
剛剛風笑天塞給我的?
呵呵,真是好消息,虹影被我昨天那麼一嚇給嚇跑了。
這個虹影,也太不禁嚇了吧?
沒想到白言的這些走狗就這樣暫時離開我一段時間了。
雖然不太明白當初爲什麼會安排她們五人給我做侍衛,據我猜測,保護我不假,監視我也是真的。
白言是既不想我死,也不想我活得痛快。
我穿戴收拾整齊,已快到午時了。
風笑天正坐在客棧臨窗的桌旁,見我下樓,朝我招招手:
快點過來,先吃點點心喝點熱茶,一會菜就上來了。“
我勉強坐下,強按着反胃的衝動小心的問他,“這點心不會是甜的吧?”
他點點頭,“是甜的啊,你以前老是抱怨吃不到點心,饞點心饞的厲害。”
疑惑:“我有過饞點心饞的厲害的時候嗎?八成是你家娘子害喜了,饞點心饞得厲害吧?我看醫書上都是這麼說的。”
風笑天薄脣微抿成一個好看的弧,“胡說!這是上好的綠豆餡的,綿軟甜香。”
我吐。
隔了這麼久,聽見綠豆糕還是反射性的嘔吐。
就像有些傷,以爲長好了,隔了太久揭開來看看,除了痛還是痛。
“你怎麼啦?怎麼吐得這麼厲害?”
我從窗口輕輕躍出,捂着我的胃指指點心,“你吃吧,記得以後別在我面前提綠豆糕這幾個字,綠豆也不能提。”
說完了立在當街忍不住又吐,眼前一陣陣泛酸,眼淚鼻涕一起流,我昂起頭,看夏日陽光晴好,閒雲萬里,哪裡還有一絲絲陰霾?
身後傳來一聲怒叱:“哪裡的小子不張眼,還不快讓開?”
轉頭,一頂四人擡的錦轎正緩緩而來,那擡轎的四人膀大腰圓,一看就不是易於之輩。
我正在考慮是送他四人一把夜迷蘭還是幽浮香,風笑天卻從窗中躍出,上前照着剛剛叱責我的大漢就是一個耳光。
那大漢正擡着轎子,分身乏術,任人予取。
大漢大怒,放了轎子就朝風笑天撲來。
“哪裡的看門狗,不作好自己的本份,滿大街的叫囂什麼?”風笑天人轉如珠,陰寒的笑。
那三個漢子雖然放了轎子,卻並不撲上來,只專心看那一個漢子和風笑天鬥。
眼見那漢子敗勢已顯,三個漢子才齊齊撲了上來,一時間四個人纏着風笑天一個人。
我看四個漢子招招狠辣不留餘地,而風笑天卻遊刃有餘,不由放心的輕輕躍過戰場,向那錦轎撲過去,口中嬌笑:“你四人如此護主,難不成這轎中之人是個嬌滴滴的美嬌娘?“
我本身着男裝,說出這話只爲了讓這四個漢子分心,此話無異於調戲。
那四個漢子想回身救主,無奈,風笑天歪纏起來確實不好應付,一時□□不及。
我心下思量:這轎中之人要麼無自保能力,要麼是高手中的高手,只等一擊,一擊即中。
手中冰綃絲練揮出,掀起轎簾,卻無動靜,俯身看過去,卻是個目陷耳塌的公子,病得遊絲一線。
聽見動靜,吃力的睜開了眼,居然陡然間有了精神,蒼白的臉上泛上一絲紅暈:“天星,你來了?”
我嚇得倒退一步,這…這也太離譜了吧?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啊?
那病公子見我要走,伸出雞爪般的枯手一把抓緊了我,大叫“娘子別走!娘子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