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開那家酒樓,在城南找了個小客棧住了下來。
還沒一頓飯的工夫,滿大街都嚷嚷,六個女飛賊把雲州都督府的公子給打劫了!
梅昭正趴在二樓的欄杆上看着外面,嚇得猛然關了窗子,“我們好像闖禍了……”
我深思,贊同的點頭:“是闖禍了。諸位有什麼遺言要交待的嗎?得罪了這麼大的官,進了牢裡不死恐怕也得脫層皮!”
梅昭小小聲的:“我還想去看看我爹孃和小弟弟!”
切!虹影不屑:“多大點事啊?不是說六個女飛賊嗎?化整爲零不就得啦?”
衆人贊同。
但是面對五張銀票和一堆碎銀子,這幫不仗義的傢伙又開始唧咕:出力氣的是我們,少主就少分點吧?總不能把銀票撕成兩半吧?
看着到手的一點碎銀子,我欲哭無淚!
我那藥也是很貴的好不好?
梅昭青鳥漁陽紫月分道而行,回家探望父母,約好一個月後相見。
只有虹影願意跟着我。
衆人走後,我對已經改作男裝的虹影感激涕零:“多謝師姐沒有拋下我獨自一人!”
她不屑的翻翻白眼:“就算我現在回去了爹孃也不認得我,何不跟着你繼續折磨你?!”
我我我……
怎麼碰上的盡是小人啊,都這麼愛記仇,原以爲經過今天的同仇敵愾,這幫傢伙已經原諒我了呢……
我們二人作少年男子在街面上晃悠,聽流言紛紛。
“你說那胖子是府公子還是那藍衫公子是府公子啊?”我啃着花盡了自己最後一分銀子賣來的雪梨,悄悄問虹影。
我分到的銀子本來就不多,再多添置兩套衣服用具就七七八八了。
“當然是那藍衫公子!看他那氣度……嘖嘖……”虹影嘆。
我笑:“師姐對着那公子流口水了?不如今晚你摸黑去把他給採了吧?”
虹影居然認真考慮:“我們一起去吧?!”
我唬了一大跳:“這話怎麼聽着像杜若說的呢?”
然後,然後……
我居然也有點心動,想再去研究一下他的睫毛,這世上怎麼可以有這麼美麗的不像話的睫毛,更不像話的是居然長在男人的眼睛上……
穿好夜行衣,出了房門,就看見一縷黑影子從虹影住的地方一閃而過,我悄悄尾隨其後,暗笑她的心急。
路是白天就探好的,找起來也不困難。
眼見那影子伏在了琉璃瓦上,向上張望,我也撲過去,小聲嘲笑:“師姐怎麼比我還急?就算是來採個男人也不急於一時吧?”
虹影居然沒回嘴,只是小心看着下面。
下面的房間看起來是書房的樣子,四壁都是書,靠窗擺着一張書桌,旁邊坐着三個人,一箇中年老頭,面目威嚴,還有兩人居然是白天捱打的那胖子和藍衫公子。
那老頭正問那胖子,“航兒以前可曾見過那六個女子?”
胖子答:“孩兒以前確曾未見過那六個來歷古怪的女子,只不過近來江湖傳揚,魔教少宮主是個好色的□□女子,劫財劫色,與好多世家弟子暗中牽扯,對她神魂顛倒!比起魔教那好色□□晚漓竟也不相上下。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那被稱作少主的女子竟然看上了表哥……”
我轉頭問身旁一直低着頭的虹影:“他們這說的是我嗎?和世家子弟勾搭?”
虹影伸出一個手指暗指下面,我只好繼續看下去。
那藍衫公子面露窘相,打斷了胖子的話,“姨父不必多慮,我是決不會上那妖女的當的!”
我怒:“一個二個的都叫我妖女,我就偏要叫他上一回我的當不可!不就看上了他一雙破眼睫毛嘛,那天給他全拔了,哼哼!”
虹影貼近我的耳朵:“你不是妖女半夜三更跑來這裡作什麼?”
嘩啦啦……
我一腳踩碎了兩片琉璃瓦…..
這個人的聲音……居然……居然是個男人的聲音……
蒙着臉只露出兩隻眼睛,我竟然沒有看出來。
那雙眼睛帶着惡意的笑,有種熟悉的感覺。
房中的人大喝:“誰在上面?”
我大驚,身子急墜如箭矢,揮出懷中冰綃絲練,無處可纏,一個急旋就纏住了那蒙面男子。
那男子本來要跑,此時一拉我就上了房頂,頓住了下滑之勢。
屋中之人皆跑了出來,慌亂之中冰綃絲練不知纏在了他身上的什麼地方,居然扯不下來,只好被他牽着一路奔跑。
我靠在城郊的一棵大槐樹下直氣喘如牛,面前的黑衣人神色奇怪,盯着我直看。
wωω¸ t t k a n¸ ℃o 我喘:“看什麼看?沒見過妖女?還不把我的冰綃絲練解下來?”
他解了冰綃絲練,上前還我的同時出手如電,將我的面紗揭了下來。
“小白癡,原來是你!”
恍惚是幾百年前,有人這麼跋扈的叫我。
那蒙面人掀了面巾,丹目微吊,長眉入鬢,聲音裡透着不能形容的驚喜,一把就把我擁進了懷中。
“咳…咳…咳…風笑天,你再不放開我就勒死我了……”
疑惑,我記得我們以前關係沒有好到這種地步啊,忽然心虛的想到我離家的原因:給他下了醉花蔭。
呵呵,我有點心虛的避開他粘上來的目光,面前的男人已經盡脫少年的稚氣,透着危險的氣息。
不知爲何,他的目光忽然間就扭曲得猙獰,我想起自己的惡作劇,隔了這麼久,這傢伙不用這麼記仇吧?
“你現在真的是雲霄宮的少宮主?”
“嘿嘿,那個,純屬巧合!”我乾笑,然後小心的後退。
果然,人是不能做太多虧心事的。
“你劫財劫色,勾引世家子弟?”他步步緊逼,咬牙切齒。
我想想,謹慎回答:“劫財嘛,只作過一次,劫色,目前尚未成功。勾引世家子弟_____東方寒算不算?”
不料風笑天大怒,陰陰看着我,“幾年不見,你倒出息了!既然這麼出息了,怎麼不去見見你的師傅?他這幾年找你找得頭髮都白了!“
我心中涌上一層苦澀,對於師傅的愧疚,使我根本不敢去見他,我的出身對於他就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大約是我不小心露出了苦笑,風笑天的表情緩了緩,似乎認爲我尚有藥可救,良知未泯,很囂張的拍拍我的頭,說出了一句讓我噴血的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將他上下打量了又打量,反問:“你做事還會有‘善’字可言?”
他對我的話似乎頗爲贊同,轉爾鳳目微眯,凝注着我,“你勾引了東方寒,毀他清白?“
我急辯:“什麼毀他清白?我又不是採花賊!”
“我剛剛見你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地道的採花賊!”他目露兇光,一副你要是再狡辯我就先打得你吐血再說。
我看看他高過我快兩個腦袋的身高,認命的閉上了嘴,總不能說我是去採眼睫毛吧?
說出來誰信啊?
想想,稍微透露了一點關於東方寒的後續情節:“我會對東方寒負責任的,實在不行就娶了他!”
“你是女子,是嫁!”他順口糾正,猛省了似的發怒:“我去宰了這小子,放心,你不用對他負責!不過,以後不許再去______採花了!”他頗爲困難的說道,後面的三個字似乎是三枚漿果,在脣齒間留戀許久,才被吐出。
呃……
“你其實不用去殺了東方寒的吧?他纔不願娶我的!”
風笑天理直氣壯:“你哪點配不上他?他還不願娶你?”
我苦笑,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是東方世家的三公子,高門大戶,江湖望族,我是人人喊打的魑魅魍魎……
東方寒作此想,想必,東方鈺也會如是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