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辰稍微算了算時間,在得知言珂在那麼一個小小的櫃子裡呆了七八個小時之後,心都縮成了一團。
緊接着他又想起了言珂背後的那個疤。
在那麼蜷縮着七八個小時之後,他都不敢想象那個疤到底被繃成什麼樣子了。
他三番兩次想堵起來的閘門,最後還是被他親手給揭開了。
他看了快進,直到時間到了凌晨三點才放開。
他屏息凝神的等待着言珂從櫃子裡出來的畫面,他要用那個畫面讓自己一輩子記住,他以後絕對不能讓言珂傷心了。
絕對不可以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以爲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可當他真看到言珂從裡面鑽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捂着自己的臉哭了出來。
他哭,不是因爲言珂有多狼狽,而是因爲言珂臉上太平靜了。
從從櫃子裡鑽出來,到身體僵硬摔了一跤,到從地上爬起來。
整個過程,言珂臉上都很平靜,在摔到的那一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像她今晚所遭受的一切對於她來說根本沒什麼。
或者說當苦難變得多了,她已經習以爲常到不會感覺到痛了。
看完這段監控之後,錦辰趁着別人都沒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動,衝出去就往言珂離開的方向跑。
只是一個方向基本上確定不了什麼,他這麼衝出去之後,依然像大海撈針似的找不到人。
這下他終於得承認,他又把言珂給弄丟了。
言珂從公司出來之後,就用圍巾把自己圍成了個糉子似的順着大馬路往前走。
她走的毫無目的,從上輩子開始,這種毫無目的走法她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可今天忽然覺得特別的失落。
她每路過一個路燈都要數一下,數到一千多的時候發現路燈忽然斷開了,她這才發現這段路的路燈因爲修路都斷電了。
黑暗的道路對於她來說沒什麼,和光亮的路比較起來,她倒是更願意走這種黑乎乎的路,因爲這樣她會覺得安全。
她走的時候依舊在數着路燈,只不過因爲光線太暗,她偶爾的會漏掉幾個。
冬天的夜裡十分的冷,尤其是凌晨四五點的時候。
言珂在打了無數個冷顫之後,終於發現自己的手腳都麻木了。
她從天黑走到天空翻起魚肚白,也沒把自己被凍僵的手腳走熱乎。
黑暗的路走完了,於是她又看見了路燈。
只是這次路燈下面站着一個人。
直覺告訴她在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方站着的不會是好人。
當然,她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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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的把圍巾往上拉一點,好把自己遮的更嚴實。
那些新聞估計在新聞發佈會結束之後會以井噴的狀態不斷傳播,她擔心大馬路邊隨便一個人都會認出她,然後把她押送到某某報社去當活體新聞源。
她低着頭走着,儘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免得讓那個人看出她的慌張。
她已經儘可能的把自己藏起來了,可當她路過那個人的時候,她還是被那個人逮住了。
那個人抓住她的手腕,帶着不確定的語氣叫她:“言珂?”
言珂驚慌的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陰影。
那是在路燈的照耀下,那個人投在她身上的影子。
她在一片陰影中看了好久,纔看清來人的長相。
首先人很高,可能比錦辰還高點,否則也不會把她完全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表情很冷,跟此時的溫度正好相互輝映着,把言珂凍的打了個哆嗦。
熟悉的感覺,讓言珂緩慢的用視線從那人的五官上劃過。
鋒利烏黑的眉毛,深邃狹長的眼睛,高高的鼻樑,還有一張抿的緊緊的,顯得有些薄涼的脣。
那是一張能讓人看得出神的臉,卻看得言珂入贅冰窖。
因爲她認出來了,這人不是別人,就是那個把玩弄別人的命運當成遊戲的樓瀾。
上輩子在她頂上‘言珂’這兩個字之後,她有一半的時間被樓瀾攥在手裡耍着玩,她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按照樓瀾的指揮伸胳膊擡腿的,就希望不知從哪兒查出她身份的樓瀾能把嘴閉緊點。
可事實證明,一味的退讓,只會讓別人得寸進尺而已。
言珂把呆滯的目光移向周圍,這才發現周圍的場景有多熟悉。
同樣是修路的警戒線,同樣一半亮着另一半卻暗着的路燈,還有路邊變得光禿禿的洋槐樹。
就連洋槐樹之間的距離都跟當初一樣,比路燈之間的距離少了一倍。
可惜她沒能早些發現這一切,否則打死她她也不會走這一條路!
即使上輩子她想到的能給她收屍的只有樓瀾一個!
自從重生之後,她就暗暗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和樓瀾相遇,絕對不要和樓瀾扯上關係!
上次沒忍住撥了樓瀾的電話已經讓她後悔很久了,這時候當面撞上,讓她恨不得一頭撞在旁邊的燈柱子上,把自己撞死算了!
反正現在活着也沒什麼意義了。
樓瀾察覺到言珂的抗拒,就稍微放輕了點力道,只是手還牢牢地圈在言珂的手腕上,以防言珂從他手裡逃走了。
他忍了這麼久,終於按照算命師傅說的沒有打亂他和言珂的相遇,他當然不會因爲一時衝動破壞了言珂對她的第一印象。
他已經儘量讓自己顯得不要太冷了,可言珂還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跟他說:“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樓瀾第一次這麼小心翼翼的對一個人,表情動作都顯得很笨拙,爲了彌補表情和動作的不自然,他只能用一派自然的語調跟言珂說:“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昨天晚上你可是壟斷了所有娛樂新聞的頭條。”
言珂心裡腹誹着:‘你這個整天看動畫片的人,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娛樂新聞了?’
可面上還是用‘我不認識你’的眼神看着樓瀾說:“你認錯人了。”
樓瀾把言珂快要掙脫開的手抓牢,又怕自己力氣太大把言珂手腕給勒清了,所以又稍微放開了點,“我沒認錯人,你化成灰我都認得,更別說你只是簡單的把自己包成個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