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珂剛跟樓瀾說完這話,心裡就開始後悔了。
她總覺得自己說那話的時候或多或少的帶上了一點親暱。
她跟樓瀾本是不共戴天的關係,可最後她卻是找樓瀾的收的屍。
事關生死的事情,記憶起來總是特別深刻,言珂也不清楚是不是上輩子她讓樓瀾給她收了屍,所以她對樓瀾總是狠絕不起來。
樓瀾似乎也察覺到了言珂終於能用正常的語調跟他說話了,之前瀰漫在心頭的霧霾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心情大好的他走到言珂跟前,問言珂:“你是叫言珂是吧?”
言珂隨口答應了一聲。
於是原本認識好幾年的人,卻以這種相互自我介紹的方式重新開始認識彼此了。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言珂此時正拿了個勺子撈雞蛋,忽然聽見樓瀾這麼問她,已經快撈出鍋的雞蛋又落回了鍋裡。
雞蛋落進鍋裡砸出了幾道水花,言珂卻跟沒看見似的依舊對着鍋裡的雞蛋愣神,於是那幾道水花毫不客氣的落到了她的手背上,把她燙的手一抖,一下子把勺子給扔了。
樓瀾把整個過程看的清清楚楚,忽然又想對言珂動手了。
最後他的巴掌還是落到了自己的後腦勺上。
他用這種方法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氣之後就拉着言珂的手去沖涼水,他這邊緊張的跟什麼似的,言珂卻跟痛覺神經被人切斷了似的,連表情都不帶變的。
樓瀾是從小被人伺候大的,獨立生活的能力基本爲零,就這看似獨門獨戶不需要別人來打掃的套間還是他最近纔買的,否則時間再往後推上一個星期,他準能把乾淨漂亮的套間給折騰成一個垃圾場。
沒什麼生活經驗的樓瀾在看見言珂被燙了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上網找治療燙傷的法子。
搜索出來的東西太多,看的他眼花繚亂,於是他只能把言珂鎖在家裡,然後跑去藥店買藥去了。
其實燙傷最好的方法還是看醫生,可現在外面已經被徐子瞻爆出來的新聞弄得滿城風雨,他實在不敢輕易讓言珂出門。
小區裡面就有藥店,他從出門到回來只用了十幾分鍾。
回來的時候他頂着一腦門的汗把藥一個個的翻出來,邊翻邊不停的重複着那些藥的用法和用量。
言珂在他進門的那一刻還保持着之前的呆滯的表情,這個呆滯的表情在聽到樓瀾帶着喘息的嘮叨聲後才變得活泛起來。
她聽着樓瀾不停的重複的那些話,心裡變得五味俱雜。
要不是礙於她重生的身份,她真想抓着樓瀾的肩膀大聲質問他,‘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在旁邊拍着巴掌叫好嗎?你現在這算什麼呢?!還是說你遊戲人生遊戲夠了,現在想換個法子玩兒我了?’
言珂這麼胡亂的想着,忽然發現自己可能猜對了。
他樓瀾,肯定是其他的玩膩了,所以想換個法子玩兒她了。
她這麼一想,才能坦然面對要給她擦藥的樓瀾,雖然她覺得擦藥這事對她來說實在是很多餘。
她現在都感覺不到疼了,哪還用得着擦藥?
在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後,言珂就說自己要走了。
樓瀾一愣,問:“走?你去哪兒?”
他理所當然的認爲言珂這時候應該躲在他這裡,所以他實在接受不了言珂忽然說要走的事。
言珂也被樓瀾的話問的一愣。
她只知道樓瀾身邊方圓幾裡,對於她來說都是是非之地,她想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離開之後她又能去哪兒呢?
因爲她的出神,樓瀾不得不又問了一遍她要去哪兒,言珂無意識的回了一句:“我要回家。”
樓瀾聽到她的話之後笑了,笑容裡是赤裸.裸的諷刺意味。
他諷刺的意思毫無遮掩的表現了出來,讓言珂不用看他的表情,光是聽他的笑聲就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她原本是無意識的說出要回家的話,這時候被樓瀾一笑,倔脾氣就上來了。
“我要回家你笑什麼?”
樓瀾搖了搖頭沒說話,而是旁若無人的打開了電視機,電視機裡隨隨便便播一個臺,都能聽到徐子瞻和言珂的花邊新聞。
距離新聞發佈會已經過去兩天了,可外界正在瘋狂傳播的消息還是她和徐子瞻交往的事。
也就是說這兩天裡,沒有一個人出來替她解釋一下。
沒有一個人。
包括徐子瞻和錦辰……
也是,他們目的都到達一半了,又豈能因爲她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而放棄?
她這麼安慰着自己,把自己安慰的心臟麻木通體冰涼,然後依舊堅決的要往外走。
樓瀾這下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
他把遙控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差點把裡面的電池都給摔成了兩半。
他指着言珂的鼻子罵道:“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我這兩天都查清楚了,那個叫錦辰的是你丈夫是吧?我就沒見過哪個男人能當着天下人的面說自己老婆是別人女朋友的!而且還是爲了讓自己舊情人回來才這麼說的!就這你還要死皮賴臉的回到他身邊,你是不是就想等他舊情人回來了一腳把你踹開你纔開心?!”
樓瀾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想刀子一樣插到言珂的心窩子裡,就這,她還強笑着跟樓瀾解釋說:“他有他的苦衷,你們不明白。”
樓瀾都快被言珂給氣瘋了!
每當他領略到言珂對錦辰嚇人的執着和人神共憤的包容時,他都恨得想殺人!
“是,我們不明白!就你明白!你明白那你別大半夜的躲櫃子裡哭啊?你明白你別夜裡不回家在大馬路邊數路燈啊?!見過自欺欺人的,沒見過你這麼自欺欺人的!人家都把你賣了你還非得幫人數錢,數到張假的還不要命的要把真的換給人家!”
樓瀾一時激動,罵起人來如行雲流水一般前所未有的順暢,可他剛罵完就意識到自己罵過了。
現在的言珂之於他就是一個剛認識兩天的陌生人,而向來以薄情著稱的他,又怎麼可能因爲一個陌生人而激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