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鎩羽而歸

咻!

破空之聲從他們的背後不停的發出。

箭無虛發。

箭如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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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擊碎長空的氣勢疾射而出的箭,像是復仇的天使之翼,狠狠地將追擊阿單卓和吳王的這些騎士射到了馬下。

賀穆蘭,不,花木蘭的箭,是弓如滿月之箭,是敵人的噩夢,也是友軍的最大助益。她的力氣配上這種遠程殺傷武器,簡直就是殺器。

咔嚓。

只可惜,滿月之弓並不是什麼弓都能做到的,射出兩三次後,普通的弓總會斷掉。

賀穆蘭的弓是從被丟下馬的騎士手裡搶來的,箭袋裡的箭被那位仁兄射的也只有四五根了,爲了能夠掩護好阿單卓,賀穆蘭不得不使用弓箭。

只是片刻後,賀穆蘭就愛上了射箭的感覺,就像是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般攻擊,如今正在喚回沉睡的靈魂。

移動,瞄準,扣弦,放開……

她現在覺得自己如果回到現代,也許還能當個威風凜凜地女刑警什麼的。

因爲使用弓箭和使用槍械,在專注和運用臂力上,並沒有不同。

吳王原本在馬背上已經嚇得要死,阿單卓坐騎的鬃毛已經被眼淚鼻涕糊的一塌糊塗,可是從背後傳來的“阿單卓趴下”之後,馬蹄聲漸漸就慢了下來,再一回頭,哪裡還有馬跟着?

馬上的騎手早就已經不見了,留下的只有茫然地在原地轉圈的空馬。

賀穆蘭將幾個刺客射下馬以後,也顧不得看別人死沒死。她到現在還是不敢下殺手,除了越影自作主張踩到的那個人可能傷重不治以外,其他人她射的都是不會死但會重傷的要害。

她精通人體解剖學,想要人活,或想要人死,不過是一念之間。

賀穆蘭丟下弓箭後快速地疾馳到阿單卓身旁,手指一個方向,兩騎齊頭並進,很快就甩開了最後那幾個刺客。

阿單卓的母親是個很偉大的女人,阿單卓穿的衣服、用的武器,乃至騎的戰馬,都是可以拿出手的好東西,雖然外表不華麗,戰馬也不是那種清一色的神駿,可是就以他的家庭條件來說,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所以在長途奔襲了一陣子後,阿單卓的馬徹底跑不動了,越影的肩膀位置也漸漸鼓起,再跑就要流血汗了,賀穆蘭爲了讓兩匹馬休息一下,將馬的方向轉到空曠無人之地,停下來休息。

“吳王殿下,你沒事吧?”賀穆蘭看着孩子大概是嚇傻了,伸手把他從阿單卓的馬上抱下來。

阿單卓緊隨着跳下馬,然後心疼的卸下金塊看看有沒有事。

裝金塊的錢囊用的是上好的布料,即使被箭矢所射,也只是出現一個個窟窿,而不是整個綻開,所以金塊才能牢牢的放在裡面。

阿單卓謝天謝地地使勁親吻了幾下錢袋,坐在地上開始發愁:

“花姨,我們的皮囊、帳篷、行李、還有馱馬全部都丟了。這一路上只能找城裡住宿,可是下一個城鎮還遠呢。”

他是從這個方向投奔的花木蘭,這條路也來過,所以才說城鎮還遠。

“能甩掉追兵就好。對方人多,我們不能再入驛站了,先想法子把吳王送回平城去。”賀穆蘭擦掉他臉上的鼻涕眼淚,又把他的頭髮掠到後面去,“阿單卓,接下來的路,你帶着他。”

“將軍,你究竟是姓甚名誰,是哪一處的將軍?我聽這位阿兄喊你‘賀儀’,請問你是北軍的賀蘭衛,還是平城羽林軍的賀賴鬼生?”

“都不是,我姓花。不過我武藝不差,若路上小心點,應該可以將你平安送到京城。”賀穆蘭知道這孩子已經嚇破了膽子,猛然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恨不得對方是什麼蓋世英雄才好。

她從懷裡取出那枚紫綬金印,在吳王面前晃了晃,給他吃個定心丸。

“吳王莫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她身上穿的,一直在用的,口中吃的,全是拓跋燾的賞賜。如今人家兒子有難,就算看在那些東西的份兒上,她也要把人家的孩子送回去。

“十二轉……”拓跋餘驚得眼睛都渾圓,這對於一個胖的眼睛都狹長的孩子來說實在是不容易的很。

要十二轉的軍功,才能在衆人中殺出一條血路嗎?

可他那些手下……

他想到了身後那個一直叫他“莫怕”的玄甲騎士,昔日他的武勇也是在軍中赫赫有名的,結果卻被派來照顧他這麼一個小孩子……

在亂軍中尚且能存活,卻屈辱的死在大路邊的驛站裡,死於暗箭和陰謀……

小胖子越想越傷心,抓住賀穆蘭的手就哭了起來。

“將軍,嗚嗚嗚嗚,我的親衛全死了!我纔剛剛會走路他們就跟着我,如今全死了,嗚嗚嗚嗚……”

他哭的歇斯底里,幾近要背過氣去。

‘若是顧卿,應該會馬上就把他哄好吧。’

賀穆蘭手足無措的乾瞪眼,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可是我卻不會哄孩子……裝看不見可以嗎?’

嘶啦,嘶啦。

正在使勁發泄自己的恐懼和悲傷的拓跋餘,發現有某種溫熱的東西在他的臉上摩挲。像是母親溫暖的手,又像是還濡溼的熱布巾在臉上輕拭,吳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看看這位花將軍是用什麼在安慰他……

“呃啊!”

小胖子嚇得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摸着臉上的濡溼快要瘋了。

越影碩大的馬頭出現在吳王的面前,一臉無辜的伸出舌頭在空中甩了甩,像是回味無窮一般又縮了回去。

嗚嗚嗚嗚!

我被一匹馬舔了!

拓跋餘也顧不上哭了,他只覺得臉上全是草垛子味兒,只想洗洗臉。

“噗!”

賀穆蘭不敢說自己是故意放任越影這麼幹的。

“吳王殿下,越影不是故意的。他是大宛馬,跑的久了會流汗,這時候需要補充鹽,你臉上的淚是鹹的……”

阿單卓嚇了一跳,連忙安慰他,“越影是好馬,每天都有乖乖喝水,嘴巴不臭的……”

阿單卓越解釋,小胖子越想死。

“好了,都不要撒嬌了。”賀穆蘭推開貼過來的馬頭,“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趕緊到平城去。現在離平城只有三天的路,他們在這裡動手,說明是最近起的計劃,否則這麼多人,在行獵的過程中下手更容易得手。吳王殿下,你出京的事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

他點了點頭。

“我阿母是柔然人,每到春天就想念當年打獵的情形,我這個時候都會去給她打些獵物回來。我出京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因爲我一直走大路,行獵也是去有當地官員照顧的到的地方,所以人帶的都不多。”

他是才封的吳王,之前不過是一個小皇子,玄甲騎士都是封王以後,皇帝拓跋燾賜下來的,那些騎白馬穿銀甲的纔是他從小的侍衛。

他是一個空頭王,沒有多少人,這次行獵已經把所有人都帶上了,可是臨到快近平城了,還是出了事。

“殿下……”賀穆蘭思考了一會兒,很奇怪地問他:“若您阿母是柔然人,那你不應該去北方行獵纔是嗎?帶回北方的風物,娘娘纔會高興纔是啊。”

“前兩年都是到北面行獵的,可帶回來的東西我阿母都不喜歡。今年有人和我提議,說是帶些不一樣的獵物我阿母也許會高興,所以我就跑到南邊來獵了。”

吳王一想到連那些金雕和豹子都被燒了個乾淨,心裡更難受了。

“誰建議你來的?”賀穆蘭已經想到了宮鬥、儲位之爭,以及許多可怕的東西上去了。

通常吧,建議這個的就是壞人。就算不是壞人,也是同謀。否則往北一路都是重鎮,就算討救兵也沒有這麼難。

“我父皇……”

吳王眨巴眨巴眼睛。

賀穆蘭腦子那些陰謀詭計的泡泡頓時就吧嗒一下破了。

總不能害自己的兒子吧?

“這可真奇怪。”賀穆蘭沒在平城呆過,也分析不了什麼形式,索性不給自己找麻煩了,“我也不懂什麼陰謀詭計,等把你送到平城,陛下會替你找出兇手的。”

“那些人說的是匈奴話。”吳王拓跋餘突然冒出一句,“他們不是柔然人,就是盧水胡,再不然就是高車人,我聽他們老是說抓活的抓活的,應該是要抓我去做什麼……”

“語言不能代表任何問題。”賀穆蘭在現代見過不少犯罪分子交流時用英語,其實根本不是英語系國家的例子,“這也不是你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殿下。你還活着,想想那爲你犧牲的幾百侍衛,你必須要活着回去,回去纔有一切。”

“恩。”

賀穆蘭帶着吳王逃跑的路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帆風順。那幾百騎士此時都化整爲零,在通往平城的道路上不停出現。

賀穆蘭有好幾次差點和這些人撞上,卻不得不調轉馬頭換到其他方向。

這也讓賀穆蘭肯定了這羣人應該不是盧水胡,盧水胡從不在平城附近“做事”,否則也不會跟着崔琳到了樑郡才動手。在平城邊緣,一不留神就撞了鐵板,他們是僱傭軍,老是給自己惹麻煩,也不會有僱主找他們。

這般熟悉地理環境,應該就是平城附近的人,至少經常在平城附近出沒。

賀穆蘭將這個推斷告訴吳王后,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了起來。

在平城附近能調動大批柔然騎士,又熟悉平城周邊環境的,只有東宮太子手下的河東將軍閭毗(喝屁)。

大魏當年北征柔然,使得老可汗大檀敗亡,閭毗是和皇子吳提競爭可汗之位失敗的皇子,當年一氣之下帶着自己的手下和親妹妹投降了大魏,也幫助策反了不少柔然的大將。

他的妹妹閭氏如今正是太子拓跋晃的妻子,那位正當紅的皇孫——“拓跋濬”的母親。

而他的母親也姓閭,卻是老可汗大檀之女,現任吳提可汗之親妹。可汗的妹妹當然得配大魏的皇帝,否則便是對柔然人的輕視。可政治失敗者的妹妹,哪怕帶着千軍萬馬來降服,也只能配未來的皇帝。

這便是名正言順的好處。

尷尬的關係,使得吳王之母閭左昭儀和太子妃閭氏的關係一直不好,而河東將軍閭毗則是太子皇位有力的支持者,平日見吳王,也多是橫眉怒目……

吳王拓跋餘這十年宮廷生活也不知道遇見過多少次危機。

他父皇后宮裡的妃子幾乎全都是戰敗國拉來和親的公主,鮮卑貴女反倒不多。可是唯一立爲太子的兄長拓跋晃,卻是鮮卑大貴族賀賴氏的貴女賀夫人,這隱隱也表明皇帝雖然可以廣納妃子安撫亡國者的不安之心,可是對繼承人卻是要求甚高的。

——至少,鮮卑妃子留後比戰敗國公主留後要容易的多。

否則赫連皇后也不會一直無子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母親身爲柔然的公主還能留下孩子,讓他從小到大也不知道遇見過多少明槍暗箭。胡人的宮鬥比漢族還要殘酷,因爲身後幾乎都站着曾經大國的影子。國雖亡了,人手都還在,宮裡弄不出什麼明堂,后妃的親眷和相輔的勢力瓦解與無形卻是正常的。

更何況皇帝樂於見到亡國之人削弱實力,對於這種“鬥爭”從不制止,只要不危及子嗣,女人們斗的地動山搖他都當沒看見。

“是閭毗。”年幼的吳王已經咬準了是那位陰冷的將軍,“一定是他。”

“不要想太多。”賀穆蘭摸了摸他的腦袋。“今天不能再趕路了,進村子怕連累別人,我們行李全丟了也不能紮營,等下隨便吃點乾糧,合衣睡上一晚吧。”

賀穆蘭找到一個背風的地方點上篝火,將胡餅放在火旁烘一烘。這東西已經吃到她都想吐了,可是趕路除了它還真找不到什麼能吃的東西。

阿單卓和吳王兩個孩子在一旁不知道墨跡什麼,看得出阿單卓很爲難,回頭看了自己幾次。

“你想要金子嗎?”拓跋餘知道這黑臉少年是財迷,一天到晚抱着金子不撒手。

“咦,金子當然人人想要……”阿單卓也不掩飾,“不過你問這個幹嗎?”

“那你伺候我出恭,我回宮後給你金子。”柔然境內產黃金,拓跋餘的母親富裕的很,是以拓跋餘口氣也大。

“不要。”阿單卓看了眼賀穆蘭。“若是我用這種方式賺金子,花姨會罵的。”

“可是我快拉出來了!”拓跋餘臉漲得通紅,“沒人伺候我出恭!”

“這還要伺候什麼,褲子一脫,找個角落去解決啊……”阿單卓不以爲然,“殿下都已經十歲了,還不會拉屎嗎?”

阿單卓說的粗魯,拓跋餘紅臉變的更紅。

“可是我沒廁籌!沒廁籌啊啊!”

“噗!”正在喝水的賀穆蘭聽到遠處那孩子的叫聲,一口水噴了出來。

噗哈哈哈哈哈哈!

拓跋餘和拓跋晃一樣啊,沒人伺候就不知道帶廁籌,哈哈哈哈!

阿單卓顯然也想到了拓跋晃當年蹲在廁房裡求救的事情,臉色變得溫和了起來。“原來是這樣,你們兄弟還真一樣。”

“什麼意思?”

阿單卓之前被囑咐過不能透露太子晃的事情,所以沒有解釋,只是笑着說:“若是這樣,那你用我的好了,我的每次都洗乾淨的。”

“我不會自己用!”

拓跋餘生下來就在宮中,就算行獵和外出走訪親戚都有近身伺候之人。

“沒事,我教你用。”

阿單卓答應的乾脆。

雖然這不是拓跋餘想要的結果,可現在這種情況也沒有更多選擇了,拓跋餘屁聲震天,腹痛如絞,三兩步跑去不遠的草叢裡蹲下,然後用手勢讓阿單卓去“準備”。

阿單卓一邊好笑一邊朝着賀穆蘭的方向走。

“花姨,吳王殿下也和賀光一樣,居然不多帶上幾片廁籌……壞了!”

他望着自己的紅馬,突然臉色大變!

“花姨,我們的廁籌和草紙全部都在馱馬上!”

“噗!”

賀穆蘭一口水又噴了出來,心頭如遭震擊。

“你說什麼?”賀穆蘭這下沒法子悠哉地看吳王笑話了。“不是叫你小子把重要東西帶身上和隨馬上,行李才放馱馬上的嗎?”

“廁籌算哪門子重要東西啊?”阿單卓苦瓜臉地說:“夜明珠、糧食、絹絲之類的細軟我都收拾出來了,其他用物都在托馬上。”

“阿單卓!”拓跋餘在另一邊叫了起來。“我腿要蹲麻啦!”

“花姨,怎麼辦?”阿單卓看着一地狹長的青草,這些草都做不了廁紙,非把屁股割傷不可。

“阿單卓!花將軍!我蹲不住啦!”

吳王羞愧欲死的繼續喊了起來。

賀穆蘭比阿單卓還傻眼。

她可是一路上都用糙紙的,雖然越影的馬鞍中還有不少,可是也用不了幾天了。相比之下,最該哭的是自己好吧?

“救命啊!救命啊!沒知覺啦!”

……

晴空霹靂啊!

那些殺千刀的刺客!

半夜。

看着像是八爪魚一樣抱着阿單卓不放的拓跋餘,賀穆蘭忍不住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毯子也找出來,給兩個孩子披上。

古代人的身體就是壯實,她把篝火移掉後,將已經烤熱的地上鋪了雜草,再撲上馬鞍下的墊子,兩個孩子就這麼裹着毯子睡了。

只是也許從宮裡出來的孩子都缺乏安全感,拓跋晃一睡覺手腳就鑽阿單卓懷裡,拓跋餘也是這樣。不過話說回來,阿單卓那小子全身跟火爐似的,冬天取暖也確實很舒服。

因爲要提防隨時會出現的敵人,所以賀穆蘭晚上還要守夜。上半夜是她,下半夜換成阿單卓。拓跋餘也睡得不好,只要有一點小動靜就會清醒過來。

拓跋餘似乎心裡已經有了暗算他的對象,可賀穆蘭總覺得這事沒有這麼簡單。那些人嘴裡說要活的,可是即使有玄甲騎兵做肉盾,每支箭依然都有可能射死拓跋餘,這和他們嘴裡說的話完全不符。

還有那些白衣白馬的騎士,只要一看到他們,很難不想象到盧水胡。爲何要用匈奴語說話,打扮上又要學盧水胡?這般故佈疑陣,其中定有陰謀。

賀穆蘭看他們用箭的方式,不太像盧水胡和柔然人,倒有些像是西邊的人。西邊喜歡用短弓長箭,而北面則是長弓長箭。

當然,這都是賀穆蘭的臆測,自然不能當真。她自己的記憶都來自於花木蘭,也許也有例外,自己卻不知道。

“有動靜!”

賀穆蘭突然聽到了不遠處的馬蹄聲,立刻拍醒兩個孩子。

“收拾東西,滅火,走人!”

這些人居然在夜晚出沒搜尋他們,擺明是想讓他們精疲力竭!

賀穆蘭被這些人弄的搓火,無奈敵衆我寡,她也只能生着悶氣,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把吳王送上阿單卓的馬上。

三人倉皇的騎着馬,繼續往前奔馳。

馬也是要睡覺的,大宛馬以爆發力和速度爲優點,耐力卻不是它們的長項。阿單卓的是一匹上好的高車馬,耐力強,可是吃的也多。

這麼下去,人即使不累病,馬也要生病了!

第二天,天一亮,賀穆蘭一咬牙,帶着兩個孩子走上了正路。

“花姨,怎麼上官道了?

“京中要道的驛站被燒,吳王的手下全部死了,難道沒有路過的客商和行人去報訊嗎?京中一定會派人來查看的。昨天是事發後的第一天,也許消息沒有那麼快傳入京中,可是今日是第二天了,就算再慢也會有隊伍快馬出京了,這可是一位皇子!”

賀穆蘭吃不好睡不安,口氣也差。

“那些人在離京中這麼近的地方殺人滅口,一定是有京中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狗急跳牆。現在一天兩夜過去還找不到殿下,除非真的不怕暴露行蹤,否則應該是藏起來躲避的時候。”

吳王聽着賀穆蘭的話,臉上光彩連連,恨不得高叫幾聲纔好。阿單卓想着不必東躲西藏,繞着遠路走了,也十分興奮。

賀穆蘭在兩個孩子雀躍的表情中一抖繮繩,率先上路。

“走!我們現在就上官道,直接去找平城來調查的救兵!”

候官令素和君很倒黴。

先是上個月收了故舊花木蘭的一封信,說了許多陛下下了“滅佛令”後在各地的見聞,尤其是平陸一個縣裡如何接着滅佛令到處斂財之事。

這信他不敢保留,直接遞給了宮中,結果他被罵到臭頭,因爲這種事他的白鷺官居然都沒奏上來,居然還讓一個已經解甲歸田的女將操心。

他知道自己的白鷺們根本不是沒奏上來,是不敢奏。

陛下剛頒新政,立刻就有當地動亂的消息上去,說不得明日宮外就要擺放一堆人頭了。

其次是陛下知道太子晃居然沒跟在花木蘭身邊,而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因爲太子身邊一直有白鷺官保護,所以陛下直接把他拉過去又罵了一頓,下令太子必須在一個月內回宮,且必須說明這一個多月都去了哪兒。

這就完蛋了。

別人不知道太子做了什麼,他卻是知道的。

這讓他不知道該罵花木蘭好,還是自認倒黴好。

虧他還把狄葉飛送過去了,想讓三人搞好關係,順便把花木蘭的人生大事解決。等夫婿是太子的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呸呸呸,這時候哪裡能說“僧佛”這樣的話。

總而言之,他心中把那平陸的縣令恨得要死,派了候官丞帶着京中的宿衛直接去平陸抓人,誰料又生波瀾,這平陸的縣令瘋狂斂財卻是買了兵器米糧等物,送出去不知所蹤,候官丞一看這事牽扯不小,也不敢在當地審訊了,直接提了回京。

另一邊,太子得了皇帝的密令,日夜兼程的趕了回來,剛剛到京第三天,吳王就出事了。

牽扯到滅佛令、造反,拓跋燾都不會怒不可遏到這種地步,可是要是牽扯到“子嗣”大事,那就猶如放了瘋虎出閘了。

這不,太子殿下還在京中做準備,要先去北面和“祭祀”回來的隊伍匯合才能“出現”。京中皇子出事,這種事原該是身爲“皇兄”的拓跋晃去探查的,只是因爲“祭祀”的原因,不得不讓素和君帶着執金吾前往事發之地。

素和君打心眼裡不想做這個事。吳王被封王沒多久就出事,不知生死下落,而這時太子正在回京的路上,有心人肯定會聯繫在一起。

素和君雖然是忠君派,可壞就壞在他有一妹妹被皇帝賜給了太子做夫人,再加上他的候官曹在五年前就已經交給了監國的太子暫管,拓跋燾當年極其信任太子,根本就從不瞞着他任何事,素和君也早就順從了太子。

如今吳王無論是怎麼死的,候官曹如何做出判斷,都不會有人信。

吳王之母左昭儀一直受寵,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燈,兒子的侍衛全軍覆沒,吳王也沒見蹤影,驛站被燒成了灰燼,這隻母獅子已經在宮裡發過一次怒了,連太子妃被召過去訓斥了好幾次。

皇帝不派內官曹出來查找吳王的下落,卻派出候官曹的一羣白鷺找人,這其中的水太深了。

所以素和君雖然是這支隊伍的首領,卻一直提不起勁。反倒是執金吾的“執掌”和皇后派出來的“大長秋”心急如焚,將馬鞭抽的飛快,恨不得插出翅膀飛到南邊去纔好。

就這麼風馳電掣地跑了一天,派出去開路的彩旗驛官突然飛馬又跑了回來,跪在隊伍之前回話:

“啓稟侯官令,前面有一男人聽聞候官曹出巡遞上此物,求見使君。下官一見這印信不敢輕忽,所以快馬折返回來。”

素和君身邊的白鷺官下馬去拿那金燦燦的信物,待呈到素和君面前,大長秋和執掌好奇一望,均嚇了一跳。

紫綬金印!

這紫綬金印,還是素和君在殿前親自頒到花木蘭手上的,待一到手,他的震驚比旁人更劇,當下根本不顧後面之人如何想,一抽馬鞭,將馬打到飛快,如箭一般的飛馳了出去。

哪裡還有剛纔了無生氣的樣子可言!

素和君跑的飛快,執掌和大長秋也不敢在後面慢慢騎。他們兩個一個是皇帝身邊巡查京師附近的執掌將軍,一個是皇后身邊傳達旨意、瞭解宮外之事的宦官首領,分別代表了帝后,見到紫綬金印攔路求見,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一時間,驛道上馬蹄飛快,震聲如雷,驚得路旁等候京中軍隊過去的路人們紛紛避讓行禮,連擡頭都不敢。

賀穆蘭和阿單卓帶着吳王上了大路後,果然再沒有追兵來追。饒是如此,他們也不敢懈怠,一路遠遠避開人多的地方,生怕路邊哪個行人突然拔刀就砍。

這時候賀穆蘭分外感謝鮮卑人沒有手弩,這東西要藏在袖子裡,刺殺時候真是防不勝防,如今北方根本沒有機關師,弩造價太高又工藝複雜,整個北魏前期都沒有幾把。

這羣蠻子就喜歡砍!砍!砍!

多謝他們的砍砍砍!

兩人帶着吳王跑了半天路,終於在路上遇見了彩旗官。彩羽驛官是“伯鴨”,皇親國戚專用的使者;彩旗官卻是軍中所用的使者,叫做“鳧鴨”,他們和白鷺一般,都是鮮卑舊官,以鳥名爲官名。

賀穆蘭一見那彩旗官眼睛就發亮,立刻掏了印信,不避反迎,求見他們的主官。

紫綬金印在軍中任何時候都是一枚重要的符印,這彩旗官拿了印鑑就走,一秒都不耽擱。

於是乎,賀穆蘭等人只等了兩刻鐘左右,就見到了迎面而來的隊伍。

只見黑壓壓的一片人影越來越近,越影聽到遠處的馬蹄聲,不安地踢踏了幾下腳步,阿單卓哪裡見過這樣的聲勢,目不轉睛地往前看着。

賀穆蘭望着幾乎是衝鋒而來的隊伍目瞪口呆……

不是吧?

只不過是遞了個金印上去,要不要這麼激動?

會……

會被踩死的吧?

“阿單卓!吳王,快躲到路邊去!”

“咦嘻嘻嘻!”

那幾個刺客。

阿單卓的母親是個很偉大的女人,阿單卓穿的衣服、用的武器,乃至騎的戰馬,都是可以拿出手的好東西,雖然外表不華麗,戰馬也不是那種清一色的神駿,可是就以他的家庭條件來說,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所以在長途奔襲了一陣子後,阿單卓的馬徹底跑不動了,越影的肩

那幾個刺客。

阿單卓的母親是個很偉大的女人,阿單卓穿的衣服、用的武器,乃至騎的戰馬,都是可以拿出手的好東西,雖然外表不華麗,戰馬也不是那種清一色的神駿,可是就以他的家庭條件來說,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所以在長途奔襲了一陣子後,阿單卓的馬徹底跑不動了,越影的肩

那幾個刺客。

阿單卓的母親是個很偉大的女人,阿單卓穿的衣服、用的武器,乃至騎的戰馬,都是可以拿出手的好東西,雖然外表不華麗,戰馬也不是那種清一色的神駿,可是就以他的家庭條件來說,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所以在長途奔襲了一陣子後,阿單卓的馬徹底跑不動了,越影的肩那幾個刺客。

阿單卓的母親是個很偉大的女人,阿單卓穿的衣服、用的武器,乃至騎的戰馬,都是可以拿出手的好東西,雖然外表不華麗,戰馬也不是那種清一色的神駿,可是就以他的家庭條件來說,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所以在長途奔襲了一陣子後,阿單卓的馬徹底跑不動了,越影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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