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的妻子是位世家千金，丈夫錢多產業多，養的情婦也多。
不能拴住丈夫的心，被視爲那個年代的女人的最大失敗。妻子忍受着孤枕寂寞與流言蜚語，久而久之，性格越來越尖銳暴躁，丈夫對她也越來越厭煩。
如此一年過去，兩年過去……她的肚子毫無動靜，婆家也開始生出埋怨，內憂外患之下，她又聽說丈夫的情婦懷上了孩子。
最後一根稻草壓死了駱駝。
富商的妻子從煉鬼師手裡買了小鬼，對婆家人說自己爲了求子，特意從外地請了一樽金童子像，婆家見她不再一味鬧脾氣，對她有了幾分改觀，允許她在家裡供奉金童。
她藉此機會，往家裡買了許多小孩愛吃的甜食，漂亮的小牀和小枕頭，還有各種玩具、洋娃娃。
她把小鬼當自己親生女兒一樣嬌養着，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決不允許外面那些情婦生下孩子。
這實在簡單，只要當那些女人站在樓梯上，或是馬路邊，小鬼用力推一把……
小鬼爲她解了氣，她的心情慢慢好轉，不再每天一臉苦大仇深的討人嫌模樣。
她逢人就笑，嘴角永遠微微翹着，每日插花品茶，溫婉又和順。
那些沒了孩子的情婦，要麼哭哭啼啼，要麼歇斯底里，要麼因爲小產傷了身子，皮膚蠟黃，頭髮稀疏，再也不復往日的鮮豔。
她的丈夫煩不勝煩，這時發現家裡的妻子變得優雅嫺靜，眉目含笑，心思沒多久就偏了回來。
夫妻倆恩愛了兩三月，她懷孕了，丈夫更加看重她。
她的生活越來越好，可是心境卻發生了變化，發覺自己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害怕遭報應，更害怕老天降罪在自己的骨肉身上。
爲了贖罪，她求神拜佛，做善事，捐善款，把小鬼也送了回去。
棠棠告訴慕紫：“送我回去的路上，她一路都在跟我說對不起，我數了數，一共說了四十七次對不起。”
慕紫沉默了一會兒，問她：“被送回去的鬼，會怎麼樣？”
棠棠托腮想了想，說：“更難熬了吧。”
享受過人類溫暖的動物，被拋棄後去流浪，總是要比一直在外流浪的動物更加痛苦。
“村裡沒多少人，四周是望不到盡頭的山，就像坐牢似的。”她託着腮，略感悵然的喃喃，“那個時候，我特別想念我的小牀，小枕頭，小被子，洋娃娃……還有沒看完的動畫片。”
“老頭沒再給你找其他主人嗎？”慕紫問。
棠棠輕輕搖頭：“小鬼通常會非常依戀主人，被退回來了，就得關起來，一直關到小鬼把以前的主人忘得差不多了，才能找下家。”
“你被關了多長時間？”
“十幾年……二十幾年，也可能是三十幾年。”她嘆了口氣，“唉，我哪會記這個，反正後來，老頭年紀大了，煉不了鬼，生意也不好，就算村裡偶爾來了買家，也不願意買我這樣年頭久的鬼。”
兩人一同陷入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遙遠的天際微微泛出魚肚白，原本璀璨的星星變得黯淡、稀疏，天就快亮了……
棠棠扭頭看向慕紫，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討厭慕則寧，也許你還恨過他，但是對我而言，他是帶我離開牢籠的救世主，是我最重要的人，爲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慕紫靜靜看她，片刻後問：“那顧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