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出結界,之前發生的一切恍若隔世,甚至之前受傷的人們,也都在被傳送出地下結界後,完全復原,好像那場慘烈的戰鬥從不曾發生過,讓人們一度懷疑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薩鷗第一個醒來,看到周圍的一切,以及還趴在自己身上的安吉爾,一臉的疑惑。
“發生了什麼?我們。。。我們出來了?”
失去坐騎的馬休爾走過去,一邊扶起安吉爾,一邊黯然神傷的回答道,“死亡女神在最後一刻停止了進攻,好像是因爲安吉爾手上的血玉手鐲。”
薩鷗皺着眉,默默點了點頭,突然想到自己的傷,低頭看看了,發現已經痊癒,同時跟其他人一樣,想到了戰死的兄弟會不會也奇蹟般的活過來,便向四處打量,結果卻顯而易見。
同大家一樣,臉上並沒有露出大難不死後的喜悅,反而是失落和神傷,因爲幻想在這一刻破滅了。奇蹟沒有發生,歐斯里、兩位安格瑪爾勇士、三位高山族大穿山甲騎士,永遠留在了地下宮殿中。
“安吉爾,你快來看,你母親好像。。。”卡森一邊喊安吉爾,一邊幫銅錘把安吉爾的母親從背上擡下來,此時老人家頭垂的很低,沒有任何反應,好像睡着了一樣。
安吉爾聽聞馬上跑了過去,其他人也跟着圍了上來。
老人被平放在地上,不管安吉爾如何呼喊,也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諾伊爾將手放到老人勃頸處試探,發現老人已經沒有了脈搏,回頭對安吉爾默默的搖了搖頭。
“不!不可能,剛纔還好好的!”安吉爾不敢相信這一切,瘋狂的哭喊着。
“我孃親怎麼了?”一把抓住銅錘的衣領,近乎咆哮着問。
銅錘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老人一直在我背上,戰鬥的時候我怕她受傷,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幫你母親抵擋住了骨針,應該沒有傷到她,可出來以後就發現她不動了。”
薩鷗一把拉住安吉爾的手,阻止了她繼續逼問銅錘。很顯然,安吉爾母親的死怨不得任何人。“姐姐,你別怪錘子哥,我想可能是因爲老人家身體本來就虛弱,再加上剛纔的戰鬥過於激烈,可能身體實在承受不起。”
安吉爾推開薩鷗撲到母親屍體上放聲痛哭,“我跟孃親分別這麼多年,這纔剛重逢。。。”
很少說話,始終冰冷的米蘇這一次也動容了,因爲她很清楚自己的命是安吉爾母親救活的,但米蘇並不會勸人,只是在安吉爾身邊,默默的替她拂去淚水。
銅錘身爲高山人,誠實守信,剛正不阿的性格使他無法接受這一切,自認爲安吉爾將母親交給自己時,既然承諾了一定會保護好老人家的安全,現如今自己沒有做到,不管怎樣都應該負全責。
一番捶胸頓足後,竟舉起戰錘大喊了一聲,“都怪我,我願意一命賠一命!”
說完,大錘子就要往自己腦袋上敲,其他人怎能坐視不管,旁邊的卡森一把拉住銅錘的手,“你發什麼瘋,這怎麼能怪你!”
米羅也連忙跑過來一同勸解,“是啊,安吉爾只是一時傷心,其實她並沒有責怪你,況且這件事跟你真的沒關係,老人家身上一點傷也沒有,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銅錘完全聽不進去大家的話,邊抽啼,邊堅持說道,“不行,我銅錘向來說到做到,不給安吉爾一個解釋,以後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我自己,你們閃開。”
大家見銅錘心意已決,說什麼也攔不住,只能喊安吉爾來幫忙,這個時候也只有她的話管用。
安吉爾自然不是有心將責任推到銅錘頭上,反而見銅錘這樣,一下子從傷心中恢復了冷靜,自知剛纔的話有些過分,擦乾眼淚站起身走到銅錘面前,“錘子哥,剛纔我只是一時傷心,才說了些過分的話,你別介意,其實我知道這事真不怪你。我母親在地下生活了十八年,在那麼狹小的密室裡很少活動,身體又極度虛弱,估計是承受不起剛纔激烈的戰鬥,才。。。你千萬不要自責,更不要想不開。一路上多虧有你保護我母親,才讓她臨終前不至於受苦,我真心感謝你,更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見安吉爾這樣善解人意,這個時候還不忘來安慰自己,錘子哥雖然放棄了尋死的念頭,但更感到心有愧疚,頓時放聲痛哭,哭的比安吉爾還要傷心。
被銅錘這樣一鬧,安吉爾反而恢復了理智,再次安慰了銅錘幾句,轉身對大家說,“在我的記憶裡,母親只存在於幻想中,從沒想到能真正見到她。現在,在她臨死前能讓我們相見,也算是神的恩賜了,遺憾的只是沒能多給我些時間照顧她老人家。既然事已至此,請大家幫忙將我母親安葬在這地下城旁邊,也算是陪伴我死去的父親吧。”
安吉爾堅強的性格,甚至勝過普通男子,面對如此大的打擊,在短暫的傷痛後快速恢復了理智,不免讓在場的男人們都爲之欽佩。
大家紛紛動手,合力將老人家好生安葬。在老人的墓碑不遠處,還並列着幾個墓碑,上面分別刻着這次地下宮殿執行犧牲的幾個勇士。
一切安頓好,衆人一一向老人拜別,安吉爾含着淚,最後看了一眼母親的墓碑,跟隨大家踏上了返回湖畔村的路。
這一趟禁地之旅,可以說悲喜交加,有完成任務的欣慰,有闖過禁地的成就感,有親人重逢的喜悅,同樣也有面臨生死考驗的糾結,痛失戰友的傷痛,再別親人的難以割捨。總的來說,這一趟算是沒有白來,付出的固然很多,但也完成了應該完成的任務。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顯得有些沉默,只有沒心沒肺的小白,在重獲新生後又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本色。跟諾伊爾的黑豹走在隊伍最前面,不停的用爪子比劃着,還不時發出“嗚哦嗚哦”的聲音,似乎是在吹噓着自己如何輕易戰勝骷髏戰士,卻完全忘記被骷髏龍一下子打趴下的悲催經歷。
黑豹雖然也是極有靈性的動物,但是在小白這種神獸面前,還是顯得傻乎乎的,從它那崇拜的眼神中,很明顯看得出,已經被小白忽悠的不要不要的,甚至有種想當場下跪,膜拜一番的樣子。
米蘇和諾伊爾一直跟在安吉爾左右,雖然沒說什麼,但大家都知道,他們是用這種默默陪伴的方式,撫慰着安吉爾。
卡森和銅錘走在隊伍最後,兩個平時鐵打一樣的漢子,此時都是一臉的神傷,原因很簡單,他們失去了相伴十多年,生死與共的戰友歐斯里。
隊伍裡,最冷靜的人可能要數米羅和薩鷗了,目前他們作爲神聖守護者的兩位會長,在一場大戰之後,自然要做一番總結。
尤其是薩鷗,相比較爲博學的米羅,心裡存在着更多的疑惑。
“你說那個地下宮殿到底是什麼東西?亡靈祭司難道也會建立自己的魔法結界?魔法結界不是魔法師的專屬能力嗎?”
米羅似乎也不能完全肯定,只憑藉着自己的瞭解和看法做着解釋。
“以前老師在給米蘇上課的時候經常提到死亡祭司這個職業,但從沒聽說死亡祭司或者其他魔法職業也可以構建自己的領域。米蘇的老師算是幻獸師的頂級存在了,她也做不到。聽老師說,這主要是每個魔法職業所領悟的魔法元素不同。
魔法師所領悟的是金木水火土五大基本元素,這五大基本元素也是世界萬物組成的根本,雖然後期魔法師根據這五大基本元素的延伸,領悟出了對其他元素的操控能力,比如風、冰、雷電等等,但還是圍繞着這五大基本元素。也是因爲這五大基本元素,所以魔法師可以模仿造物主,創造一個自己的世界,也就是我們所說的魔法結界。
如果理解了這一點,也就不難理解爲什麼其他魔法職業無法構建自己的領域。就拿幻獸師來說,他們所感悟的是靈魂之力,也許在達到一個極高的能力後,他們可以在一個已有的空間裡召喚出很多幻獸生命,甚至這些生命是永存的,但他們卻無法構建一個承載這些生命的載體,說白了也就是一個獨立且封閉的地方。”
薩鷗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按你的意思,我想死亡女神應該是首選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點來創造並永久保持住她召喚的亡靈生物,再加上她之前是個魔法師,雖然實力還沒有達到能構建一個完整的魔法結界,但可以利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下宮殿,在這基礎上創建一個較爲簡易的領域。然後釋放一些魔法將整個宮殿封印,或者是創造一些幻象,讓進來的人無法走出去,這樣一個類似魔法結界的領域就構建成了。”
米羅點了點頭,“我想是這樣的!”
薩鷗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死亡祭司,召喚的都是死後的生物,她在自己的領域裡創造出的東西也應該是亡靈,可爲什麼我們最後跟安夏爾女王過招的時候,根本沒覺得她的本體是亡靈,甚至好像還活着呢?”
不知何時,米蘇走了上來,在薩鷗身邊冷冷的說道,“死亡祭司是在幻獸師的基礎上延伸出的一種職業,本身與幻獸師存在很多共同點。而我們幻獸師召喚生物依靠的是靈魂之力,其實這種能力完全也能召喚人類,只不過人類除了智慧,其他身體上的能力都是依靠後天學習得來的,而我們召喚的生物也只具備天性,不具備後天學習的能力,所以召喚人類爲我們作戰毫無意義。更重要的是,一旦幻獸師召喚人類靈魂,那就跟死亡祭司沒什麼區別了,這在我們職業中是明令禁止的。”
薩鷗不解的撓了撓頭,“你說這個跟我問的問題有關係嗎?”
米蘇白了一眼薩鷗,“魔法師的魔法結界之所以不能構建出自己的靈魂,那是因爲他們無法操控靈魂之力,如果一個可以操控靈魂之力的人,又可以操控元素之力,構建自己的魔法結界,是不是就說明他可以在這個領域中,按照自己生前的特徵,創造出一個永不消逝的自己?”
薩鷗好像恍然大悟一般,連忙點頭,又略顯尷尬的低下了頭,皮笑肉不笑的表示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