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佝僂着背,搖頭道:“我們這哪有什麼旅店,常年也沒有外人來此,就連商店也只有村長家有而已,村寨裡平常需要啥都在村長家去換,小老兒我這一輩子也只出過村五次,對外界多少還能瞭解一點,換着其他人,你說旅店,別人還不一定知道是什麼。”
白江蜃一聽村子裡沒有旅店,對着自己父親一攤手:“完蛋,今天晚上得在這荒郊野外露宿了,早知道帶個帳篷也好啊!”
白老鬼用眼睛瞪了一眼多嘴的白江蜃,對兒子的多話有些不滿,他繼續對老人說道:“大叔,你看我們能在什麼地方借宿嗎,我們可以給錢,只要有地方歇歇腳就行!”
他沒想到這裡的人條件如此簡陋,已經是七十年代,而且離大同市區並不算太偏遠,居然還過着彷彿大鍋飯的日子。
大爺臉上猶豫片刻,想了想:“來吧,要是三位不嫌棄可以住我家,我這老漢家雖不算寬敞,倒也有多餘的房,你們三位可以擠一擠。”
白老鬼見這位大爺願意收留他們,心裡一喜,只要有落腳的地方,接下來就不難打聽出一些有關玄閣聖母宮的消息。
不過大爺說完後,嘴巴哆嗦了片刻,見他幾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神中有些不自然。
常年在外奔走,白老鬼察言觀色的本領可比一般人強,一眼便看出大爺有話要說,再看大爺的眼神,讓他心裡咯噔一下,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於是主動詢問道:“大叔,看你這樣子像是有些爲難,難道還有其他什麼難言之隱嗎?”
大爺略微猶豫,臉上生起一絲懼意,嘆了口氣:“難言之隱到沒有,只是最近我們牛家山村不太平,我勸幾位還是趁早離開得好,不要過多逗留,你們來的不是時候。”
“不太平?”白老鬼驚異,心裡開始揣摩大爺的話。
大爺並不想在這上面多說,還沒等白老鬼反應過來,便起身說道:“你們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我家。”
從大爺臉上能看出對陌生人還是懷有一些謹慎,但大爺樸實的心還是收留了白老鬼三人,在這些農民心裡來者是客。
大爺在前面帶路,佝僂的身體走的並不快,白老鬼跟在大爺後面懷着忐忑的心情,大爺的話讓他心裡不平靜。
仔細打量着村子裡的樣貌,他越看越覺得這村子的格局非常奇特,房屋的建設隱隱中與五行八卦結合,形成了一道相輔相成的陣型。
白老鬼越看心中越是掀起驚濤駭浪,如果這座村子這真是人爲佈局而建,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手筆,此人定是精通五行的高人,才能把整個村子當做陣眼,運用得絕倫巧妙。
隨着往前走,大爺家的位置靠近村寨偏中一點,他在前面帶路,穿過兩條小巷後讓後面三人眼前一亮。
一塊空曠的廣場豁然映入幾人眼前,廣場中央屹立着一座三米多高的石像。
看着這座石像輪廓還算清晰,但石像的細節外貌已經被歲月給摧殘得看不清了。
白老鬼走上廣場,他看着不遠處的石像,雖然這石像被歲月侵蝕嚴重,但稍微仔細一看也能辨認出是一位女性雕像。
白老鬼故意試探道:“喲!這石像了不得呀,看這樣子有些年頭了吧!這樣子看起來像是一位威武將軍呀!”
白老鬼說話時故意對着前面帶路的大爺,讓大爺聽見。
果不其然,白老鬼說完後,大爺停住腳步擡頭望向石像,臉色大變,呵斥道:“休要胡說,這是我們聖母娘娘,不可胡言亂語,更不可褻瀆聖母娘娘,否則將會有天罰降臨!”
大爺目光看向雕像時,非常的虔誠,臉上露出敬畏之情。
白老鬼沒想到大爺會這麼大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想試探一下而已,希望瞭解一點關於玄閣聖母宮的線索。
被大爺呵斥,白老鬼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馬屁沒拍對不說,還惹得一身騷。
他趕緊賠禮,道:“大叔,您老人家別生氣,我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還望您老人家多提點提點,有什麼禁忌的地方還望指出來,免得惹得大家不快。”
大爺見白老鬼這樣說,臉上的表情緩和不少,在說起這聖母娘娘時,大爺表現得非常敬畏,不敢多語。
大爺謹慎小聲說道:“在我們這裡任何人不可胡亂談論聖母娘娘,否則會有大禍!”
大爺趕緊領着三人離開,來到一處房屋前,他敲了敲門,屋裡傳來嫩稚清脆的聲音,來開門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當地特有的麻花小裙,她開門見是自己爺爺,高興的跨出房門跑出兩步才發現後面的三個陌生人,小姑娘哪裡見過什麼陌生人,顯得拘謹認生起來,拉着大爺的手直勾勾看着白老鬼三人。
大爺溺寵的拉着小姑娘手對白老鬼一行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孫女烏蘭圖雅,馬上快六歲了,也該讀書咯,可惜呀......”
大爺搖着頭,引着衆人向屋裡走去,話說一半也沒再說下去。
白老鬼越來越覺得這個村寨的人有些奇怪,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說話總是神神秘秘,讓人莫不着頭腦。
大爺領着白老鬼三人來到一間空房子裡,裡面除了有一張牀外,還真就應驗了什麼叫家徒四壁。
大爺對三人說道:“家裡就這一間房還空着,你們就將就湊合湊合。”
白老鬼滿臉堆着笑容,感激說道:“大叔!真是謝謝您了,這已經挺好的啦,不至於讓我們三人露宿村頭!”
說完,他從兜裡掏出一張十塊錢,遞在大爺手裡,道:“大叔!這錢你拿着,說好了咱們給錢,順便還麻煩大叔您給我們弄點吃的,我們一路都吃的乾糧,也吃乏了!”
那時候的十元錢已經算是很多了,就算去外面幹一天活也掙不了十元錢。
大爺見放在自己手上的錢,原本彎腰駝背的身軀挺了挺,臉上露出不快,他把錢塞在白老鬼手裡,說道:“你當我老漢是什麼人,我讓你們住我家裡,不是圖你們錢,別看我沒出過什麼遠門,但我家崽子隨時也在外面跑,別動不動就跟我們來這一套,我們雖然是山裡人,但山裡人講究仗義,拿錢就甭住我家了,你們另尋它處!”
“大叔...這...”白老鬼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大爺的脾氣還真琢磨不透。
大爺瞅了眼白老鬼,說道:“錢在我們這裡用處並不大,我們這牛家山寨子裡的人一般都不用錢,大家需要什麼東西,拿上東西交換就行。”
白江蜃在聽了大爺話後,恍然大悟,他踢了踢光腚子說道:“難怪我們來收土貨時別人對我們不理不睬的,原來這裡人都不用錢啊。”
光腚子也納悶,拍了拍屁股,笑着說道:“大爺,你們這裡真落後,還這麼原始,災舅子些怎麼還在一起吃大鍋飯呢?”
“要我說你們這裡的人思想得變,有了錢多好,自個想怎麼用怎麼買誰能管得了,也不至於在這窮鄉僻......”
“嗯哼!”
光腚子還沒說完,一旁的白老鬼趕緊打斷了他,不能讓光腚子再沒遮沒攔的說下去,要是惹得大爺不快把幾人趕出去就麻煩了。
白老鬼瞧了眼光腚子示意他一邊待着去,這位大爺的性格可是琢磨不透,見大爺並沒有對於光腚子的話有任何反應,白老鬼陪笑說道:“剛纔是我唐突了,不知道咱們這牛家山民風如此樸素,怪我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