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從開始就已結束
天下的咒語剛剛唸完,一道高約十丈的颶風從天而降,將吳痕罩在其中。
吳萱看到這可以匹敵天地之威的力量,怎能不替哥哥擔心。
天下轉頭看了眼擔憂焦慮的吳萱,心有不忍,再看向颶風中傳出的劍光火石,正想撤去風之力時,颶風中一聲猛喝,一道耀眼的紅光沖天而起,衆人不得不遮住眼睛。
幾息後,紅色的劍氣四散而開,風沙滾滾而來,衆人奮力抵抗,也被餘威推出幾丈遠。等塵埃落定,衆人睜眼看去,城主府一片狼藉,而吳痕安然無恙地站在廢墟之上,只是頭髮更爲散亂。
吳痕來到隕落星辰之前,拿起棲霞劍緩緩划向手腕,仇恨之血滾滾而出,一滴滴落在隕落星辰之上,頓時,隕落星辰起了變化,整個地面都劇烈的晃動起來,天際也變得一片通紅。
小天堂之上,衆神響應天上號召,正向天門陣法趕去。就在此時,天際忽然變色,不由他們加快步伐。
衆神還未在陣法前站穩,已聽君上道:“我要取下天劍,請各位維持小天堂運轉。”
衆神聽罷,不敢怠慢,忙依言而行。在使出道力同時,有人問道:“天相,難道是上古之弓問世?”
天相回道:“是它!”
瑤琴問道:“難道是殿下掌控了隕落星辰?”
有人立即反對道:“要是天下,君上怎麼會取下天劍!”
瑤琴道:“天相,那是爲什麼?”
天相道:“隕落星辰正向兇器演化!”
“兇器?上古之弓不是和天劍並列的神器嗎?怎麼會成爲兇器?”
這時,天上回道:“兵器的吉凶取決於人,眼下它受到仇恨之血的感染,已經失控。”說罷,天邊的紅光更甚,天上再道:“保持體力,我也不知道這會持續多久。”而後環視一週,見衆人均點了點頭,天上躍上天門陣法之上,右手空揮,一柄造型古樸、佈滿紋理的長劍出現在天上手中,它長約三尺有餘,劍身寬約三指,光 看外形,就覺古色生香、美不勝收,只是不知何故,劍柄上卻有一個顯眼的心形空缺。
九天銀河之上,無數星辰不斷地猛烈晃動,不多時就墜落下去,一顆又一顆星辰,向着九牧大地上的西邊落去。天上揮動天劍,一道接一道的九彩劍光劃出,將落下的星辰攔下。
時間過去一刻,這種異象還在持續,天上雖然勉強可以堅持,可維持陣法運轉的衆神卻已即將力竭,可是每個人都在咬牙堅持着,因爲哪怕有一個人放棄,小天堂就會沉落,九牧大地將會再度失去屏障。
發生異象同時,落日之城中,衆人擡頭看去,天際上出現一個接一個的黑影,這些黑影極速墜落,過不多久,竟慢慢燃燒起來,隔着幾萬丈,也將整個九牧映得猶如白晝。
衆人大驚失色:“這是什麼?”
傅劍寒看了一眼夕然:“這就是隕落星辰嗎?”
夕然看着天際,憂心的點了點頭。
火球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那樣的龐然大物若是砸下,這一片區域的結果可想而知。這時,天上胸前忽然閃出一片俊採星馳的光彩,只是如此混亂的情形下,沒有人注意到。
就在人人絕望之時,天空中出現一道又一道的璀璨劍影,這耀眼奪目的光芒讓人好生心安,衆人如同風雨飄搖中的獨舟覓到港灣,又好比黑暗迷霧中的迎來一片曙光,衆人心頭一震:“這是?”可無人能夠回答。
天下看了看仍在胸前閃耀的亮光,問夕然道:“我胸前的光芒是?”
夕然回道:“是蘊含着星辰之力的天劍之心。”接着望着在空中錦簇的劍影再道:“天劍之心是天劍的劍靈,天劍的力量蘊含着日月星辰之力,所以其上有璀璨星芒,但是因爲缺少了天劍之心,天劍的威力並不能完全發揮。”
天下再度看了一看,心中釋然,可見夕然仍然眉頭緊蹙,再問:“怎麼了?”夕然搖了搖頭卻沒再說話。
天際間墜下的火球無一倖免,都被這正義盎然的劍氣掃蕩一空,甚至無一個碎片落下,衆人慢慢鬆了一口氣。
然而,隨着時間逝去,慢慢有不少星辰的碎片落到地面,那燃燒着的火球勢不可擋,砸在遠在百里外的九嵩山上,都可以聽到清晰的轟響聲,而且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
夕然不忍再看,內心的矛盾使她進退兩難。
天下見夕然如此,眼中閃過決絕,道:“總要有人承擔的不是嗎?”
聽罷此言,夕然心中怎能好過,可在此關頭,她不敢心存絲毫僥倖,低頭道: “天劍之心在你體內,天劍的威力大打折扣,這樣下去,恐怕,恐怕……”
聽到這,天下按住夕然雙肩:“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夕然心中一陣心酸,頓時邪惡之氣又是一陣作祟,她咬了咬脣:“我怎麼還能再攔着你。”
天下長吸一口氣,對身邊衆人道:“攔住吳痕!”說完,衝向了隕落星辰。
吳萱、妙言、蕭俊、大眼睛等人不明所以,但仍然照做,紛紛躍到吳痕身前。
吳萱道:“哥,你要再不停手,這裡的人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
此刻的吳萱還以爲這一切是吳痕所爲,可吳痕心中知道,他也沒能控制上古之弓,只是他怎會解釋。吳痕再度欣賞了一遍混亂的場面,淡淡道:“整個世間再度混沌,也不失爲一種迴歸。”說完,見天下正向上古之弓而去,也不理擋在身前四人,拿出棲霞劍,就要迎上天下。他吳痕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能讓別人得到。
早已灰心的吳萱,搖了搖頭,大聲道:“你要過去,先殺了我。”說完,又擋在吳痕身前。
吳痕看了一眼,怒道:“擋我者死!”
傅劍寒早已領會過吳痕的無情,見吳萱竟然做出如此選擇,忙道:“快回來!”可話音還未落下,棲霞劍已然亮起,一道格外醒目的紅光從吳萱身上穿過。
吳萱頓時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出,妙言忙去接住吳萱,與此同時,蕭俊、大眼睛飛身而起,攔下吳痕。一旁的傅劍寒、王晦、葉落也加入戰圈,加上空中不時落下的火球,一時間,場面更爲混亂。然而,蕭俊、大眼睛在棲霞劍下堅持不過十招,便倒飛出去。
傅劍寒不得已,只好使出威力最爲強大的金之力招術,只見他雙手空揮,一道虛影由身後升騰起來。王晦見狀,也使出看家本領,幾乎在同一時刻,兩個聲音響起:“逆天殘刃!”“熱火紅蓮!”兩道力量飛出,與棲霞劍交織一處,可僅僅一刻,傅劍寒、王晦也倒退而回,眼中的難以置信,最終被嘴角的血絲告知事實:“這是一個殺神!”
此刻的天下早已到上古之弓之前,可是上古之弓不斷的轉動飛移,他也無法近身。這時,胸前的紫光傳來一絲訊息,天下有些明白:“天劍之心也屬神器,或許用它可以讓上古之弓安靜下來。”於是天下努力將一切嘈雜拋擲腦後,用了不少時間纔將心扉平靜。心神放空後,天劍之心越過天下神念,從胸前飄飛而出,頓時紫芒大放,上古之弓果然趨於安靜。
吳痕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轉眼看了過來。
因爲天劍之心越過神唸的緣故,天下此時一動也動不了。他看了眼七零八落的衆人,再看了眼還在兀自轉動的隕落星辰,除了凝目對上吳痕的眼神,再也做不了什麼。
吳痕此時殺興大起,仇恨之血更是肆無忌憚地在體內涌動,只見棲霞劍再度飛來,可天下還是一動不能。
眼看棲霞劍直指天下胸膛,忽然一柄法劍出現,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棲霞劍擋開。可棲霞劍勢大力沉,這柄法劍也被震得倒旋而出,劍尖在天下右肩上留下一道深痕,頓時,傷口不斷有鮮血流出,滴在腳下的上古之弓上,順着弓脊遊離到隕落星辰的一角一落。
吳痕接住棲霞劍,斜眼瞥了一圈,最終目光停留在凌煌身上,出奇平淡地道:“你是找死!”這彷彿是一種病態的來自地獄的怒吼。
凌瀟瀟看着殺氣凜凜的吳痕,不覺有些害怕,可卻不由自主地用身體護住畫像,試圖保留住畫像上的一草一木亦或是畫中人的一顰一笑。
凌煌看了眼女兒,再看了眼已然沒了氣息的義父,再將目光緩緩移到已成廢墟的落日之城,緩緩又無奈無力地搖了搖頭後,終於將目光迎上了吳痕。
葉知秋撿起倒旋飛回的法劍,來到丈夫身邊,將法劍遞了過去:“相公,無論什麼結果,我願意與你一同承受!”語氣輕柔,可眼中滿是堅毅。
凌煌接過法劍,朝愛妻鄭重地點了點頭,緊接着,他忽然捋過髮束,法劍一揮,一截長髮留在手中,看着手中斷髮,凌煌道:“義父,孩兒還是偷學了這一招!”說罷,將法劍平放膝上,再將斷髮放在法劍之上,嘴脣輕動,片刻後,堅不可摧的法劍竟然在放着斷髮的地方斷成兩截。緊接着,兩截斷劍飛騰而起,朝着吳痕胸前襲去。
吳痕移動棲霞劍,隨意一揮,可看似輕巧的兩柄斷劍竟然猶如無形,越過棲霞劍,深深插在了吳痕胸前。
吳痕未料到這普通的法劍能夠傷到自己,忍住劇痛,將棲霞劍插在地上,雙手交叉用兩指將斷劍拔出,這一來傷口處頓時血如泉涌,可吳痕猶如不覺,將兩截斷劍急射而出。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斷劍已經插在了凌煌夫婦胸前。
解決掉最後的障礙後,吳痕再度向神器走去。就在這時,眼前忽然一片閃亮,隕落星辰正不斷地散出與世無匹的光芒。
衆人忍着刺痛向耀眼的光芒中看去,只見隕落星辰的漆黑弓背蛻爲黑亮,灰色弓弦化作銀色,而與此同時,九天銀河中的異象也戛然而止,這一系列的變化無不昭示着一個事實——隕落星辰真正覺醒了。
光芒過後,天下將隕落星辰平平舉起,目標直指好不甘心的吳痕。
薛平見狀,忙道:“尊主,事不可爲,快走!”說完,與陳念遠、呂思淇一道帶着吳痕,幾個起落已不知所蹤!
吳痕剛一離去,隕落星辰也化作幽光鑽進了天下右臂,任由天下怎麼擺弄,隕落星辰對天下毫不迴應。無奈下,天下先來到衆傷者身邊,得知除過吳萱傷重昏迷外,其餘人並無生命之憂。然而,凌煌夫婦並不在此列,此刻二人已在鬼門關前。
凌瀟瀟拉住雙親的手,雖然沒有哭出聲來,可眼淚早已打溼衣裳。
葉知秋努力擡起手,給丈夫指了指凌瀟瀟身邊的畫像。
凌煌轉頭看去,多年的耳鬢廝磨讓他瞬間明白,便朝着妻子點了點頭,艱難地動着嘴脣:“救千萬人易,救一人難,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你不要怨恨他,相信他……”
聽到這裡,凌瀟瀟茫然地擡眼四顧,這時耳邊再度傳來話音:“解救他!”最後三個字卻是雙親同聲說出,說完二人一同閉上了眼睛。
凌瀟瀟的淚水奪眶而出,她重重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天下等人看着城主、凌煌夫婦三人屍體,想要安慰,卻無從出口。
葉落來到外甥女身後,輕輕撫了撫她肩頭:“瀟瀟……”想要安慰,可話未出口,眼眶也已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