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工作室的生意越來越好,郝有責有些忙不過來,就起了再聘一個人的心思。
他寫了一張招聘啓事發到自己的威博上和攝影論壇。很快,就有人趕到工作室來應聘。
第一個來應聘的是一位短髮女青年,名字叫辛蕾。
“郝攝,你好你好!我是你的威博粉絲,我很早就關注你了!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拍的安安視頻。安安邁着小短腿跑來跑去,好可愛啊!”
辛蕾顯然是個開朗的女孩子,或許還帶點話癆屬性。做了自我介紹後就開始噼裡啪啦地說了起來,郝有責站在旁邊,根本連話都插不上。
“這個……”
“這個就是安安吧?哇,我見到真人了!”
郝有責剛說了兩個字,辛蕾眼睛一亮,向着旁邊的安安撲了過去。安安躲避不及,被抱了個滿懷。
“真人比視頻裡更可愛呢!這小鼻子,這大眼睛,怎麼就長得這麼好看呢?
安安,你真是太可愛了!姐姐愛你!
以後,姐姐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了!”
辛蕾像只貓咪一樣,使勁兒地用自己的臉頰磨蹭安安的臉蛋。
安安從未見過如此熱情的小姐姐,被驚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直到全身上下被摸了個遍,她才終於反應過來,要向爸爸求助。
爸爸,救救安安!這裡有怪姐姐啊!
嗚嗚嗚,安安怕怕!
郝有責黑着臉抱回安安,並堅決拒絕辛蕾的求職訴求。
這種癡漢,留在安安身邊太危險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第二個來應聘的是個胖乎乎的男青年。名字挺有特色,就叫張小胖。
看着張小胖老實巴交的樣子,郝有責在心理暗暗地點了下頭。
“你以前做過攝影行業嗎?”
“做過。我以前在親戚的影樓裡打過工。”
“你會什麼?”
“後期、打光和簡單的造型,我基本上都會。我還會拍點照。我親戚說拍得還不錯。當然,和郝攝你是比不了的。”
郝有責對張小胖還挺滿意的。會後期、會打光,至少可以分擔自己三成的工作量。
攝影技術不好並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自己的工作室還在起步階段,品質是需要首先保障的。拍攝這個環節他還是打算自己上,自己把關。
見張小胖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後看向了一邊的安安。郝有責介紹道:“這是我的女兒,郝安。”
“郝攝,你女兒真可愛。”
郝有責就是普通地客套一下,他以爲張小胖也是普通地客套一下。
但幾秒鐘之後,他就看到一條紅紅的血跡從張小胖的鼻孔下流出。
郝有責:“……?!!”
原來這不是什麼老實人,而是個變態!
郝有責趕緊抱走了安安,並堅決拒絕了張小胖的求職訴求。
“唉,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變態?”
郝有責感到了深深的憂傷和心累,並決定要更加牢牢地看住安安。
“安安啊,你可千萬不要離開爸爸啊。外面的都是壞人,都饞你的身子。”
安安歪了歪頭,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但安安也不想離開爸爸,於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安安知道了。
第三個來應聘的是一位長髮女青年,名叫季清。
季清身材高挑有型,個頭目測有1米7。一頭黑色長直髮披到腰上,腳上踏着黑色皮靴,身上套着同色風衣。一出場,彷彿就自帶旋風。
女神!
御姐型女神!
徑直走到櫃檯前,季清取下墨鏡,露出一張白淨的面龐和黝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郝有責。
“我叫季清,芝加哥藝術學院畢業,年級前三。我現在正準備在玖環市建立自己的藝術攝影工作室,希望你能加入。”
郝有責:“……???”
今天是不是日子不好,怎麼老是遇見一些怪人?
一陣令人尷尬地沉默之後,郝有責還是決定拿出服務行業的優良態度,露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這位……季小姐,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是在招人,不是在應聘。”
“我知道你在招人,但我也的確是在很誠懇地想要招你。”季清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郝有責,那是郝有責發到威博上的照片之一,“我看了你的照片,覺得你非常有攝影藝術方面的天賦。只要好好挖掘,以你的天賦完全可以在攝影史上留名!
你現在做的這些兒童攝影簡直就是在消耗你的天賦!是暴殄天物!”
季清一把握住郝有責的手,深情凝望:“所以,跟着我幹吧!我會讓你的天賦,照耀整個世界的!”
郝有責趕緊抽出自己的手,感覺臉上的笑容都要掛不住了。
我才金盆洗手兩年,怎麼感覺就有點跟不上時代了?
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這麼主動的嗎?
看不懂啊,看不懂。
“季小姐,我不在乎什麼攝影天賦。我也不想照耀世界。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挺好的,做兒童攝影也做得很開心。
謝謝你欣賞我。但是,我拒絕。”
“你怎麼能拒絕我呢?”
季清用顫抖的雙手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以一種震驚又絕望、難過又憤恨的眼神看着郝有責。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對你天賦的謀殺!是對攝影藝術的背叛!”
郝有責:“……”
看着郝有責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季清的內心在滴血。
作爲一個將畢生時光都奉獻給攝影藝術的人,在她的心中,攝影藝術高於一切。
那些爲了金錢拍商業攝影的人,都是腐化墮落的敗類。
如今,看到郝有責這麼有天賦的人,居然心甘情願地窩在這麼個小工作室裡拍兒童攝影。季清就像看到一塊金磚掉進了糞坑。怎麼能不心痛?
爲了偉大的攝影藝術,季清決定,要拯救郝有責這塊掉進了糞坑的金磚!
“我是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把你拉回攝影藝術的正道上來的!”
季清深深地看了郝有責一眼,然後轉身坐到了休息區裡。看那個架勢,似乎是不準備走了。
好吧,不走就不走吧。
反正只要不影響攝影室的正常工作,隨便她坐多久都可以。
然而,幾個小時之後,郝有責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這個季清,明明白白就是來干擾自己的工作的!
只要自己一開始攝影,她就會溜達過來,跟在旁邊各種吐槽。
什麼“你整天拍這種照片是沒有前途的”、“兒童照除了笑就是笑,根本就沒有什麼情緒表達”、“家長心裡的完美照片就那麼幾種類型,拍來拍去你的手法類型將會被固定,再也無法突破了”……囉囉嗦嗦一大堆。
說得連顧客都不好意思起來,一邊拉着郝有責的手,一邊抹眼淚:“郝攝,是我們耽誤你了。這個單子我還是撤了吧。我不拍了。”
然後,顧客就抱着小孩兒一溜煙跑了,郝有責怎麼追都追不上。
這叫什麼事兒啊?
郝有責轉頭向衝季清發脾氣。季清就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豆大的眼珠在眼眶中直打轉,要掉不掉的。
“郝攝,我是真心爲你好。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你的天賦就這樣消耗掉!你是被攝影之神寵愛的人。你是註定要攀上攝影藝術的頂峰的!”
郝有責可以確定了:這個季清,就是個死腦筋!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那該怎麼辦?
打?
打是不可能打的。
身爲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做不出這種打女人的事情。
但他的攝影工作室就是個小本經營,也確實不能再讓季清這樣禍禍了。
思來想去,只能曲線救國。
“你說,我很有攝影的天賦?”
“是的。”
“你想讓我放棄現在的兒童攝影,跟着你幹藝術攝影?”
“對。”
“你讓我跟着你幹。也就是說,你對自己在藝術攝影上的造詣很有信心?”
“那當然。”
“那麼,我們來比賽一場吧?”
季清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她漸漸地沉下面龐,皺起了眉頭,低聲地重複郝有責最後的話:“比賽?”
“自然界的規則,強者服從弱者。我想繼續拍我的兒童攝影,你想讓我跟着你拍藝術攝影。既然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來堂堂正正地比一場吧。
就用你最擅長的藝術攝影來比。
如果你贏了,我就跟着你幹藝術攝影。如果我贏了……”
季清立刻接上:“那我就再也不來糾纏你了!”
季清自信滿滿。
作爲世界頂級攝影院校的TOP3畢業生,她對自己的攝影技術充滿了信心。
我一定會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