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八節 通告

曹執在上面僵化的宣讀,沒有任何的表情和語氣的變動,但是底下的記者卻認真的做着記錄,連一個字符都不願錯過,原因很簡單,儘管曹執念得毫不動人,但是這份通告是趙澤勇發的,只因爲曹執代表的是趙澤勇,他的僵硬的話語這些人就必須認真聽,否則他們就要錯過大新聞了。

當記錄做完後,中國記者的表情各異,有疑惑的,有點頭的,有鬱悶的,有滿足的。外國記者們也在竊竊私語,有探討的,有不解的,還有譏笑聲的。

趙澤勇的聲明主要意思只有幾點,很簡短但是很乾脆,第一要求英國政府就萬縣事件做出誠懇的鄭重的道歉,第二要求英國政府必須對萬縣罹難百姓家屬進行賠償,賠償包括生命和財物損失,第三要求英國肇事軍艦立刻向中國政府投降,中國政府本着公開公正的原則,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公平的審判,否則聯省有權力採取任何措施確保兇徒受到合法的審判。

中國記者聽完這個通告後,覺得有古怪,但是還是肯定居多,畢竟這可是自萬縣慘案爆發以來,中國有政府站出來正面迴應,北洋對此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如日中天有取代北洋趨向的革命政府也僅僅是進行了抗議,只有聯省政府這個通告是有實質性內容的。只是口氣似乎比較嚴謹,沒有任何的激進情緒在裡面,讓記者們頗爲失望,這樣的通告沒有轟動效應啊。

而外國記者則想的更多,英國人看到這聲明就笑了,笑聯省太不自量力,這是要幹什麼,讓大英帝國海軍向他們投降,開玩笑,自十六世紀起。大英帝國的海軍何曾向人投降過,還要審判,中國人有什麼資格審判大英帝國的海軍。別說炮擊中國的縣城了,在亞洲大英帝國做的事情比這嚴重的多了去了,這裡可不是文明世界帝國行爲是不受文明法則制約的。

而其他國家的記者則在討論,有的認可,覺得中國人的通告很嚴謹,很符合國際法原則,是誠懇的態度,中國人學會按照國際慣例辦事。這點上值得鼓勵。但是也有覺得這通告聲明中有不一樣的東西在裡面,要是換做其他國家,哪怕是蘇聯和日本這樣不被西方認可的國家,也是正常的,可是在中國嗎,就大有深意了。中國人要英國軍艦投降,並且要對船員進行審判,這可是要顛覆洋人的治外法權啊。

咀嚼了一下通告之後,記者們都覺得沒什麼特別出彩的東西。於是又開始詢問其他事情。當然重點是北伐問題,其中涉及到聯省北伐軍和廣東革命北伐軍的各種問題,什麼協作了,什麼主次了。還有北伐後聯省對中國全局的態度問題。

曹執回答的都很公文,很外交辭令,基本上沒有什麼實質內容。對合作問題,堅決按照以往的口徑。那就是聯省已經加入了廣東革命政府,立志於組建一個統一的中國政府,至於制度問題。將在統一後談判解決。主次問題更不是問題了,聯省軍也是在北伐軍總司令蔣價石的旗幟下戰鬥的。

記者會很快就結束了,記者們沒有挖出什麼爆炸性的消息,有些失望的離去發稿子了,這樣的消息大概還上不了號外,只能就明日在發一個很平淡的文章了,甚至可能都上不了頭條,畢竟現在還是北伐期間,關於戰爭的消息纔是最受歡迎的。

但是這樣的情況,正是趙澤勇想要的,既給了民衆一個交代,又不引起英國人的警覺,告訴民衆聯省政府不會不管此事,而又讓英國人覺得聯省跟歷屆中國政府沒什麼兩樣,那就是處理國際事物總按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來處理,發佈會也許就只是做做樣子。

做做樣子?

趙澤勇卻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幾隻部隊已經就位,在長江三峽段設立了好幾個埋伏點,就等英國軍艦駛入預設地點,就要發起致命的攻擊了。但是這攻擊卻不能寄希望於劉湘叔侄的部隊,不是看不起他們,而是因爲他們缺少火炮,尤其是重炮,而步兵打海軍,不用重炮還真的難以傷害到軍艦。這時代,即便是噸位較小的內河軍艦,那也是有裝甲防護的。可以說,那簡直就是飄在水面上的巨型坦克。

三峽,由奉節境內的瞿塘峽,橫跨四川和湖北的巫峽以及湖北境內的西陵峽組成。最險要的自然是瞿塘峽,這裡最短最險,入口處,兩岸斷崖壁立,相距不足一百米,形如門戶,名燮門,自古有“夔門天下雄”的美譽。而巫峽西起巫山縣城東面的大寧河口,東至巴東縣官渡口,綿延四十五公里,峽谷特別幽深曲折,高山絕壁甚多,有巫山十二峰佇立岸邊。西陵峽在湖北宜昌市秭歸縣境內,西起香溪口,東至南津關,約長66公里,水流湍急兩岸山石密佈,是長江三峽中最長,也是三峽中水流最急的一段山峽。

此時的英國艦隊已經進了夔門,過了奉節,進入了巫峽流域,這就如同進入了一道牢籠之中,他們在劫難逃了。

只是英國海軍還沒有這個覺悟,他們此時士氣低落,水兵在甲板上無精打采,看着三峽的風景也完全沒有興致。在重慶沒有得到補給後,他們不得不下行數百公里,到武漢去。他們已經向自己國家求援了,可政府的回覆是,要他們到達武漢才能得到補給。

但是在武漢之前這段水域註定不好熬啊,已經喝了兩天的河水了,儘管長江並沒有受到污染,可是英國人心理卻覺得不舒服,他們寧可喝帶有氯氣味道的自來水,也不願意喝中國江河裡天然的淡水,並且這淡水的味道也確實不合口味,跟英國水味道差異太大了。已經有不少水兵最近開始拉肚子了,這未必是水髒,而很有可能是水土不服,但是英國人就是歸咎於水的問題。

水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食物。他們從上海出發,一路疾馳到了重慶,先是耀武揚威了一段時間,接着在萬縣打了幾炮,食物幾乎已經耗盡了。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事物補給了,中國人太小心了,不管大小港口碼頭都不允許他們靠岸,就是那些沿河的小漁村,只要他們派出小船登陸,也會受到阻撓,多數是有幾個拿槍的士兵威脅他們,也有村民集合起來拿着鋤頭等農具對抗他們的。幾次實在忍不住,他們強行進入了一個村子,可結果村民們寧可燒了自己的家,也要阻止他們拿到食物。

這種不合作的態度,也讓英國軍人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可能是有組織的對抗和抵制。自己孤軍深入一個大國幾千裡,又遭到了這個國家民衆衆志成城的抵制,頓時英國人心中生出了孤寂的感覺,彷彿到了一個大叢林裡一樣。

在陸地上無法找到補給,英國人又把希望寄託到了來往的船隻上,希望過往的商船可以給他們提供一些幫助。可是現在湖北段正在打仗,船隻上下都受到了影響,這幾天他愣是沒有發現任何貨船。所以他們最後他們纔會無奈的向國家求援,希望得到補給援助。但是英國在中國的艦隊,最近的還在上海,防備哪裡可能出現的變故,保護哪裡的僑民,根本顧及不到他們,而且就算是立刻沿江而上,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救援的到他們的。因此政府纔要求他們,順流而下到武漢尋求補給。

在各種不利條件下,英國水兵的士氣低落到了極點,沒有任務的水兵多躺在甲板上,無神的看着天空。天空碧藍,沒有太陽,卻有幾塊雲彩,除了偶爾過去的幾隻水鳥,就一片安靜了。

這時候,突然一聲爆響,“嘉禾”號內河軍艦旁邊一道水柱高高竄起,水兵們一驚,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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