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查清楚了,沈老闆確實是昨天傍晚來的,今天過了晌午纔出去。”一個嬤嬤打扮的人小聲給蘇青照稟報說。
“一直在大少爺房裡沒出來?”蘇青照這些年老了不少,縱使保養加倍,但是內心的焦慮還是催的她一年比一年老。顧興邦是個沒用的,護不住她也幫不了她的孩子,爲了她的孩子,她忍辱負重在顧心鉞手下討生活,但是熊熊的反壓之心一直都在。她這次不會心軟,一旦佔據了上風,必定要把顧心鉞踩實在腳底下。
“當然。我看見摘星樓的下人提着換洗的被褥去洗的。”嬤嬤說。
“咱們這大少爺也會幹這種通-奸的齷齪行當。”蘇青照冷笑,“不甘寂寞的小賤人。”
“太太,這對咱們是好事啊,大少爺要再嫁人,他總不會再把持着顧家不放,就算他不放,老爺二老爺他們也不會肯啊。”嬤嬤說。
“哼。”蘇青照說,“現在別放出風聲,日後抓個現行,他還想風光大嫁?我讓他一輩子沒臉回顧家。”
“娘——”一個女聲咋咋呼呼的從外頭進來。
蘇青照連忙換了面上表情,揮手讓嬤嬤站到一邊,“誰又惹眉兒不高興了?”蘇青照笑着問,來的是她的小女兒,顧心眉,今年十九歲了,正是花朵般的年紀。
“娘,你讓三哥給我介紹的是什麼對象啊,一雙色眼不老實的亂轉,說話魯莽,舉止粗魯,就算有錢我也不要。”顧心眉氣呼呼的坐到蘇青照身邊說。顧心凝早就出了門,家裡四個兒子就她一個女兒,平素寵愛非常,任性的很。
“那是你三哥的生意夥伴,挺會賺錢的,聽說家裡也沒個老人,你過去就能當家作主。”蘇青照說,“這是娘疼你,纔會讓你去看了後再定,旁人家誰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子就嫁過去了。”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顧心眉摟着蘇青照的胳膊說。“娘,我不依嘛~”
“那你要找個什麼樣的?”蘇青照問,“娘照你說的幫你去找可好?”
顧心眉眼珠直轉,“娘,你讓大哥給我找個唄。”
“什麼?”蘇青照問。
顧心眉撅着嘴,“同樣是商人女,三嫂子就是比二嫂子強,大哥可以幫三哥娶媳婦,自然也是幫我找婆家的。”
蘇青照狠狠推開他,“從前你都不叫他大哥,誠兒纔是你的大哥,如今你爲了嫁個好人家,就二哥三個。”蘇青照氣的很,傷心女兒不是跟她一條心。
“這不是嫁人的事,這是關乎我下半輩子的事。”顧心眉吼道,“二嫂孃家有錢又怎麼樣,對二哥的事業沒有半點幫助,無才無德,言之無味,二哥不過幾天沒回來,她天天派人去門房那等着,三哥走哪都會跟三嫂出,就算自己不回來也會讓小廝回來跟三嫂說一聲。這就是差距。你現在給四哥找的那戶人家,哪裡來的人家?怎麼配的上顧家。”
“小姐。”門外一個丫頭擔心的看着站在門口聽着裡頭人說話的小姐。陳芳馨,二少奶奶,本來找過來找太太問怎麼找顧心誠,沒想到卻意外聽到顧心眉對她的評價。
“回去吧。”陳芳馨說。“去找大少爺。”
陳芳馨轉頭說道。
她自嫁到顧家來,知道太太和大少爺的矛盾,爲了討好婆婆,她對顧家的實際掌權人從未好顏相對過。顧心鉞對各人的月例並沒有苛刻,顧心誠拿回來的錢少,想要過的好陳芳馨沒少拿出嫁妝來。
她雖然不識字,但道理她懂。她的身世是嫁不進顧家的,現在嫁進顧家,所圖的不過就是她的家財。她明白,她爹也明白。用錢買名頭。只是她對顧心眉並沒有不好,顧心眉買衣裳首飾也常常叫她一起去,她也幫她付過幾次款,沒想到在她心裡,還是比不上那個從來對她只是淡淡的潭勝男。
陳芳馨洞房夜一眼就喜歡上顧心誠,雖然顧心誠對她只是淡淡,陳芳馨交握的手扣着掌心,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陳芳馨來求見顧心鉞,顧心鉞正摟着顧思慎跟他說話,顧思慎才知道沈鶴立是他父親,他得跟他把這件事擼清才行。
顧思慎坐在顧心鉞懷裡,撅着嘴卻不高興,因爲剛纔顧心鉞說讓沈鶴立來找他的話,讓他不要抗拒和他相處看看。
黛眉進來說二少奶奶來找大少爺了,顧思慎麻利的就從顧心鉞懷裡下來,“爹,二嬸有事,慎兒先走了。”
“慎兒。”顧心鉞不贊同的說道。
“等他來找我了,慎兒會看着辦的。”顧思慎撅着嘴說。
顧心鉞笑着摸摸他的頭,看着他跟着奶媽出去,在陳芳馨沒進來的時候顧心鉞對曾媽說,“都疏忽慎兒的想法了,沒想到他會不喜歡沈鶴立。”
“這是他們還沒熟悉,到底有父子天性在,小少爺會很快和姑爺相熟起來了的。”曾媽說道。
這時陳芳馨已經進來了,顧心鉞和曾媽停止討論。
陳芳馨和顧心鉞很少獨處,兩人坐下後都有點尷尬的感覺。
“弟妹來找我可有什麼要緊事?”顧心鉞先開口問。
陳芳馨拘謹的開口,“二爺有半月不曾回來了,身邊長隨也沒有傳個信回來,去二爺做事的地方問,那邊只說二爺在忙,並不讓人見面。我實在沒辦法,厚着臉皮來求大爺,大爺有法子聯繫到二爺嗎?”
“二弟和我素來不親密,你來求我,不如去求太太。”顧心鉞說,“有時候沒消息傳來也是好消息。最近局勢動盪,二弟忙碌一點也是應當的。”
陳芳馨沉默,她從前沒有對顧心鉞好言相向,現在也拉不下臉來死皮賴臉的求顧心鉞幫忙。所以顧心鉞第一次拒絕後她就不知道要再說什麼好,無奈的笑笑,準備就這樣離去時顧心慨罵罵咧咧的進來。
“這小婦養的壞種,心思太毒了。”顧心慨手裡拿着一張報紙進來。
“心慨。”顧心鉞喝道,讓他看清楚室內還有別人。
顧心慨見是陳芳馨,沒有收斂,嘲諷的笑道,“你是擔心你相公,來找大哥來幫你找人的?不用找了,你家二爺現在不知道在哪過的好好的,還有餘裕在報紙上亂放厥詞。不知道他還敢不敢回顧家?”
“顧心慨。”顧心鉞喝道,轉頭對陳芳馨說,“弟妹先回去吧。”
陳芳馨一頭霧水,想要問清楚,但是顧心慨那氣憤的模樣不像什麼好事,顧心鉞也說要她先走,她只能忐忑的離開。一出院子就立馬要心腹人去把今天的報紙都買下來,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顧心誠是顧心誠,你衝他媳婦喊什麼。”顧心鉞對顧心慨說,在此期間,紫葛已經換了茶水,顧心鉞給顧心慨倒一杯茶,“處亂不驚四個字教了你那麼多年,怎麼就還學不會。說吧,什麼事讓你匆匆忙忙的回來。”
“你自己看。”顧心慨心煩意燥的把報紙放在顧心鉞面前,“顧心誠這小子,他把顧家拉下水,他有什麼好處。好不容易大家不在意顧府有寶藏的假消息,他跳出來說自己聽過爺爺和你說過皇室寶藏的事,還說什麼你的那個肉脯廠只是掩護,其實現在用的錢財都是皇室寶藏的,還說沈鶴立現在的家財也是你用皇室寶藏支付給他的,是你從沈家出來的分手費。”
“簡直荒謬絕倫。他一家大小在府上吃穿住行,一分錢沒往家裡拿,每個月還能拿着例銀。這些都是哥你賺回來了。現在他隨便嘴一張,就說你知道皇室寶藏,他到底知不知道,顧府完全會被這個寶藏害死。還是他以爲這個顧家沒了,他自己站起來就又是京都顧家!”顧心慨憤憤的把什麼都說了,“簡直愚昧,癡心妄想。”
顧心鉞看着新聞,眉頭皺起來,顧心誠用他顧府二公子的身份來說這個話,比什麼人說都更有說服力,還有誇大顧家的財力,把顧家現在賺錢的廠子都說成幌子,把沈鶴立現在家產的百分之八十說成他給的。至於他出來大義滅親的理由就更加冠冕堂皇,顧家是忠臣之後,他不能看着顧心鉞拿着皇室的錢去眼睜睜看着皇室去死,所以纔會出來說明。
特意選在晚報上發,這樣顧心鉞的反應最快也得第二天早上,就這些功夫,足夠那些想相信的人相信這些都是真的了。
“大哥,怎麼辦,你趕緊寫份通稿,告訴他們他說的都是假的。”顧心慨說。
“這種事說不清楚的,越說越黑。”顧心鉞說,慢條斯理的摺好報紙,“這件事得從別的方面着手。清者自清,顧家不知道什麼皇室寶藏,別人就是拆了顧家也沒有。”
“大哥有辦法了。”顧心慨說。
“真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想下牆了有人遞梯子。”顧心鉞說,“運氣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