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申琳的辦公室出來,於明仁特別找我過去。然後親切的和我談了一些話。有意無意的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這會兒他甚至表現出一種恭敬來。我知道,這就是權力的作用。
從於明仁那裡出來,我直接去了教師辦公室。辦公室裡,田林,薛豔豔,徐佳麗,他們都在。見我過來,愣了一下,然後徐佳麗和田林都熱情的讓座端茶倒水。
田林別出心裁的將我讓到我原來的位置上。笑道,“張秘書,你的位置一直都爲你保留着呢。”
我笑了笑。坐下後,徐佳麗立刻湊到我身邊,笑道,“師兄,今天你不上班了嗎?”
我還沒說話,一直沉默着的薛豔豔突然說,“張秘書,你平常不是日理萬機的,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
我想了一下說,“豔豔,我找你有事情談。”
薛豔豔轉着手裡的筆,說,“什麼事情,你說吧。”
我看看四周,知道這裡說話不方便,說,“豔豔,我想請你出去喝杯咖啡,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
薛豔豔不客氣的說,“不方便。張銘,你難道沒有看到我現在再上班嗎?”
我沉住氣說,“要不然我幫你請個假吧。”
薛豔豔故意說,“那可不行。張秘書。我不能爲了你的一杯咖啡就請假。”
我就知道薛豔豔是故意的,我想了一下,說,“好吧,既然這樣我就等你下班。”
薛豔豔一臉詫異的看着我說,“張秘書,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熱情,這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我努力擠出個笑容時候,“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就是想請你喝一杯咖啡。,我們共事這麼長時間了,同志間的友誼已經……,突然離開你們這麼久,我很想念你們,於是特別找你來敘敘舊。”
“既然這樣,那不如把田老師和徐老師也帶上吧。”薛豔豔說着看了一眼他們兩個。
薛豔豔是誠心讓我難堪的。我看了看他們,知道這時拒絕恐怕就邀不到薛豔豔了。當即說,“好吧。”
薛豔豔隨即站起來,說,“好吧,那你就等着下班吧,我先上課了。”說着起身就走。
“哎,等等。”我慌忙起身跟了過去。
我追了上去,薛豔豔直接用手做了一個擋的手勢,說,“如果你現在想給我說什麼,我看就免了,都說好了,下班了大家聚在一起在談。”
我咬咬牙說,“好,好吧。”
我剛要走,薛豔豔突然說,“既然來了,你就這麼走了多不好意思。不如留下來聽聽課吧。”
我跟着薛豔豔進教室了。
薛豔豔講課比起以前到底是進步了很多。應該說更加出色了。三日不見,刮目相看。此話真是不假。我就一直坐在旁邊,薛豔豔講課的時候目光時不時的在我的身上逡巡。她的目光裡流露出些許的溫柔,儘管她的面容看起來很威嚴,但是嘴角卻掛着淺淺的笑意。應該說那一節課我在聽的過程中卻感受到了薛豔豔的心態。那是一種眷戀,一種難以割捨的愛。
下課後,薛豔豔走到我面前,輕聲說,“張銘,你覺得我現在講課如何。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還希望你能夠多多的指點啊。”
我乾笑了一聲,“豔豔,你這話就太客氣了,我哪裡有什麼地方可以給你指點啊。”
“是啊,你現在高升了,當上常務副市長的秘書了。那些東西自然用不着了。”薛豔豔說着看了看我說,“張銘,昨天你和校長在街上挺浪漫的,看的我都一些眼紅了。”
小郭帶着我去到我所在的辦公室。房間並不是很大。並對着放了兩張桌子。一張是秘書小林的辦公桌,另一張是我的。我的這一張桌子看上去有些年歲了。上面的棕色漆質也有些剝落了。在桌頭的一角不知道被誰用刀子歪歪斜斜刻了一個名字。我心裡尋思,市政府還真會打算。領導的辦公室清一色的都是高級裝備,我們這裡的辦公桌也不知道從哪裡的博物館來出來的。
小郭隨後又給我介紹了秘書的一些相關的工作規則。隨後就走了。我特別交代他中午請他一起吃飯。這小子屁顛顛的答應下來了。
小林當秘書是有一些年歲了,這傢伙看我的態度並不是很友好,不過也沒有說什麼,態度和表情都帶着一種冷漠感。是不是他們這裡對於剛剛接收進來的新人都是這樣的態度呢。剛纔我路過幾個辦公室,那些人的態度都不是很好,都擺出一副殭屍面容。
這小子對我沒好印象,我也懶得對他太過熱情。和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其實我後來才知道他以前是組織部長的秘書,組部長犯了錯誤,小林也跟着受到排擠,所以被髮配到了秘書科)大概是心胸不平衡的原因,故而對我的態度非常冷漠。
我吃了一驚,“什麼,你,你怎麼知道?”我仔細回想,記得當時路上並沒有其他人啊。
薛豔豔聳聳肩,不以爲然說,“我怎麼不會知道。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知道。我姐也看到了。張銘,你知道嗎,我姐本來很高興的,看到你們那樣子,心裡忽然落寞了。她後來哭了。我還真懷疑我姐是吃醋呢。不過我想可能是觸景生情吧。”
我訝然了。好半天才說,“豔豔,我們怎麼沒見你們。”
薛豔豔沒好氣的說,“你們那麼浪漫,怎麼會注意到我們這兩個怨婦呢。”
我哭笑不得,“豔豔,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薛豔豔淡淡的說,“好了,我不想去聽你的解釋。”
我看出薛豔豔心裡有所芥蒂,說,“豔豔,我——”
薛豔豔打斷了我,說,“張銘,我對你們的事情沒有興趣,你不用去解釋了,我現在已經都看開了。”
我話到嘴邊,硬是讓她這句話給噎了回去。事已至此,我不好再說什麼,嘆口氣說,“好吧,既然這樣,我什麼都不說了。”
放學後,田林和徐佳麗先後找到我,告訴我他們臨時有事情不能去了,下次有機會在和我一起出去吃飯。我其實看的出來,他們是故意這麼說的,兩個人都很聰明,看出來我和薛豔豔的談話不想有過多的人在場吧,我心裡尋思。
“張銘,你沒有和他們提前串通吧,他們怎麼一個都不肯來了?”路上,薛豔豔一臉狐疑的問我道。
“當然沒有了,豔豔,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忙說。
薛豔豔有些木然的搖搖頭說,“張銘,說實話,我現在越來越不瞭解你了。我感覺你狠陌生。”
我乾笑了一聲,“豔豔,你怎麼會這麼認爲呢。”
薛豔豔很認真的盯着我說,“以前,你從來不肯接受我的幫助,就算我主動提出來幫助你,你也不肯接受。可是現在呢。從你今天來找我,我就料想到你一定是有求於我。”
我驚訝不已,點點頭,說,“豔豔,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有事情求你。”
薛豔豔沒有說話,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挑選了一家很不錯的茶座。相繼入座後。薛豔豔旋即開門見山的說,“好了,張銘,你有什麼事情現在就說吧。”
我掏出那張購物卡,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向她點頭示意了一下,說,“豔豔,這個送給你。”
薛豔豔露出一絲驚訝,“這是綜合商場的購物卡,這麼多錢,你幹嘛送我這個東西。”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豔豔,這是秦副市長送給你的見面禮,他說感謝你上次對他的幫助。”
薛豔豔臉上現出來的一絲喜悅光芒忽然間就消散不見了。反而看上去頗爲失望。”哦,原來,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是你——算了,不說了。既然這是秦副市長的禮物,我就不客氣了,正好我看上幾件很漂亮的衣服,有時間和我姐一起去看看。”
我笑了一下。
薛豔豔當真不客氣的收起了購物卡,然後看看我說,“張銘,你找我來不會就只是簡單的送這一張卡這麼簡單吧。”
“當,當然不是。”我忽然有些猶豫了,畢竟接下來說的話是求助薛豔豔的,她真是火眼金睛,早早就看出來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說,事已至此,不管薛豔豔怎麼看我了,我也要把事情都說出來。
“豔豔,你的婚期不是已經近了嗎,秦副市長希望能有機會參加,所以——”
“所以,我在派送喜帖的時候也要派送給他一張對不對。”薛豔豔直接打斷了我的話說。
“是,是的。”我不敢去看薛豔豔的眼,這會兒她瞪着我看,那一雙目光放佛鋒利的劍刃,完全刺穿了我虛妄的心。
薛豔豔兀自的笑了,她笑的很冰冷,很冷漠。充滿一種無情的嘲諷。
我忍不住問道,“豔豔,你,你笑什麼?”
薛豔豔搖了搖頭說,“我在笑我猜中了。我在笑我曾經是多麼傻的人,直到剛纔我仍是這樣的一個傻瓜。”
我說,“豔豔,你,你怎麼這麼說。”
薛豔豔說,“張銘,我記得在來的路上我就給你說過,你變的很陌生,讓我不敢認識了。現在看來真是不假。你知道我以前爲什麼那麼喜歡你嗎,直到剛纔我仍然是那麼喜歡你。可是,就在你說出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對你的喜歡已經被無情的擊碎了,我對你徹底的絕望了。”
我低着頭不說話,我知道薛豔豔想說的是什麼。
薛豔豔說,“張銘,你只知道我很喜歡你,但是你從來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喜歡你。因爲你曾經是個很特別的人,你有着獨特的個人魅力,你的不卑不吭,你不去恭維人的那股子傲氣,這一切都讓我爲之着迷。這是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樣的一點。所以我會喜歡你,會愛你。”“你知道嗎,你每一次對我的拒絕,都會增加我對你的愛。可是,我沒有想到你現在竟然變成了這樣子。一個從來不肯低頭向我求助的高傲的人,爲了討好自己的領導,爲了自己的前程,違心的來討好我,求助我。張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該相信曾經的那個是真實的你,還是你現在的這個是真實的你。究竟是曾經的你僞裝着成了現在的摸樣,還是曾經的你是你現在僞裝出來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不敢去想。我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