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龍聽了劉黑子的話,有些吃驚,“大帥,韃子有備而來啊!”
劉黑子走下炕,穿上鞋,“去,召集大夥到議事堂議事。”
不多時,劉黑子穿戴整齊,來到燈火通明的議事堂,這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謝遷見到劉黑子進來,頓時噗通一下跪地,痛哭道:“大帥都是卑職的錯,韃子肯定是尾隨卑職發現了山寨,卑職對不起大帥,對不起兄弟們~”
謝遷剛劫了糧草,清軍就打上門,衆人一想就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謝遷性子也是剛烈,說完就要拔刀自刎來謝罪,劉黑子一個健步上前,奪了刀,深情款款,虎目含淚,“兄弟,你這是何苦呢?寨子沒了本帥可以再建,你這樣的好兄弟沒了,哥哥我上哪兒找去。”
劉黑子將刀奪了下來,插回謝遷的刀鞘,這廝還不曉得,劉黑子將他做餌的事情。
“好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兄弟要是過意不去,到時就多殺幾個韃子!”劉黑子拍了拍謝遷的肩膀.
謝遷慚愧的點了點頭,“大帥,卑職一定死戰,保大帥周全。”
謝遷也是個猛人,原來的軌跡中,他領導的義軍佔領淄川城,處決了大漢奸孫之獬,曾名動一時。
他惱怒孫之獬建議剃髮易服的事情,用錐子遍刺其身,插上頭髮,恨聲不絕地罵道:“我爲汝種發!“。並當着孫之獬的面,殺死他的四個孫子,然後將其凌遲而死,曾經轟動一時。
剃髮令,早在關外就已經施行,在關內施行,其實是多爾袞的意思,但多爾袞直接說出,會讓人憎恨滿清的統治者,孫之獬這個蠢材,洞穿了滿洲統治者的心思,恬不知恥的主動上書提出,以爲能借此上位,沒想到被多爾袞利用,先採納他的意見下達剃髮令,見惹起衆怒又找藉口將他革職,平息朝野怒氣。
孫之獬這個人不僅無恥,還蠢得令人窒息,不過謝遷殺他確實讓天下人出了一口惡氣。
謝遷的起義曾今波及半個山東,並且殺入淮北,震動江淮地區,不過最終沒能戰勝清軍,還是兵敗被殺。
這時劉黑子安撫了謝遷幾句,便走向他的虎皮大椅,揮手問道:“趙銘,韃子的兵力和裝備如何?你具體說一說!”
趙銘是從兗州趕回來報信的斥候頭目,他當即稟報道:“回稟大帥,據卑職觀察,出來的漢旗兵有六千人,滿兵不到一千,剩下都是綠營,總計大概有一萬二千人。卑職看旗幟和盔甲,漢旗中有三千是王家屏的正黃旗,另三千是鑲藍旗,應該是從河南撤來的漢軍旗。滿兵則是正白旗,卑職還看見了隊伍中有一面王旗,應該是博洛來了。清軍旗兵裝備都比較精良,有火炮隨行,不過除了滿兵騎馬,其他都是步軍。”
劉黑子聽完,臉色有些沉重,看來清軍是精銳盡出,一定要他的性命。
謝遷聞語見清軍勢大,心中愧疚,站出來抱拳道:“大帥先撤,卑職願意斷後!”
劉黑子卻擺了擺手,“不,韃子兵力只不過是俺們的四倍而已,其中還有一半是綠營,這對俺們來說是個機會!”
劉黑子一拍椅子,站起身來,掃視衆人道:“只要俺們滅了這支韃子,魯南就沒有韃子的精兵,屆時俺們殺出大山,必能橫掃山東南部,甚至直接殺入淮北搶糧,壯大俺們的實力。”
謝親有些驚訝,“可是我們現在只有三千人,並沒有準備,從其他山頭調兵,恐怕來不及啊!”
劉黑子注視着謝遷,微笑道:“謝老弟,你去劫糧後,俺思來想去,還是有些不放心,怕是王家屏的陷阱,所以你出發不久,就派人聯繫了其它山頭,準備接應你。現在俺們只要堅守幾日,四周的兄弟就會圍攏過來,屆時來個裡應外合,定能大敗韃子。”
曾大龍道:“大帥一吹哨子叫人,整個蒙沂山中的山頭,都得給大帥面子,只需來個四五萬人馬,就能滅了王家屏這個龜孫。”
“那中吧!”謝遷見此,點了點頭,“卑職這就去準備防守!”
劉黑子卻揮手道:“讓曾大龍去組織防守,趙軍師你派人拿本帥的令箭去通知各個山頭,讓他們趕來增援。謝統領你點齊兵馬,準備隨俺先給韃子來一下。俺們這個山寨不算堅固,必須先挫敵銳氣,然後再退回來堅守。”
清軍氣勢洶洶而來,士氣正盛,直接防守,確實不利。
先趁着清軍不備,給韃子來一下,讓他們知道義軍已有準備,偷襲計劃已經暴露,必能打擊清軍的士氣,方便後面防守。
“是!”
“中!”
聚義廳內,衆多頭領們,紛紛抱拳領命。
此前,一直小打小鬧,這一次,要跟着劉大帥,幹一票大的了,衆人都激動起來。
劉黑子豪氣的一揮手,“出發!”
……
黃土崖西面十里的小路上,兩邊是低矮的山丘,一萬多清軍晝伏夜出,已經快要摸到山寨門口。
他們自以爲隱秘,卻不曉得剛出城,就被發現了蹤跡。
這時正是四更天,不過山頭白雪未化,視線不錯,猶如白晝。
“王爺,那裡就是黃土崖!”王家屏指着遠處一片黑影,驚喜的說道。
“好,好,好!”博洛和部下們交換着欣喜的眼神。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追剿數年也沒能剿滅的劉巨寇,今天終於可以一網成擒了。
“不要放銃,悄悄的進寨,不能驚動流寇。這次要活捉,一定要活捉劉黑子,你明白嗎?”博洛給王家屏下了死命令。
這個劉黑子在河南時,就同高義歡在一起,給大清國製造了不少的麻煩。
當初高義歡與劉黑子伏擊了滿達海,間接害了博洛,這筆賬今天終於要清算了。
“必須的。”王家屏胸部一挺,毫不猶豫答道:“王爺放心。”
隊伍正往前走,這時兩側土丘上,卻忽然閃起幾個火星,王屏藩長期受游擊戰的襲擾,平常出城時不時就遇見人打黑銃、放冷箭、丟震天雷,因此他最爲機警,當即就是一聲驚叫,“娘個劈,不好!”
這時山丘上冒着煙的震天雷已經被丟了下來,劉黑子揮刀怒吼,“兄弟們,乾死龜孫,給俺射!”
事發突然,正貓腰前行的清軍全無準備,一枚震天雷正好落在博洛跟前,一名白甲兵及時將博洛撲下馬,而王家屏動作最爲麻利,他預感到危險,就連忙跳入一旁的土坑裡。
“轟”的一聲巨響,震天雷炸開,碎片橫掃四周,撲倒博洛的白甲兵背後被擊中,當場被炸死,博洛臉色也被碎片劃開一道口子,血流如注,周圍的清軍將領們非死即傷,遍地哀嚎。
王家屏連忙爬起來去找博洛,要是博洛被炸死,那他就真的哭笑不得了。
“王爺,王爺!”王家屏一臉焦急,他將白甲兵的屍體搬開,看見博洛血糊了一臉,大驚失色,“王爺,您負傷了!”
博洛起身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扇得王家屏眼冒金星,身子轉了半圈,又栽入坑中。
這個狗奴才,反應倒是機警,剿匪着麼多年,自己一點傷都沒受,倒是跟着他的八旗損失慘重。
早前章京巴魯,後來的梅勒額真濟席哈都被劉黑子打死,現在他有差點被炸死,這個狗奴才絕非大清福星。
博洛站起身來,看見兩側投下的震天雷,射下的箭矢和火銃,立刻拔出腰刀,大聲怒吼,“不要亂!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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