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水落石出
眼看,南宮煦夜和皇帝約定的三日期限已經是最後一天,事情還沒個眉目。若是過了今天還沒找出真正的犯人,那刑部的人必定要將玉傾之捉拿歸案。
作爲熙陽王的知己,中書令歐陽珏擔心南宮煦夜又爲了玉傾之違抗聖旨,便上了一趟熙陽王府。
此次過來,不對弈也不飲酒,只是有幾句話要和他說。
等着歐陽珏把勸告的話說完,南宮煦夜也只是看着窗外一樹秋葉飄零,說:“還沒到最後一刻。”
今日便是最後一天,過了今晚,明日一早,皇帝便會派人過來。
夜深,萬籟俱寂。天上烏雲密佈,不見半點月光。
冷宮之中一派蕭索。昔日的皇后娘娘,散亂着頭髮坐在房中,手裡捏着兩個布娃娃,是她這兩日做的,布娃娃上還用紅色絲線繡上了名字,一個是玉傾之,一個是南宮煦夜。
魏珍凌厲的眼神看着手中的布娃娃,面目兇狠,手中的針不斷地戳着兩個布娃娃,直到兩個布娃娃都千瘡百孔還不罷休,取了燭臺,將兩個爛的看不出原本摸樣的布娃娃人在地上,手中的燭臺點燃了布娃娃,燃起了一片橘紅色火焰。
那橘紅色火焰照出了魏珍那張笑得猙獰的臉,口中喃着,“你們都給我去死!”
門吱呀一聲打開,進來一名太監,手中還端着托盤。
進來的太監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團火,以爲她要縱火將這冷宮燒了,便道:“皇后娘娘,您這是?!”
魏珍見是太監便也沒多在乎,語氣之中還有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孤傲,“不過是燒些礙眼的東西。”
那太監再看一眼地上的被燒成焦炭的東西,心中暗自揣測她方纔是在做什麼。皇后看着他,“你來做什麼?”
“奴才是給皇后娘娘送宵夜。”
這麼晚了送宵夜?口中還喚着她皇后娘娘,自從他住進這裡,便沒有人在這麼叫過,連冷宮的太監都一臉鄙夷。
魏珍就算再傻也看出了端倪,看着他道:“你到底是誰?”
那太監提步過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房中一張斑駁的桌子上,“不是皇后娘娘讓奴才過來的麼?”
魏珍眯着眼睛,“我什麼時候讓你過來了?”
那太監放下了托盤後,便將臉上的一層東西撕開,露出了他原本的樣貌。幾分俊朗的容顏帶了幾分猥瑣。
“是你?”魏珍驚道。
那太監笑了笑,“正是奴才。”
魏珍冷冷地笑了幾聲,“你莫要告訴我,我如今落難了,你也要來陪我。”
那太監大着膽子過去,雙手將魏珍摟在懷中,魏珍瞪大眼睛看着他,“你……”
那太監摸着魏珍的小腹,語氣中幾分猥瑣,“娘娘也忒不小心了,竟耍小脾氣的時候把奴才的孩子給摔沒了。”
魏珍怒目看着他,“還敢跟我提孩子,若不是你,本宮又怎麼會……”
“皇后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那孩子不僅是奴才的,還是皇后娘娘的不是。”
魏珍眯起眼睛,偏頭看着他,“你今日過來,到底是做什麼的?”
太監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幾分曖|昧的語氣,“皇后娘娘以前總要奴才服侍着,奴才這麼些日沒讓皇后娘娘快活,難道皇后娘娘不想念奴才?”
魏珍瞪他,“說人話!”
太監停止了手上挑逗的動作,“難道不是皇后娘娘讓奴才過來的?”
魏珍咬牙切齒道:“誰讓你過來了,我被關在這冷宮裡頭,誰曉得你是生是死?!”
太監聽後大悟,驀地放開她,用手指着她,“你……你不是讓冷宮裡頭的太監傳了書信,讓我過來冷宮與你一起逃出……”
而後,破門而入的聲音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門口赫然站着一羣人,爲首的是滿臉烏雲的皇帝,隨後是熙陽王,再後面便是侍衛!
皇帝在門口瞪圓了眼睛看着魏珍,魏珍以爲這一羣人是太監帶過來的,手中的針立即向着太監刺去,猙獰道:“你這個畜生!”
太監被他在後面插一針,吃痛一聲,反手一巴掌,將魏珍打在了地上。
而後,太監看着門口的一羣人,雙腿一曲,跪地,指着魏珍道:“皇上,都是她,是她勾引奴才的!”
魏珍從地上爬起來,兇狠的臉上殺意重重,一雙手要過去掐太監,而門口的衆人沒有皇帝命令就只能作壁上觀,看他們狗咬狗。
太監被魏珍掐着脖子便奮力掙扎,他有功夫,擡腳一踢便將魏珍踢開。被踢開後,魏珍頭部撞上了柱子,頭破血流,便暈了過去。
皇帝這才下令,厲聲道:“把他給朕拿下!”
太監將侍衛就要過來,便從袖中抽出了匕首,與他們搏戰。奈何皇宮之中的侍衛哪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只過了不到半盞茶功夫,太監便被幾個侍衛架住了脖子。
剛纔太監和魏珍在房中的對話,皇帝在外面聽得清楚,心中怒火中燒。見太監被視爲拿下,便快步過去,取過侍衛手中的劍便是向着太監砍去。
一道劍影閃過,皮破肉綻的聲音在漫漫黑夜之中響起,妖紅色的血濺出,觸目驚心。看着地上的屍體,皇帝眼中怒火未消,似還不解恨,心口起伏不斷,若是靠近,還可清晰聞見磨牙的聲音。
在外面一直沒挪步的南宮煦夜拱手道:“此事既然已真相大白,還請皇上還臣的王妃一個清白。”
皇帝扔了手中淌着血的劍,轉身提步向着門外,與南宮煦夜擦身而過時,口中一字一句道:“朕不會食言!”
說完,便奮袖離去。
南宮煦夜擡頭,掃一眼房中的慘象,輕嘆一口氣,便轉身離去。
天上烏雲頓開,露出月色清明,皎潔無瑕。
事後,仙歌和宇嶽談起了此次熙陽王怎麼破解此案。仙歌一直留在府中,而宇嶽則跟隨南宮煦夜一同找線索的。
宇嶽坐在石頭上,說:“前日我和王爺進宮之後,察看了宮女和太監的屍體,發現那十四人之中十三人皆是臉色發黑,只有一人是臉色是偏白的。王爺察覺後,便對那具屍體重點做了查看,發覺那人臉上帶了一層假皮,假皮下面,也是一張微黑的臉。”
“所以,是故意有人將這十四人毒害了,而後兇手將其中一個並非侍奉過前皇后的太監換上了自己的麪皮,一來是爲了把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都除去,二來也爲自己開脫了。”
“聰明!”
“然後呢,你們又是怎麼找到真兇的。”
宇嶽笑了笑,“宮裡頭的太監若是平白無故少了一個自然有人發現,所以,兇手將麪皮換了之後,自己自然就要帶上那被他拿去當替死鬼的太監的麪皮。”
“那既然這樣,爲何不將他直接帶到皇帝面前問罪?”仙歌疑問道。
“若是他抵賴,皇后又不承認,那豈不是白費了。”
仙歌勾了勾脣角,挑眉道:“所以,就讓他們雙雙承認?”
宇嶽點頭,“王爺找人模仿了皇后的字跡,讓冷宮裡頭當差的太監給兇手送了一份書信,內容大抵就是說皇后有一個完全的辦法可以離開皇宮,宮外也會有人接應。兇手也一直在想辦法逃出去,奈何皇宮之中守衛森嚴,他若是僅憑自己的力量插翅難逃,所以,收到書信後,他便動心了。”
“誰知,那冷宮之中早已下了埋伏。”仙歌接他的話道。
宇嶽有些無趣道:“不過去冷宮,王爺並沒讓我跟隨,不然去看看好戲也好。”
仙歌聽完他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完之後,便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覺着該是時辰了,便道:“王爺也該醒了,我去讓人準備早點。”
“仙歌!”宇嶽在身後叫道。
仙歌止步,背對着他,“還有什麼?”
“日後還是莫要衝動了。”宇嶽指的是仙歌拿劍指着玉傾之的那次。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仙歌提步離開。
只剩下宇嶽坐在石頭上,擡頭看天上的藍天白雲。
現在都快接近中午了,還準備早點?
昨日南宮煦夜四更纔回到王府,他回來時,玉傾之也沒睡。
所以,兩人才會在今早遲遲不起。
房中。
玉傾之早已醒了,只是南宮煦夜昨日是摟着他睡的,爲了不打攪他便沒有動。
兩人皆是側着身子,面對着面。
玉傾之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仔細地看他,南宮煦夜有一副俊顏,雙眉似劍,鼻樑高挺,臉部輪廓俊朗,下頜棱角分明,皮膚雖比不上女子的細膩,卻也平滑。
許是觀察地太細緻,所以十分清楚地見到他劍眉之中有一些逆毛。玉傾之動作輕緩地擡手爲他撫了撫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