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大勁,少倧這才被趙二和慕彥苓給攙扶起身,勉強的支撐着腳步,緩慢的行走起來。
藥綠花率先走在了前面,其身旁還跟着默不作聲的秋夫人,當藥綠花再一次與仇宮冽擦肩而過之時,仇宮冽似是剛想出聲說話,卻看到藥綠花並沒有想要理會他的意思,於是仇宮冽便機智的調轉了話鋒,朝着蕭玉樓再次臭罵了起來。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聲聲臭罵,也是罵給藥綠花聽的,然而此時的藥綠花彷彿置若無聞,根本沒有想要再停留一瞬的意思,徑直離開了。
而少倧,則在趙二和慕彥苓的攙扶下,緊趕慢趕的追隨着藥綠花的腳步,朝着大殿之後走去了。此時那些晨修的所有修真弟子的目光,無獨有偶的都匯聚在了少倧和藥綠花的背影上了,在這些目光中,有羨慕,有詫異,有驚愕,有疑惑,有嫉妒,當然也有仇宮冽和蕭玉樓的恨。
然而此時跟着藥綠花一直行走的少倧,卻突然驚愕的發覺,自己已經跟着藥綠花走過了第一個分叉口,便是已經錯過了回去自己住處的分叉口,反而是繼續朝着前方的第二分叉口走去了。
少倧便疑惑的呼喊了一聲:“師尊……”
藥綠花這才停下了腳步,繼而轉身看了看少倧,問道:“怎麼了?”
少倧繼而指了指那第一個分叉口,接着出聲道:“師尊,我不是該回我那房間裡休息嗎?咱們這……”
藥綠花微微笑道:“不,你跟着我,回我的房間,我必須要親自爲你療傷。”
聽到藥綠花這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少倧愣了,而此時攙扶着少倧的趙二和慕彥苓更是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沒等少倧再回聲,藥綠花又轉回了身,繼續朝着第二分叉口走去了。少倧已經有些懵了,便只好在趙二和慕彥苓的攙扶下,繼續跟着藥綠花行走。
還未走到第二分叉口,少倧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不住的咬牙切齒,儘量不讓自己因疼痛而出聲,可那因疼痛而做出的身體本能反應,卻是盡收在了趙二和慕彥苓的眼中。
趙二不免擔憂的出聲道:“少白頭,怎麼樣?咱們要不要歇一歇?”
接着慕彥苓也跟着附聲道:“是啊,少倧兄,你千萬不要硬撐,雖然到藥師叔那裡也不遠了,但你若是累了,咱們就歇歇。”
少倧備受感動的看了趙二和慕彥苓一眼,接着苦笑道:“哎,沒事,倒是辛苦二位兄弟了……”
少倧話音剛落,趙二便扯了少倧一把,生氣道:“說的什麼話啊?咱哥倆從小一塊光着屁股長大,我什麼時候見你受過這種委屈?少白頭,告訴你,要不是那什麼仇宮冽來了,我非得幫你報仇不可!”
少倧苦笑着回聲道:“咋的?你二兒的本事大了呀?老子還非得讓你報仇是咋的?老子那是不想連累你,懂不懂?豬腦子!”
“我……”
“行了你,別磨嘰了,以後這種事,你就得聽老子的,不能拿命拼,幫誰都不行!”少倧打斷了趙二,語氣嚴肅道。
趙二抿了抿嘴,沒再說什麼,算是默認了少倧的話。
聽着少倧教訓趙二,一旁的慕彥苓卻是坐不住了,繼而對着少倧埋怨道:“少倧兄,你這麼說趙兄,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呀?你看看剛剛在場多少修真者?哪有一個願意幫你?趙兄能夠挺身而出,你該當開心纔是。”
少倧聽到慕彥苓的訓斥,更是愣了一番,接着尷尬的笑道:“呃,彥苓兄,不好意思啊,我和二兒以前就這樣說話,習慣了……你別介意。”
“少倧兄,不是我介意,是我覺得趙兄可以如此幫你,你該爲擁有這樣一好兄弟而開心纔是。”
“是是是,彥苓兄,你說的對,我很開心,很開心……”
見到少倧吃癟的樣子,一旁的趙二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兩排亮白的牙齒顯得猶爲整齊。
很快,在藥綠花的引領下,少倧被趙二和慕彥苓攙扶着拐進了第二道分叉口,從而進入了那條直通幾間雅間的屋宇去了。
少倧大致的看了一眼,這條通道里僅僅只有不到十間屋宇,而且並不是緊挨着,不像少倧所住的地方,不僅緊挨着彼此,而且放眼看去,一排排屋宇都望不見盡頭。相比較自己住的地方,這裡的環境和氣質顯得猶爲清靜和雅緻多了。
藥綠花徑直走過了第一間屋宇,卻在第二間名爲‘綠閣’的屋宇前停住了腳步。顧名思義,這第二間屋宇,想來該是藥綠花的住處了。
果然,藥綠花站住腳步後,便轉身看向了慕彥苓和趙二,接着出聲道:“你們兩個,將他扶進房間裡,就先行回去吧。”
“是是是,藥師叔。”
慕彥苓和趙二連忙點頭,繼而便在秋夫人的幫助下,推開了綠閣的房門,將少倧給攙扶進了房間,藥綠花卻沒有急着走進房間,而是在門外等候着慕彥苓和趙二的出來。
少倧被放在了房間裡的一張躺椅上,少倧注意到,這房間的擺設清新雅緻,完全沒有想象中門主女兒的那般奢華,反而顯得樸素了許多,房間的四角以及牀邊都擺滿了生在花盆中的花草,一張被絲綢朦朧遮擋的牀鋪上有的僅是顏色較淺的薄被,全然沒有花花綠綠,若不是藥綠花引領而來,少倧第一眼絕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女人的閨房。
“少白頭,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趙二出聲道。
少倧連忙點頭道:“恩,二兒,切記,回去可別跟那個什麼蕭玉樓結仇了,聽我的。”
趙二還沒來得及回聲,一旁的慕彥苓卻搶先出聲道:“少倧兄,你放心吧,我會看好趙兄的。”
“恩,好,那你們速速回去休息吧?”
“好的,少倧兄,我們先走了。”
等趙二和慕彥苓走後不久,藥綠花這才緩緩的走進了房間,然而此時藥綠花的神情卻和之前在大殿之前一模一樣,較顯冷漠,但僅僅一會兒之後,少倧便找到了原因,想來是房間裡還有秋夫人在,才使得藥綠花才如此拘謹,然而這便讓少倧又有些不理解了,秋夫人既然是藥綠花爹爹的夫人,那麼也算是藥綠花的孃親,這樣的相處狀態,怎麼看都有些彆扭。
藥綠花沒有出聲,反而是直接轉身走進了房間的另一側屏風後面,彷彿是去找什麼東西了,客廳裡只剩下了少倧和秋夫人。
少倧和秋夫人兩人對視了一眼,少倧腦海中頓時回想起來了先前的軟綿綿,不覺臉紅了,便刻意的轉過了頭,不想讓秋夫人看到自己的尷尬,然而秋夫人卻率先出聲了。
“你就是少倧呀?先前不曾相見,沒有認出來,沒想到你就是綠花的弟子。”秋夫人的語氣很溫暖,令人聽了都會心神舒暢。
少倧同樣很費解,單從秋夫人的面容和身姿看起來,並不顯老,怎麼就被藥長川給佔有了呢?怪不得柳寒弦對她日思夜想,看來還是有一定原因的。
“呃,先前弟子也不識夫人尊容,衝撞了您,還望夫人見諒……”少倧強使的自己語氣平和一些。
少倧的一番話卻惹得秋夫人的臉頰上升起了一抹緋紅,隨後只見其微微側身,繼而出聲道:“沒事,沒事,倒是你,怎麼會跟仇宮冽的弟子動上手呢?”
秋夫人轉移話題,少倧自然心知肚明。
“這個嘛……是這樣的,弟子……”
“好了,夫人,你該回去了,我要爲我的徒弟療傷了。”
就在少倧的話說了半截,藥綠花忽然從屏風後現身走出,打斷了少倧,語氣依然顯得有些冷漠。
秋夫人略顯尷尬的對着少倧淺笑了一番,接着看向了緩緩走來的藥綠花,溫柔的出聲道:“綠花,是這樣的,今日我來找你,其實是你爹爹的意思,你爹爹親自做了幾道菜,說是想讓我們一家一起吃頓便飯……”
“不用了。”藥綠花語氣堅決的打斷道:“夫人,勞煩你回去告訴我爹爹,就說我的弟子受了重傷,我要親自爲他療傷,便飯,就不用了,夫人你和爹爹你們二人享用便是。”
“可是,綠花,只是一頓便飯,你爹爹……”
“好了,夫人,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了吧?現在我的徒弟身受重傷的在這兒,我怎麼可能去享用你們的便飯呢?”
藥綠花冷漠的語氣讓少倧都有些找不到北了,這怎麼可能是孃親和女兒的狀態呢?完全不可能,說是仇人有些過分,可說是陌生人卻毫無違和感。
秋夫人被藥綠花的一番話給說的低下了頭,尷尬窘迫無奈的站立在了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些什麼。
少倧見狀,連忙對着藥綠花出聲道:“師尊啊,你要不就跟夫人一塊去吃頓便飯吧!我沒事,我命大,死不了的!我回去睡上一覺估計就好了呢!”
“你閉嘴!”藥綠花卻突然有些生怒,這讓少倧嚇得不敢吭聲了。
秋夫人見狀,繼而無奈的搖頭嘆息道:“綠花,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爲弟子療傷了……”
話音落,秋夫人便轉身離去,推開了房門。
少倧看到秋夫人那落寞的背影,不知爲何,竟生出了一絲絲的憐憫之意。然而秋夫人走後還不忘給關上了房門,完全沒有一副高高在上的門主夫人的樣子,反倒像是一個下人一般,這便讓少倧的憐憫心更爲濃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