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隨風率先起牀,少倧見狀,緊跟着坐起了身來。
“酒醒了嗎?少倧。”
“我酒量好着呢,根本不會醉,何來酒醒之說?”少倧不以爲然道。
葉隨風愣了一瞬,隨即不再說話,起身簡單收拾一番,便去敲開了藥綠花的房門。
少倧緊跟而來。
當下藥綠花的狀態看起來好多了,只不過少倧還有些留戀昨夜臉色緋紅的藥綠花。
“少倧,你考慮的怎麼樣了?跟爲師一塊回去九極門嗎?”藥綠花出聲問道。
少倧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我……我現在還不想回去,不過,師尊,我有件要事要與你相商。”
“噢?什麼要事?但說無妨。”
少倧看了一眼一旁的葉隨風,並未出聲。
藥綠花會意,便出聲道:“葉師哥不是外人,你但且說來。”
少倧執意,沒接話茬,直接伸手拉住了藥綠花的胳膊,朝着後院匆匆走去。
“喂喂,少倧,你……你這是幹嘛?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呀!”藥綠花邊掙扎着邊出聲道:“爲師都說了,葉師哥不是外人……”
少倧沒有理會,直至將藥綠花拉到了裁縫鋪的後院之後,這才停下了腳步。
接着,少倧朝着前院張望了一番,見葉隨風並未跟來,這才轉身用着嚴肅的表情對着藥綠花出聲道:“師尊,我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少倧,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神神秘秘了?葉師哥本身就不是外人,你爲何……”
“這個重大的發現就是關於他!”
“什麼?”
“我說,我這個重大的發現就是關於葉隨風的。”
藥綠花皺了皺眉,並未出聲,似乎在等着少倧接下來的闡述。
少倧連忙出聲道:“你還記得先前在九極門衣物盡失之事嗎?是不是咱們在你的綠閣裡拓印了一個鞋印?然後對照了整個九極門內的弟子們,都沒有找到完全對應的鞋印,是吧?”
藥綠花點了點頭。
“因爲,這個鞋印的主人……是當時不在九極門裡的葉隨風!”少倧信誓旦旦的出聲道。
“什麼?”藥綠花先是錯愕了一瞬,繼而以着毫不相信的態度出聲道:“荒謬!少倧,我知道你對你的葉師伯有些成見,但你不能這樣無中生有的詆譭人家,知道嗎?你這種行徑叫什麼?叫誣陷!實屬是下三濫之流,堅決不能如此!”
這下換少倧錯愕了,隨之而來的還有掩飾不住的失望,少倧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一向感恩的師尊,竟能用‘下三濫之流’來形容自己。
見少倧沒有回話,藥綠花好像察覺到了自己的話有些重,便接着出聲道:“少倧,不是爲師說你,只是,你……你不能這樣無中生有呀!這樣一來,咱們不僅查不到事實的真相,還會傷了門派內的和氣,你說對嗎?”
少倧嘆息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緊接着從懷裡取出來了兩張一模一樣的鞋印拓片,一張是從藥綠花綠閣裡拓印的拓片,一張則是昨晚少倧拓印的葉隨風長靴的拓片。
少倧將兩張一模一樣的拓片交到了藥綠花的手裡,同時說明了自己昨晚如何取得葉隨風長靴拓片之事。
本來少倧還以爲在藥綠花見到兩張一模一樣的拓片之後,會替自己洗清莫名的冤屈,從而相信自己所說之實,可事實卻是背道而馳。
“少倧!”只見藥綠花搖晃着手裡的兩張拓片,氣急敗壞的出聲道:“爲師以爲剛剛說的你都聽進去了,可你怎如此執迷不悟?非得要去陷害你葉師伯是嗎?好,那咱們不妨就拿着這拓片去當面質問你葉師伯,如果這件事與你葉師伯毫無牽連的話,我……我就不再認你這個徒弟了!哼!”
少倧震驚了,少倧從未想到藥綠花會如此在意那葉隨風,即使證據確鑿,也不願意去相信葉隨風行此之事,反倒是來冤枉自己在陷害對方,少倧越發的失望至極。
但見藥綠花如此動怒,少倧也忍不住了,同樣斥聲迴應道:“藥綠花!你能不能清醒一下?老子有必要去拿這個陷害他嗎?老子本來都不想回九極門了,老子去陷害他幹嘛?對老子有什麼好處?啊?”
藥綠花見少倧頂撞,反而更加生氣,只見其忽而轉身背對着少倧,緊接着伸手指向外院,嚴肅且冷漠的一字一句出聲道:“少倧!屢教不改!目無尊長!爲師現在要你立即去跟葉師伯下跪道歉!否則!你我師徒緣盡於此!”
聽到藥綠花如此認真的字正腔圓,少倧心灰意冷了,也不再動怒,反而是自我苦笑了一聲,隨即伸手奪來了藥綠花手中的兩張拓片,當着藥綠花的面將兩張拓片撕成了粉碎,隨意的扔向了半空,碎裂的紙片隨風飄散各處,像極了此刻少倧碎裂的內心。
“對,你說的對,是我在故意陷害他……”少倧的聲音裡有了些沙啞,但硬是咳嗽了幾聲給壓了下去,接着出聲道:“好了,戲劇鬧完了,你們走吧,如你所說,我不配做你的徒弟,就這樣吧,從此天涯各兩邊,生死兩茫茫。”
“你……孺子不可教也!”藥綠花轉過了身,似乎忽而有些心軟了起來。
“對對對!”少倧根本沒看藥綠花的眼神,自顧自的出聲道:“您說的都對,我還朽木不可雕也呢,對吧?我本就是一個小人物,而且還是有罪之人,對,說起有罪,我盜取了你們的地圖,你們若是想尋仇,現在就可以對我動手了。”
不知爲何,少倧雖表面這樣說,但內心卻肯定藥綠花不會對自己動手。
“你……你你你!”藥綠花像是被少倧的話給激怒了,緊接着轉身便走,同時留下了一句話:“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如果反省不到的話,九極門你也別來了!”
話音落地,藥綠花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後院之中。
少倧冷不丁的癱坐在地,望着靜悄悄的前院,不自覺的苦笑了幾聲,隨即又仰天長嘯了一番,直至感覺喉嚨生疼,這才低下了頭,獨自哀怨了起來。
“老子真心幫你們?你們不領情,是,老子是拿了你們的地圖,可老子的兄弟也被你們給逼死了呀!那老子這是在幹嘛?助紂爲虐嗎?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少倧自言自語着,一時間竟痛恨起來了自己,也不知爲何,會如此在意藥綠花的一舉一動,但看藥綠花如此之改變,又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糾結,相互拉扯,此刻的少倧很壓抑。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直至前院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這纔將頹坐在後院的少倧給驚醒。
少倧支撐起懶散的身架,朝着前院蹣跚而去。
原來敲門的是隔壁的潘寡婦,潘寡婦聽見裁縫鋪有了動靜,以爲是少倧回來了,便前來打個招呼,沒曾想真的見到了少倧,而且還是面目煥然一新的少倧,不禁讓潘寡婦多多美言了幾句,但此刻的少倧無心相談,便禮貌的迴應了幾句之後,送走了潘寡婦。
回到住處,少倧忽而涌上一陣陣的疲憊之感,是啊,昨夜幾乎不曾睡覺,一心都在張羅着鞋印拓片之事,如今事已至此,遺憾落幕,少倧這才感覺到累,繼而一頭倒下,睡將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藥綠花和葉隨風也已經抵達到了九極門。
“師妹,你那徒兒少倧怎麼了?先前在裁縫鋪我好像還聽見你們爭吵了?沒什麼事兒吧?”葉隨風問道。
藥綠花略顯疲憊的回聲道:“沒事,師哥不用擔心,只是我那徒兒太過於頑劣,讓他冷靜冷靜吧。”
“嗯嗯,沒什麼事兒就好。”
隨即,兩人一併走進了九極門。
時過境遷,煙消雲散,少倧一覺醒來,已然到了第二天的午時。
少倧揉了揉雙眼,伸了個懶腰,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準備出去尋些食物填肚。
片刻之後,少倧來到了一處樸素的小攤位前,點了一碗雲吞麪,邊吃邊思索着接下來的打算。
若是按照原來的打算,少倧是準備前往陰玄山上找柳寒弦問清楚地圖之事,但如今藥綠花如此冷酷的駁回少倧的努力,這便讓少倧生出了懶得去管九極門之事的心理,然而,不去陰玄山,又要去哪裡呢?總不能一直窩在裁縫鋪裡吧?雖說少倧現在不缺吃喝,銀票也不少,但少倧自始至終也無法獨自待在裁縫鋪,且不說因爲姐姐少素的緣由,但就之前經歷過一切之後,少倧覺得世界太大了,不能只窩在小小的一間裁縫鋪裡,男兒應當出去看看廣闊的天地。
可去哪裡呢?這時,少倧不禁想到了北寧州的漸度閣,想到了那個凌厲可愛的林酒挽。
可是,就這麼倉促的去尋人家林酒挽,又讓少倧覺得很不好意思,雖說當初林酒挽曾說下在北寧州的漸度閣等少倧的話,但於少倧而言,還是有些不多不少的顧慮。
一時間,少倧不知怎樣是好了,面前的雲吞麪也變得不香了。
正在少倧百無聊賴,思緒萬千的時候,突然,一陣凌亂的馬蹄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少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