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爵的私人別墅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韓禹彬精心挑選的專業婦產科醫生,營養師,月嫂,全部到位了。
陳雪也一臉喜悅地過來了。她的手裡,拎着兩個滿滿的購物袋。
上次,跟夏千尋去時光大樓,夏千尋送了一件價值兩萬多的首飾給她,她推拒無果以後,也就收下了。心裡一直都特別感激。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並不多。而在經歷過渣男騙取她的錢財又拍下那種噁心的東西之事以後,她更是特別珍惜別人的善意。
得知夏千尋懷孕了,她高興得不得了。
購物袋裡,全部都是她拿自己錢買的適合孕婦吃的食材。
錢不多,都是心意。
她知道,補品那一類的東西,就算她買了,柯大少也一定會扔掉,所以,她買了好多菜回來給夏千尋做吃的。
現在她每天陪着夏千尋一起去專櫃那邊上班,然後負責夏千尋的一日三餐,並受柯爵之託,隨時都要提醒夏千尋休息,不能累着。
買菜,做飯,全部都是陳雪動手,菜譜都是營養師寫的,陳雪照着菜譜準備。
時光大樓那邊,也專門設了小廚房,陳雪每天中午都會在時光大樓那邊爲夏千尋弄好吃的。
柯爵怕夏千尋累着,勒令她每天下午四點前,就必須回家。
爲此,夏千尋的工作效率反而提升了很多。因爲要掐着時間,所以她越發集中精力了。
時間過得更快了。
很快,一個星期便過去了,夏仁河的案子公審了。
夏千尋原本還很緊張,卻沒想到,一個流程下來,半個小時不到,法官便宣佈爸爸無罪,且,因爲坐了這麼多年的冤獄,對爸爸進行七百多萬的經濟賠償。
如今,對於他們來說,七百多萬已經不算太多錢,但是,這些錢,都是爸爸清白的最好證明。
夏家開始慶祝,一片歡天喜地的聲音。
之前就去了緬甸的錦姨,也回來了。
她的聲帶,做過手術了,能說話了,只是聲音還是很沙啞。
她臉上的疤痕,也沒有從前那麼觸目驚心了,也是做過手術的。
夏千尋看到錦姨十分驚喜,對錦姨的變化,也是十分吃驚。
錦姨一臉感激地告訴夏千尋,她沒有去緬甸。
她一直就在修陽。
她完全沒有想到,柯爵這麼能幹,竟然這麼快就幫夏仁河脫罪了。
前幾日,柯爵給她安排了醫院,做了手術,現在能說話了,醫生說,接下來再做幾個微型的修復手術,會比現在還要好很多。
得知又是柯爵,夏千尋真的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柯爵伸手揉夏千尋的頭:“吃飯,一會兒菜涼了。多吃點,醫生說你現在能吃就多吃,過段時間,可能會吐得更厲害一點,可能會見不得油星子。”
“嗯。”夏千尋點頭。
柯爵立即給夏千尋盛一碗雞湯:“再喝一碗,這是我讓人去農村買的,跑山雞,富硒無公害的,營養好,易吸收。”
“嗯。”夏千尋應了一聲,乖乖地喝湯。
以後她都聽柯爵的話,柯爵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真的,除了這樣,她都不知道要怎麼來回報這個男人了?怎麼可以那麼好?
錦姨與夏仁河看着這樣的場景,皆感欣慰。
有人歡喜,自然就會有人憂愁。
施嚴凱那邊提供的證據,證明了夏仁河無罪。同時,他也說出了整件案子的幕後主謀——袁新平與鍾峰毅。並且,向法院遞交了證據。
袁新平早幾年病逝了,就剩鍾峰毅一個主謀。
鍾峰毅被抓捕入獄,因爲證據充分,鍾峰毅當即被判死刑。
鍾瑜衡之前在鍾峰毅的勸說下,在蘇夢綺的死纏爛打之下,與蘇夢綺領了結婚證了。再有兩天,就是他們的婚禮了。
鍾峰毅,卻在這個時候入了獄,並且,一判就是死刑。
所有人都覺得,鍾家,要倒了。
Z國的死刑犯是不讓探監的,鍾瑜衡花了好多錢託了好多關係,才終於見到了鍾峰毅。
鍾峰毅再沒有昔日的光彩,一臉的頹廢之色。
見到兒子,他低嘆一聲,說道:“瑜衡,爸對不起你。”
鍾瑜衡微怒的語氣:“您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夏家。我真的不知道,夏叔叔入獄,主謀竟然會是您。”
“瑜衡,當年是我鬼迷了心竅。但是,如果時光倒流的話,我還是會選擇這麼做的。要不是當年我參與了這件事情,我就不會掌控夏氏集團這麼多年,也不會賺到這麼多錢,更不可能有現在的鐘氏集團以及修陽第二豪門這樣的地位。”鍾峰毅說起這些的時候,眸子裡滑過一抹淡淡的憂傷。
鍾瑜衡冷嗤一聲:“我寧願不要鍾氏。”
鍾峰毅脣角勾起嘲諷:“瑜衡,看樣子,你是真的對夏千尋那個丫頭動了情了。呵,你難道忘記了,曾經,你在謀算她手裡的股權時,是多麼積極主動。”
鍾瑜衡眉頭一擰,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那時候,我是鬼迷心竅。”
鍾峰毅再冷笑:“瑜衡,所以我們是父子,我們體內,流淌着同樣的血液。”
鍾瑜衡否認道:“不,我們不一樣。我不會喪心病狂地去殺人。”
鍾峰毅擰了擰眉:“我沒有殺人!”
他是貪圖夏氏的錢財,但他沒有殺人。他只是在袁新平找上他的時候,同意與袁新平合謀夏氏集團的股權。
後來,事情演變,變成了夏仁河瀆職殺人,他並不知細節。只是人已經死了,他便選擇了默認。之後,袁新平要按約給他夏氏股權,他全部要求折成了現金。
之後便拿着那豐厚的現金,創辦了鍾氏集團,他聰明地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夏仁河一點也沒有懷疑他,入獄的時候,以股權相贈,把女兒託付給他照顧。
只是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袁新平都已經死了,這件事情卻在這個時候被翻了出來。
證據確鑿,他只能認罪。
殺人償命,現在袁新平死了,他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沒有殺人。
鍾瑜衡詫異:“爸,您說您沒有殺人?”
“我沒有殺人!”鍾峰毅有些不甘地說道。
他是貪婪,他是見利忘義。曾經夏仁河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可是爲了錢財,他出賣了夏仁河,默認了袁新平的陰謀,並提供了便利。讓袁新平順利地將罪名栽贓給夏仁河。
可是,他並沒有殺人。
鍾瑜衡越發震驚:“爸,您既然沒有殺人,爲什麼不申辯?爲什麼要認罪?”
鍾峰毅冷笑起來:“如今這樣的形勢,你以爲,我不認罪就可以無罪了?證據充分,拒不認罪,只會讓我死得更快。瑜衡,你看到了嗎?這一切,都是柯大少的手筆。你看到什麼了嗎?”
鍾瑜衡不解地看着鍾峰毅:“什麼?”
鍾峰毅眸子裡閃動着嘲諷:“這就是錢權的力量。只要真正地掌握了錢權,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將別人的命捏在手裡。”
鍾瑜衡一怔,若有所思。
鍾峰毅勸道:“瑜衡,爸出不來了。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和蘇夢綺結婚,拿到蘇家的股份,把鍾氏集團做大做強。”
提到這個,鍾瑜衡也冷笑了起來:“爸,您以爲,現在您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和蘇夢綺,還能結婚嗎?”
鍾峰毅眸子裡劃過老謀深算的光芒:“瑜衡,你不要忘了,你和蘇夢綺已經領了結婚證了,現在不是他們想不結就能不結的。就算沒有婚禮,你和蘇夢綺也已經是合法的夫妻。”
鍾瑜衡眉頭擰起來:“爸,您告訴我,要怎麼幫您脫罪?”
鍾峰毅搖了搖頭:“沒用的,瑜衡,柯大少分明就是要致我於死地。我相信,他知道我沒有殺人,一切都是袁新平乾的。但是,他想要殺雞儆猴,想要告訴修陽所有的人,夏仁河是他柯爵的岳父,以後誰敢忤逆夏仁河,我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鍾瑜衡聽到此處,眸子裡迸出恨意來。聲音也從齒縫裡擠出來:“柯爵,欺人太甚。”
鍾峰毅一臉淡定,似乎看破生死地說道:“瑜衡,不必如此。我以爲,爸這麼多年對你的教育,你應該能明白的。這本就是有權有勢之人的天下,比的是誰更有錢誰更有權誰的人脈關係更好。至於本身是不是清白,早已經不重要了。看,爸明明沒有殺人,卻不得不來到這樣一個地方。瑜衡,什麼時候執行死刑呢?爸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沒有聽清。”
聽到執行死刑,鍾瑜衡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眸光深深地看着爸爸。
腦子裡,點點滴滴,如同電影片段一般涌出來,一一重現。
很小的時候,媽媽便離開了這個家。那是什麼時候呢?他五歲,還是六歲?
隱約地記得,那個時候,還住在一套小房子裡,有多小呢?他只記得,他騎着一個玩具摩托車,沒有辦法在客廳裡轉圈,騎到哪裡都會磕着碰着。家裡,似乎就只有兩個房間而已。
媽媽那時候,愛他嗎?很愛吧?可是,爸爸說,那只是表面現象,一個真正愛孩子的母親,不會輕易地離開孩子。她是不愛他的,也是不愛這個家的。她只愛錢權。
那時候,他恨母親,既然不能善待他,又爲什麼要生他?既然不能愛爸爸,又爲什麼要嫁?
母親離開了以後,爸爸又當爹又當媽地拉扯他,沒有多久,他們家就住上了大別墅。他騎着摩托可以在客廳裡轉大圈圈。突然便覺得家裡空蕩又冷清。
家裡有兩個傭人,把他當成寶貝一樣的,生怕他磕着碰着,每天少爺長少爺短地叫。再熱情,對他再好,也不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