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乙黛更震驚了,她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她擰着眉頭,眸光直視秦天楠,問道:“你這是拒絕我了,是嗎?”
秦天楠的手,在身側握成拳頭,握得很緊。他拒絕了自己愛了十幾年的女人,他心裡發堵,發澀。可是理智告訴他,他必須這麼做。
他不能去辜負一個真心待他的女人,尤其,還是他主動招惹的女人。
他嗓子乾澀,艱難地說道:“乙黛,像你說的那樣,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呵呵……”蔣乙黛便冷笑了起來。隨即,控訴道,“你以前說愛我,非我不娶,那些話,都是假的吧?”
秦天楠心裡更難受了,他嚅動了一下脣,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要說什麼呢?在這種時候,信誓旦旦地說,不是,我從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這樣,還有意義嗎?他只覺得心痛。她回心轉意了,卻沒有在對的時間。
他想要和她再在一起的啊,那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多麼想和她在一起,娶她,一輩子照顧她。可是現在,他如何放下陳雪?那個女人,何其無辜?
他一直知道陳雪默默地喜歡他,所以,總是會爲他留他愛吃的菜。甚至於,很多時候,夜半三更,他出來找吃的,都會發現廚房的櫃檯上,放着披薩,還是熱的。
陳雪就是一個喜歡默默付出的女人。
“晚上你忙嗎?”蔣乙黛轉了一個話題。
秦天楠問道:“乙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總覺得,今天的她,與往常很不一樣。她以前對他說話的語氣,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從前說話的時候,從來不會顧忌他在想些什麼。對他說話的時候,不知道有多爽朗利落,有多像個男人。可是今天,他發覺她更像個小女人。會問一些她從前絕對不可能問的問題。譬如,我們能在一起嗎?所以,你拒絕我了是嗎?
蔣乙黛看一眼秦天楠,說道:“晚上能陪我吃飯嗎?”
“好。”秦天楠應下。只是吃飯而已,他們做不成戀人,也還是最好的朋友,對於朋友的請求,他怎麼好拒絕?
蔣乙黛便按鈴叫了服務員,然後麻利地點菜。
點了幾個菜以後,她從菜單裡探出頭來,問秦天楠:“天楠啊,你愛吃什麼?鐵板魷魚愛吃嗎?基圍蝦呢?上島的雞蛋豆乾味道不錯的,你要不要試試?涼拌豬肚和宮爆腰花都是上島的特色菜,你要不要試試?”
秦天楠笑道:“你點就好,我不挑食的。”
看,他們認識二十六年了。他們常常在一起吃飯,可是乙黛完全不知道他愛吃的是什麼。乙黛說的那些特色菜,都是柯爵愛吃的。
秦天楠眉頭突然擰了擰,神情怪異地看一眼蔣乙黛,他以前一直覺得乙黛不會喜歡任何男人,可是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乙黛,該是喜歡柯爵的吧?
那麼,今天又爲什麼對他說在一起這樣的話?因爲在柯爵那裡受到了傷害?
他突然有點想不明白了。
“天楠,你對陳雪是認真的啊?”點完菜以後,蔣乙黛問道。
秦天楠點頭:“嗯。”
他想,只要他再努努力,忘掉過去的執念,他和陳雪,是可以把日子過好的。陳雪真的很讓人省心,而且,總是很替他着想。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太久,但他竟有種她是他的歸宿的感覺。覺得特別累的時候,想想她還在等着,就會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在堅守。
他掏出手機來,迅速地給陳雪發了一條微信:晚上陪朋友吃飯,你不要做我的飯了。
陳雪秒回了微信:好的,不要太晚回來,不要喝酒,喝酒就不要開車,找代駕,也可以打電話給我。
秦天楠覺得心裡微微一暖,他輕輕地勾了勾脣角,回了一個字:嗯。
“給陳雪備案呢?”蔣乙黛玩笑地問道。
秦天楠點點頭:“嗯。”
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蔣乙黛正想再說點什麼,秦天楠的電話響了起來。
秦天楠接起電話,先是笑了笑,隨即笑容便僵住了:“現在啊?老大,我還在外面吃飯呢,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啊,能吃完飯再回來說嗎?好的,我吃了飯立即回來。”
聽到‘老大’兩個字,蔣乙黛的眸光劇烈地閃爍了一下,她雙眸微微一眯,她的心再冷了冷,必須,走這一步了。
服務員很快便上菜了。
秦天楠紳士地替蔣乙黛打開碗筷的包裝,然後起身給她舀了一碗雞湯,笑道:“天氣涼了,喝點雞湯暖暖,餐前喝湯,對腸胃也很好。”
“天楠,其實,你挺居家的。”蔣乙黛突然一副很有感觸的神情說道。
秦天楠舀湯的手,便微微頓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顫了一下。愛了十幾年的女人,從懵懂無知的少年,到逼近奔三的大男孩,十幾年的幻想,十幾年的愛慕,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天楠,你怎麼了?”蔣乙黛感覺到秦天楠的神情變化,心裡一喜。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放得下她?如此,就更好辦了。
“沒事。”秦天楠回過神來,舀好湯,將湯放到蔣乙黛面前。
蔣乙黛拿一個小勺,一勺一勺地舀着湯,眼睛一亮,讚道:“這湯味道真的很不錯啊。天楠,你也試試!”
說着,蔣乙黛便起身端起秦天楠面前的碗,替他舀湯。
秦天楠神情複雜地看一眼乙黛,她何曾對他如此熱情過?到底,有什麼事呢?
任由乙黛替他舀好了湯,秦天楠慢慢地喝着湯,等着蔣乙黛開口。
蔣乙黛把湯喝完了以後,添了飯,然後吃菜,每吃一道菜,她都覺得味道極好,讚美聲不止:“真的不知道原來上島不僅是咖啡好喝啊,餐點也很不錯啊。天楠,你試試看,這個涼拌的滷豬肚,很脆啊。這個雞蛋幹,口感真的特別好,有點軟,滑滑的。腰花不錯,火候掌握得很好,爆得很到位,很鮮嫩……”
秦天楠神情怪異地看一眼蔣乙黛,她今天,真的特別奇怪。從給他打電話的那一刻起,就變得格外奇怪。
再也忍不住,秦天楠問道:“乙黛,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蔣乙黛看一眼秦天楠,眼淚一下子就滾下來了。
秦天楠的心,就是一疼。
他伸手,在桌上扯了紙巾,立即替到蔣乙黛的手裡。
蔣乙黛一邊拿紙巾擦眼淚,一邊聲淚俱下地控訴:“天楠,我們從小一起光着屁股長大,你說,我這個人,爲人究竟怎麼樣?”
秦天楠看着乙黛哭,心疼。他說道:“你的爲人,當然沒得說了。豪爽,仗義,爲朋友可以兩肋插刀……”
蔣乙黛打斷秦天楠的話,很是傷心地說道:“那,我對柯爵怎麼樣?”
秦天楠心頭滑過一抹酸酸的味道,他客觀地說道:“你對他,很好!”
以前大咧地沒有細想,現在想來,乙黛應是鍾情於柯爵的吧?所以,她對柯爵纔會格外好,比對他和禹彬、司琰,都要好。
“可是,天楠,你知道嗎?唐雲馨的死,柯爵竟懷疑是我做的。”蔣乙黛說到這裡,更難過了,拿紙巾擦眼淚,紙巾一下子便溼透了,她一雙眼睛跟兔子的眼睛似的,通紅。
秦天楠看得心裡不是滋味,他又再扯了紙巾遞給蔣乙黛,問詢道:“老大怎麼會懷疑你啊?這些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蔣乙黛越發傷心了,嗚嗚地哭:“這我哪知道啊?也許,是因爲柯爵發現了我對他的那點心思,所以推斷我會害死唐雲馨嫁禍給夏千尋,成爲受益者吧。”
“成爲受益者,你受什麼益啊?”秦天楠急起來。他又再伸手扯了紙巾遞給蔣乙黛。看到她哭成個淚人,他心裡太不是滋味了,渾身都難受。乙黛是什麼人啊,有時候比男人還要堅強,他什麼時候見她哭過?還是哭得如此傷心?
蔣乙黛嗚嗚地再哭起來,略帶一點自嘲的語氣說道:“害死了唐雲馨,再把夏千尋弄去坐牢,柯爵身邊的女人,都除去了,我不就可以獨自一人喜歡柯爵了嗎?”
秦天楠聽了心裡更難受了,他勸道:“乙黛,你不要難過,老大一時情急纔會有這樣的想法,等他想明白,就不會再誤會你了。你那麼豪爽善良的人,對他又那麼好,你怎麼可能去害唐雲馨?又怎麼可能去害千尋呢?再說了,你就算對老大有那樣的心思,你不是一直都默默的麼?”
說起默默的幾個字,秦天楠的神情,又低落了一些。但隨即想到自己是在勸乙黛,他立即再說道:“你要是真的會做這種缺德的事情,早在當初老大還沒有認識夏千尋的時候,你就可以強行與老大結婚了啊,那個時候,老大急着找人結婚,想要得到繼承人的競爭資格。當時還開玩笑說了,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人結婚,就和你結。要是你真的卑鄙一點,那個時候,你堅持一下,你們,已經結婚了!”
說到這裡,秦天楠又覺得渾身都不怎麼舒服。
蔣乙黛聽着秦天楠的分析,心中一喜,卻是哭道:“可是,柯爵他現在懷疑我啊。我聽司琰說,似乎是找到了一個導購,那個導購招供,說是我綁架了她的弟弟,逼她給夏千尋打電話,製造夏千尋去過銀行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