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非常鬱悶,他明明有着超乎常人的身體反應速度,近身格鬥閃展騰挪各項敏捷屬性幾乎都點滿了,但就是沒有躲開姐姐的手指,被狠狠的擰了耳朵。
【難道我是遭受了血脈壓制嗎?】
幸好,擁有血脈壓制能力的不止有李悅一人。
“小悅你幹什麼?給我放手。”
爺爺李忠發低沉的斷喝,讓姐姐李悅瞬間鬆手,放開了李野已經發紅的耳朵。
但放手歸放手,李悅心裡的氣可沒消,依然眼神凌厲的盯着李野,一副“爺爺不可能整天罩着你”的架勢。
李忠發皺起了眉頭,沉聲問李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姐姐李悅看了看周圍,其餘的賓客都識相的沒有湊過來,
於是她索性恨恨的說道:“爺爺,你是不知道小野幹了什麼,他寫了一本小說,然後選了幾個外國人翻譯出版,”
“他選了一個叫喬尼娜的,支付了上幾百萬美元的翻譯稿費.然後喬尼娜又選了陸景瑤當她的管家,你說這事情是不是他安排的?”
“爺爺當年你分的魚肉雞蛋我都吃不上,小野就拿着往陸家送.現在她都到英倫留學了,小野還追着給她送錢,你說小野是不是不長記性?”
“.”
姐姐李悅的一番訴說,把周圍除了李野之外的其他人都給聽懵了。
李野無語。
【我特麼又不是被撈女PUA的傻蛋,老姐你怎麼會那麼想呢?】
裴文聰也懵逼了。
喬尼娜跟李野很熟,然後還跟《冰與火之歌》的原創作者因爲劇情有密切的信件交流,
所以裴文聰下意識的認爲,陸景瑤是藉着靳鵬結婚的由頭,過來跟李野走後門拉關係的。
可是現在聽聽李悅都說了什麼?自家英明神武無所不能的老大,竟然還有做舔狗的經歷?
而且看看李悅那生氣的樣子,好像舔狗最後還成了凱子。
裴文聰怯怯的看向李野,發現老大此刻的眼神.幽幽的深不見底。
裴文聰頓時一臉的便秘。
【這不賴我啊!我好心好意掏紅包.咋知道捅了簍子嘞?大哥你早點跟我說一聲也好啊!】
而久經風雨的李忠發也很震驚。
什麼二次翻譯之類的他不懂,但幾百萬美元稿費的數目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以前孫子癡迷陸景瑤,家裡分的糧油福利都被他跟老鼠一樣拉到陸景瑤家裡,這會兒怎麼着?開始拉美元了?
【嘶~,幾年前這小子犯傻,我還以爲改好了,難道要不還是讓他爹恢復皮帶式教育法吧!】
至於陸景瑤,也很懵逼。
她實在忍不住的發問道:“我認識柯老師的行文風格,《冰與火之歌》明明就是柯老師的作品,爲什麼又成了李野的著作?”
“哼~”
李悅冷哼一聲道:“伱從來都看不起我弟弟,就算我弟弟後來考上京大,成爲最知名的青年作家,你還是打心眼裡瞧不起我弟弟.”
“但是你卻又從來離不開我弟弟,你娘生病需要我弟弟拿錢,你家翻蓋房子需要我弟弟買磚,就是你現在能賺到英鎊,還是跟我弟弟脫不開干係”
“我弟弟所有的優點,你都認爲不值一提,都以爲是假的,但你的一點點成績,卻認爲來源於你自己的努力,”
“一邊瞧不起我弟弟,但又對我弟弟的好處照單全收,一邊說什麼自強、自立,掉頭就拿着我弟弟的好處來供養你們全家.”
李悅往前壓迫一步,鄙夷的說道:“所以我剛纔說你不知廉恥,有錯嗎?”
“.”
陸景瑤終於忍受不住李悅的壓迫,晃了兩晃就往後跌倒,
幸好她的父親陸睿昌就在身邊,趕忙攙扶住了陸景瑤。
但是陸景瑤的臉色已經蒼白的沒有血色,再也無法反駁李悅了。
她忘不了李野第一次帶着大批彩禮去劉橋鄉的場景,
周圍的親人、鄰居、朋友,都稱讚她有福氣,可以巴結上李野那樣的好人家,指頭縫裡漏一點,就能夠家人吃喝了。
可是陸景瑤不願意要這種“施捨”一般的福氣,書本上的“嗟來之食”,屢屢在無人之際,刺痛她強烈的自尊心。
陸景瑤努力學習,然後考上大學、留學英倫,現在成爲一位百萬富翁的管家兼經紀人,就算是在英倫那邊也屬於優秀的成功人士。
而這次回到家鄉,鄉里的幹部、縣裡的幹部,都對陸景瑤禮貌有加歡迎之至,要麼喊她大侄女,要麼稱呼她一聲“陸經理。”
陸景瑤認爲自己終於擺脫了李野的陰影,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需要施捨的苦孩子了。
但是現在好像都是一場空一場夢,
一場醒來發現,依然擺脫不了那種無形羞辱的噩夢。
“咳咳~”
李野輕咳一聲,小聲的道:“這個我要澄清一下,我不知道陸景瑤是怎麼認識喬尼娜的,更沒有追着給她送錢”
哪知李野還沒說完,姐姐李悅就怒目而視:“你別說話了,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東西。”
“.”
李野遭受了姐姐的蠻橫打斷,暴走的小火苗燃燒了一瞬,就要奮起反抗。但是當他從李悅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還有“哀其不爭”的焦躁之後,憤怒的小火苗又立刻熄滅了。
李悅不是在耍“當家大姐”的脾氣,她是在擔憂李野,會重蹈四年之前的覆轍。
四年之前,陸家上門退婚之後,李野一心想着考到京城跟陸景瑤複合,所以李家儘管遭受了如此“奇恥大辱”,也沒有遵循鄉土人情,以凌厲手段報復陸家。
那時候有關陸景瑤的話題都成了李家的禁忌,誰也不會當着李野的面提起陸景瑤的名字。李悅儘管非常憤怒,也只能忍氣吞聲。
直到後來李野突然開竅,魚躍龍門一飛沖天,又跟文樂渝兩情相悅,李家人才有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慶幸。
但是李家對於陸家的“恨”,卻不像表面上風淡雲輕一般的消失了,只是悄悄的隱藏在了心裡。
女人是非常小氣,非常記仇的。
李悅的脾氣是不太好,但她跟李野之間的姐弟親情,卻是極爲純粹的。
她不止是在弟弟有着每月幾十塊零花錢的基礎上,還從自己微薄的工資裡摳出五塊添上,更會因爲弟弟的優秀而高興,也會爲了弟弟的委屈而憤怒。
所以李悅在碰到“脫胎換骨”的陸景瑤之後,才忍不住的說了一句“不知廉恥”。
因爲在陸景瑤看來,如果不是李野的支持,她陸景瑤考個屁的大學,早特麼跟其他無數的女孩兒一樣輟學了。
【別看你現在穿的光鮮亮麗,姑奶奶就是知道你的底細,你怎麼好意思跟我叫板?】
結果現在一聽陸景瑤所謂的跨國公司經理,竟然還跟弟弟有關係,李悅還怎麼能忍受得了這口氣?
別看李野總是提醒李悅“注意身份”,但這種親情引發的高強度情緒化衝動,哪裡有道理可講?
試問自己弟弟傻乎乎的連續單方面付出,結果對方還挺直了胸膛嫌棄自己的弟弟,哪個姐姐能忍?不撓花對方的臉就不錯了。
李野感受到了姐姐李悅和爺爺李忠發的異樣目光,無奈只好把裴文聰拉過來解釋。
“我第一次見喬尼娜的時候,裴先生是在場的,他可以證明,我不知道陸景瑤成了喬尼娜的翻譯兼助理。”
裴文聰愣神了零點五秒,立刻點頭道:“沒錯,當時我負責跟喬尼娜談合同,李先生負責談劇情,喬尼娜帶着陸小姐進辦公室之後,李先生非常驚訝.”
“.”
裴文聰非常賣力的佐證了李野的清白,把將功補過的態度展現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李忠發看了李野一眼,邁步往裡走去。
“別擋在門口了,裴先生大老遠的過來還沒吃飯呢!淨在這裡說些廢話。”
“.”
李野翻了個白眼兒,領着裴文聰往裡走:“你怎麼這會兒纔來,連中午飯都沒吃?”
裴文聰趕忙解釋道:“哎呀,我其實昨天早上就應該到的了,結果港島那邊大暴雨,飛京城的航班取消了,
我趕緊過海關到羊城,纔買到了今天早上到東山省城的機票,下了飛機都中午了,哪裡來得及吃飯.”
“.”
李悅冷冷的看了陸景瑤十幾秒鐘,也轉身走了。
陸景瑤緊抿着嘴脣,用最後的倔強支撐着自己,纔沒有徹底破防。
“不會錯的,我不會看錯的,那就是柯老師的行文習慣.”
“.”
陸睿昌看着臉色蒼白的女兒,心疼的道:“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有些事情辨不清楚的,你越想說清楚,別人越以爲你理虧,趕緊辦好手續,帶着小燕走吧!”
“.”
陸景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往外走去。
陸睿昌趕忙跟上,緊張的問道:“景瑤你幹什麼去?”
陸景瑤倔強的道:“我去郵局打個電話,證明一些事情。”
陸睿昌擔心的道:“你要打給誰?打給柯知雨嗎?人家早就不待見咱們了,
當初柯老師的丈夫來到清水縣,她們夫妻倆拜訪感謝了鄉里所有幫助過她們娘倆的人,但唯獨沒去我們家.”
“後來我也曾經寫信去京城,想爲了你以後的工作分配問問意見,但人家沒給我回信。”
“.”
陸景瑤愣愣的看着父親,看着他糾結慚愧的神情,心裡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酸澀。
父親一直在替自己着想,爲了她陸景瑤,才放棄了堅持前半生的“死犟”。
而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因爲他們姐弟的事情,忍受周圍人的鄙視和指責。
陸景瑤抽了抽鼻子,強笑着道:“我想打給柯老師也不知道號碼呀!沒事的爹,我打給另外一個人。”